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秦子風醒來還沒睜開眼,手就習慣性的摸向了旁邊,
然後就被那明顯高於正常人溫度的炙熱給驚了,
入目的景象堪稱慘烈,
身旁的人幾乎全身就沒有塊完好的皮膚,密密麻麻交錯着大力揉捏後的青紫或者啃咬留下的痕跡,一隻手臂軟軟的垂着,帶着絲扭曲的形狀,而那個曾給他帶來無限歡愉的地方現在甚至無力閉合,白中混雜紅色的東西渲染了大片肌膚,
而最讓秦子風心驚的是,從他醒來查看的這會兒,對方竟沒給出一點反應,
這讓他一顆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手顫抖着,抱起了眼前的人,
速環視了屋內一週,在地上的幾個角落裡他看到了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的衣服,
這個發現讓他把自己的脣幾乎咬出了血,
小心翼翼地,他把懷裡的人放了回去,
起身,奔向衣櫃,
他覺得腿有些軟,但是途中沒有哪怕一點踉蹌,
回到牀上,他可以說是立刻就抱起了再沒絲毫活力的章曉,
“你這算在抗議我昨晚的罪過嗎,”
眨了眨眼,淚還是留了下來,
他沒去擦,任由它流着,
此刻,他需要做的是給懷裡的人穿上衣服,
動作放得很輕,輕地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難以避免地,一次次碰到了對方的傷處,
“曉曉……”
他喃喃地說着,
有些失神地,把脣在對方那失了血色的脣上貼了一下,卻嚐到了苦澀的被淚水浸過的味道,
好似被這個味道驚醒,他驟然擡起頭,日光映進的眸中竟顯出了令人心驚的決絕,
一件件地,他把他的衣服穿在了章曉的身上,
看着對方的傷,在自己的手下一點點地消失,
他的臉上卻漸漸失了血色,
從來不曾想過,傷到這個人的會是他,
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他經歷的一場最爲恐怖的噩夢,
手下炙熱的溫度卻由不得他再有絲毫猶豫,
指尖顫抖地,他拿起牀頭的手機撥了藍晨的電話,“馬上去安濟醫院,”
說完了甚至都沒有等對方回答,他就掛了電話,
隨便給自己套上了件衣服,抱着章曉,他疾步往外走,
他不知道自己闖了幾個紅燈,只知道飆的車速讓後面的警車沒有跟進醫院,
或許,不是車速,而是他車牌的號碼給了他便利,
到底怎樣,他不清楚,也沒空去管,
只知道把章曉交給迎上來的藍晨後,他的手一下子抖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劇烈,
“秦子風,你他ma的就是這麼對他的,”
也是這時,他才注意到藍晨身後的男人,
他覺得大腦罷了工,這個叫崔浩的男人說的每個字他都知道,但是對方的話什麼意思他竟半晌才反應過來,
而在他愣神的當頭,一個拳頭就飛了過來,
露出一個苦笑,他沒有動,
章曉這樣子,他的朋友發飆,他覺得自己該高興的,
雖然,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後果是口腔裡驟然出現的粘膩液體和脣角的撕裂,
他甩了下頭,竟覺得對方揍得輕了點,
他這樣的傷,跟早上懷裡那人的傷比起來,又哪叫傷呢,
想起昨晚,他還爲了章曉對兩人的不同態度而氣氛難平,在看崔浩現在這樣的精力充沛,而他也好好地站着,他忽然有一種荒謬感,
猛然想起了章曉的一句話,“生活,真是他ma的操dan”,
“你他ma的還笑,我是眼瞎了才讓章曉跟你攪在了一起,”
崔浩哪知道秦子風這瞬間腦海裡就轉過的那些念頭,他只看到了在章曉那種樣子後,姓秦的還能彎起的脣角,
手下毫不留情,對着對方的肚子他又給了一拳,
想起接到電話後,聽出這人聲音時,他那心臟驟然緊縮的感覺,
那時,眼圈有些發黑的自己磨着藍晨就跟過來,
心裡卻一直在懷着一個僥倖的念頭,沒準需要藍晨出手的人不是章曉,
哪知道,那個人不僅是章曉,而且還傷的那樣厲害,
臉被燒的通紅,嘴上甚至接了白色的粘膜,
最讓他感到難以置信地是已經陷入昏迷的人那連衣服都難以遮掩的傷痕,
他太清楚這樣的傷是怎樣纔會造成了,也因此對秦子風他絕對難以原諒,
其實,他更不想原諒的是自己,
他昨天怎樣就讓章曉留在了這個人身邊,,
秦子風,那就是一隻狼,
這樣想着,崔浩盯着秦子風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冷意和陰狠,
而手下動作也沒停,又是一拳打了過去,
對方依然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
這讓他更是火冒三丈,
這算什麼,殺了人後來念聖經嗎,
“他出了院,我就帶他走,”
這句話,幾乎是從他的牙縫裡擠出來的,
而對面的人終於擡起了眼,“我不同意”,
秦子風的語氣淡淡的,好似說着一件與自身沒多大關係的小事,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看着眼前完全拋了以往溫文貴公子形象的人,扯起脣角,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
崔浩好似現在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他猛然提高了嗓音,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隨即他牽起了脣角,襯着那彷彿結了冰的眸子反而給了人一種異常凌厲的感覺,
他略略欠下身子,直視着對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他ma的沒資格不同意,你是章曉他媽還是他爸,”
“我喜歡他,”
秦子風的聲音低而淡,而其半斂的眼瞼更是讓崔浩辨不清對方此時的情緒,
不過,他也不在乎,
“嘿,對不起了,秦少爺,您的喜歡我家曉曉可沒命受着,”
他的臉上是毫不掩飾地嘲弄,手上卻一副哥倆好的拍了拍對方的肩,
“沒有下次了,”
秦子風沒有理會對方堪稱挑釁的動作,這是他欠了章曉的,
現在有個人能替章曉出頭,他反而心裡安了一點,
起碼,現在他跟崔浩能“心平氣和”地談着,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章曉一定會沒事的,
是的,一定會沒事的,
他一遍遍在心裡跟自己重複,
只有這樣他才能保持那丁點理智,不至於像個瘋子一樣做出什麼沒法預計的事情,
聽了對方的保證,崔浩卻只覺得可笑,
若知現在,何必曾經,,
不過他卻沒有笑出來,
從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對方那什麼也映不進去好似一灘死水一樣的眸子,
對方在認真地懺悔,並且痛苦着,
崔浩腦海裡忽然蹦出這句話,
抿了抿脣,他有些頹然地朝牆上擊了一拳,
隨着一聲悶響,手上的指節頓時裂開,出血,
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崔浩驟然扭頭看向旁邊坐着的人,冷冰冰地說道:“有下次他就沒命了,秦子風,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對方後悔了又怎樣,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能抹平傷痕的,
而且……想起他調查三年前的事而得出的令人心驚的結果,他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讓這人離開章曉,
秦子風聞言也皺了眉頭,卻只是低低重複了一遍,“不會有下次了”, “我管他有沒有下次呢,姓秦的,你自己做過的勾當自己知道,說句實話,你這樣複雜的人能帶給章曉的絕對是不幸多,那些被人得罪的人畏懼你的身份自是不敢把主意打在你頭上,可是章曉呢,除了讓他住進你家,你爲你們兩個的未來好好做過努力嗎,”
崔浩揮手打斷了對方要出口的話,接着說道:“當年章曉爲什麼會跟你在公園相遇,我想也不用我在這裡廢話了,若是你對他好,我也認了那事了,可是,你自己看看,現在的章曉說得上好嗎,一來言城就被綁架,現在還被你‘玩’進了醫院,你要真喜歡他,算我求你,你就離他遠點,行嗎,”
秦子風想解釋當初章曉被綁架,他還失着憶,所以才讓人有了可乘之機,
但是在對方嘲弄而悽然的目光下,他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那件事是能解釋,但是今天的事呢,
“讓我想想”,他甚至沒心情去問對方怎麼知道的他當初對章曉那女朋友做的手腳,此刻,他只覺得整個人好似被抽乾了力氣,除了歪在長椅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點什麼,
崔浩眼中劃過了一絲不忍,但是很消失不見,
他畢竟是章曉的朋友,把眼前這個人逼成這副委頓的樣子非他所願,卻是他必須做的,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跟秦子風是一類人,
若是心不死,想讓他們放手,那是癡人說夢,
而令他們心死需要絕不是一點打擊,就像抓蛇七寸一樣,必須在他們在意的人或者事上,狠狠予以攻擊,
像是當年韓薇墮了孩子,像是他現在對秦子風這樣毫不留情地指責,
“當年的事我會當我不知道,只要你離開”,即使不忍,崔浩還是逼着自己繼續充當那個打鴛鴛的棒子,“我不想有一天來了醫院看到卻是章曉的屍體,”
這話可謂犀利而惡毒,果然秦子風一下子看向崔浩,死水一樣的眼中竟起了波瀾,狠戾,偏執甚至瘋狂速交織在一起,最終歸於平靜,但是他此刻的眸子再不像剛剛什麼也映不進去,
“不要提那個字”,他的聲音很平,平的甚至讓人感覺不到起伏,
“爲什麼不提,”崔浩卻似沒感覺到對方那激烈而危險的情緒,反而帶着笑,反問了一句,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他又問道,這次眼睛都彎了起來,/A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