“曉曉,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章曉聞言卻是眉心一皺,他看了眼蒼白着臉卻淺淺笑着的某人,不知怎麼的心裡火就起了,“我怎樣自己知道,不像你丫的,明知道不行還硬往上衝!你他ma的以爲自己是演電影怎麼也死不了啊!”
秦子風眉梢輕輕挑起,嘴角的弧度沒有一點變化,只是溫和地看着發火的章曉。
章曉見了對方那彷彿看到了鬧脾氣的孩子的目光,火氣一下子升的更高了,“你他ma的聽見了嗎?下次再這樣,你就是死了,老子都不來看一眼的!”
“曉曉”,秦子風幾乎嘆息般地叫了對方一聲,“你眼圈紅了!”
“你說誰眼圈紅了?!躺迷糊了吧!”章曉大聲嚷了句,視線無意間掃到了對方如今可算得上飽受創傷的手上,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去叫人!”他沒等秦子風回話就起身向門外走去。
秦子風無聲地笑了下,眼底卻有抹苦澀,他瞥了眼牀頭位置明顯的呼叫鈴,然後慢慢閉上了眼。
半晌,門被有節奏地敲了三下。
沒等秦子風迴應,來人就推開了門,不過他並沒有進來,只是斜靠在門邊。他的手裡還抱着一個夾子,眼下有着明顯的青色,一身白大褂穿在身上不知怎地竟給了人一種禁慾感。
這大概跟他的眉眼有關。
一雙桃花眼隱在樣式老舊的平光鏡下反而更添上了絲水意,偏偏姣好的面龐卻擺出了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薄脣更是緊緊抿着,顯出一種刻意而爲的刻薄來。
此刻他用手擡了擡眼鏡,眉峰不經意間微微皺着,他沒有看向病牀上的秦子風,目光凝在虛空中的某一點上,開口的語氣淡淡的,卻還是讓人能聽出主人心裡的不鬱來。
“少爺,你真認定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聲音甚至還帶着使用過度而造成的沙啞,秦子風卻是輕笑了聲,“藍晨什麼時候對我的私生活這麼關心了?”
沒錯,來人正是剛剛因章曉的到來而主動出去的藍晨。
他其實並沒有什麼話要跟郝叔說,只是想到了病牀上的人是爲了誰才這麼無力地躺着的,纔不滿卻又無奈地退了出去。
他不在乎他家少爺玩玩什麼情愛遊戲,或者按少爺的說法是認定某人,但是這所謂的不在乎是建立在一個前提上,他相信言氏那些兄弟一定也會贊同他的想法,而這個前提就是,章曉的存在不會對少爺產生任何威脅,哪怕是間接的也不行。
可是現在呢?
藍晨半垂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小小的暗影,他低着頭,手不禁握緊了那藍色的文件夾,“少爺願意爲了他去死嗎?”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
“藍晨,你還沒長大!”
秦子風說這話時,正擡眼望着那潔白的天花板,他的聲音有些無力卻很柔和。
藍晨驟然擡頭看向牀上的人,然後嗤笑了聲,“那我寧可一直不長大!”
皺着眉,他走向牀邊。
秦子風嘆了口氣,沒再說話,沉默地任藍晨給自己處理傷處。
卻說離開的章曉此刻也很不好過。
他雖然沒受傷,但是這次他寧可受傷的是自己。
他沒有忘記導致秦子風受傷的罪魁禍首可算得上有他一份,何況這次的事也明顯地讓他認清了些他一直刻意不去多想的事。
有些煩躁地扒拉下頭髮,章曉伸手去摸煙,卻在摸到的時候又悻悻地收回了手。
原來秦子風手術那最後一個小時,章曉已醒了酒趕了過來。那時煩躁不安地章曉抖抖索索地抽出了煙還沒來得及點着就被經過的護士警告了。
那時章曉真的是差點破口大罵,心臟彷彿被揪成一團的難過讓他只想狠狠地發泄。
但是,看了眼急救室門口還亮着的紅燈,章曉最終除了把煙重新塞回了口袋什麼也沒幹。
他這人不信神佛,那一刻卻真心的想着要少惹點事,也許這樣性秦的那傢伙很快就能從那扇門裡跳出來。
而真的等到手術成功的消息,他卻反而升起了一股不真實感。
他茫茫然地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隨即好像驟然反應過來,他沒進那個病房而是轉身跑了。
而且跑得越來越快,好像後面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等到握緊了那個紅匣子,章曉立馬攤在了家裡。
他大口地喘着氣,盯着那個小匣子的目光兇惡地竟像跟其有着殺親之仇似的。
良久,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
他一把把那個小東西裝進了口袋,站起身就往外面衝。
重新回到醫院,見到了那個昏迷不醒的人,章曉心裡是真的認了栽。
想到此,章曉不禁摸了摸褲子口袋。
硬硬地,甚至能感受到小東西尖銳的棱角。
章曉上下牙齒狠狠咬在了一起,臉上一瞬間變得格外猙獰。
良久,不知想到了什麼,章曉忽然笑了,不過襯着他此刻的表情反倒顯出了扭曲和惡意。
他把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隨手扔進了附近的一個垃圾桶,頭都沒回就往秦子風的病房走去。
到了門口不知怎地章曉的腳就停了下來。
隨後像是對自己此刻的猶豫覺得丟人似的,章曉眉一豎,連敲都沒敲就把門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