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是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聽着聽筒那邊傳來的聲音,貪狼拉回了自己越飄越遠的思緒。
他收緊下巴,平平地說道:“秦少,我相信你知道我的爲人……這筆交易我同意了。”
秦子風眯起眼睛,應了聲“好”。
他不是沒有怕的東西,但是偏偏威脅不在其中。
而且跟流星街的人打交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既然能得到滿意的結果,那對方言語方面的瑕疵他可以裝作沒看見。
“把那個女人的信息給我吧。”
“忘了跟你說了,那個女人叫李妍”,秦子風不認爲自己是個惡趣味的人,他只不過是在對方沒問的時候沒有主動提起而已。
“你……”貪狼那張木頭臉因爲對方一句話而扭曲了,幾乎是咬牙吐出了下半句話,“你別告訴我,她也住流星街?”
“恩啊!”
聲音的起伏沒有絲毫變化,堪稱平淡的語調讓臉上很少有表情的貪狼眉頭皺的幾乎擠出了個“川”字,嗓音也不自覺提高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娶李妍,然後她和我都能隨時離開流星街?”
“恩啊”,依然是兩個字。
貪狼幾乎有了磨牙的衝動,好半天才擠出了一句“知道了”。
“我還沒說完呢,我希望你在李妍一週後的婚禮上出現,在那之前幫我向新郎官送句祝福,人就不用看見了。”
“新郎官不是我嗎?”聽着對方那些“好心”的提醒,貪狼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語調也恢復了一貫的硬邦邦。
秦子風聞言低笑了聲,“是啊,是你。那就這樣說定了,交易完成後,報酬再給你。”
“嗯”,貪狼應了聲,就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對此,秦子風已經見過不怪。
指望流星街的人懂禮貌那玩意,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那個起碼還有點可能!
不管怎麼說,今天這個電話總算沒白費了他的工夫。
對此,秦子風還是很滿意的。
看來,老人們常說的多給自己留條路還是有那麼點道理的。
當初安排下貪狼這顆棋,他也沒想到會有今日這一遭。
真應了那句無心插柳了。
那時只是想着那個女人畢竟對章曉還不錯,而且還夠識時務,所以他才沒有把事情做絕。
雖說心裡有些發堵,只要一想起對方的存在來。
嘆了口氣,秦子風揉了揉額角。
其實添堵又怎樣?
那時還是些過往,現在人家都要登堂入室名正言順地當上章家主母了。
索性,現在他也有了對策。
微微舒了口氣,他越發覺得累了。
這副身體,早在他的幾次受傷中傷了元氣。
他終歸還是一個自私的人。
即使拖着這樣的身體,他還是想綁住章曉,而是還是讓其心甘情願地入套。
他想起以前齊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愛情是什麼,那是陰謀陽謀一起用,讓對方死心塌地跟着的計謀。
苦笑了聲,秦子風把手機隨意地往牀上一扔,撿起了有些殘缺的書。
拿手細細劃過剛剛被自己破壞的角落,眉頭漸蹙。
他不知道章曉有朝一日知道真相會有什麼反應,但是他也無需知道了。
在他死之前,他不會再犯曾經的犯過的錯誤。
真相,絕不會被攤在那個人面前。
其實,這也是他找貪狼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流星街的人,往往比外面的人更純粹。
更多依照本性的他們,有時比那些所謂的精英還刻板,對於自己認定的信條。
“章曉,就看你的了。”
秦子風喃喃地說着,把書翻過了一頁,嶄新而無任何瑕疵的一頁。
能做的他已經都做的,剩下的就只有等着。
只剩下了等着……
而另一邊,在流星街徘徊的章曉驟然打了個噴嚏。
“他ma的,誰在罵我?”
跺了跺腳,章曉縮着脖子往門邊湊了湊。
然後放柔了聲音,有些討好地對着緊閉的門說道:“李妍,給我開門好不好?”
“章曉,你讓我靜一靜行不?”
良久,在章曉以爲門那面依然不會傳來回答時,聽到了一道有些沙啞的女聲。
眼前驟然一亮,他幾乎不帶喘氣地迴應了對方一串話,“誰敢不讓你靜我第一個衝上去揍他!李妍,你開門!我在屋裡保準一個屁都不放,等你靜完,咱再一起回家”。
“章曉!”
對方的磨牙聲即使隔着門,他覺得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很利索地應了句“我在!”,章曉整個身子幾乎都貼在了門上。
黑色的不知材質的門竟因他這個動作而發出了一陣呻吟聲。
章曉只覺得大腦裡靈光一閃,然後他連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可是還沒等他把自己剛剛想到的“好主意”付諸實踐,隨着“吱呀”一聲,他整個人差點直接臥倒在剛剛一心想進入的地方。
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章曉絕不承認這是這扇破門特意給他的報復。
他不就是想着踢開它,然後拉着未婚妻回家嗎?
這哪算什麼大事啊?!
李妍雖不知爲何章曉笑得一臉心虛的樣子,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的河東獅吼。
“章曉,我是答應嫁給你了。但這不併是說,你說什麼我就得做什麼。老孃是人,不是你買的那些布娃娃!”
章曉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半晌纔有些訥訥地回了句,“我從沒把你當成布娃娃啊!”
李妍咬了咬脣,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分了。
但是,她不後悔。
心裡從答應對方求婚後就升起的不安若是在不發泄出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捱到結婚的那一刻。
“章曉,結婚前我不會離開這裡的。”
她抿了抿脣,索性強硬到底。
“李妍,流星街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的地方”,章曉扒拉了扒拉頭髮,想着一定要說服對方離開這個地方,卻又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說,這讓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章曉,有一點我想我需要提醒你”,李妍看着對方煩躁的樣子,輕笑了聲,一雙眸子卻漸漸失去了溫度,“我是一個流星街人,我在這裡生活了兩年了。我覺得就這是個什麼地方,我應該比你有發言權”。
“李妍,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擔心你。哪怕這個地方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但是我希望你過得更好。”
章曉眉頭皺的死緊,伸手就要去抓對方的肩膀,卻在半路不知想起了什麼,改成了摸上自己的頭。
李妍見此,勾起了脣角,視線卻避開了對方。
“章曉,你叫我的名字是李妍而不是妍妍,在即將碰到我時你會收手而不是繼續下去”,心裡嘆了口氣,望着那黑色的接着蜘蛛網的房頂,她接着說道,“我們都知道,即將到來的婚禮只是婚禮”。
無關愛情……
吸了吸鼻子,李妍心裡對自己說,要堅強。
“妍妍,對不起。”
章曉不是沒看到對方強裝堅強的樣子,但是那隻該擁對方入懷進行安慰的手在其剛纔的一番話下怎麼也伸不出去了。
他想起了來迦城前,崔浩也曾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當時他怎麼回答的?
年紀不小了,也長了口誤的毛病。
很想笑一笑也來這麼一句調節下氣氛,卻在看到對方遊移的眼神後,再也笑不出來。
最終,也只蹦出了一句道歉的話。
“我接受”,李妍撩了撩頰邊的頭髮,長吐了一口氣,接着說道,“章曉,你現在沒任何對不起的地方,我接受的道歉是三年前我該得的”。
章曉臉上的血色明顯地少了,“我替他向你說句對不起”。
明明知道這樣很無恥,但是他還是對着眼前的女人這樣說了。
果然對方嗤笑了聲,回了句,“替他,章曉,不是什麼都能替的!”
章曉露出了一個苦笑,閉了嘴。
李妍卻沒就此住口,反而更加咄咄逼人地問道:“他把我弄走了,是不是就去扮演安慰失戀男人的好角色了?章曉,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總說讓你出門多長個心眼,別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看來咱們在一起那麼久,你也沒記住啊!我可不覺得那樣的人先前要跟你沒點什麼事,會玩這些手段。”
章曉心裡嚷着,他們之前確實沒什麼事情,他也不知道對方怎麼就不開眼地看上他了!
尤其是他到現在還爲了其跟眼前的未婚妻嗆口。
想起對方現在還不一定在言城那個角落逍遙呢,章曉心裡越發不是滋味起來。
看了眼隨着太陽下山,幾乎黑了的屋子,章曉清了清嗓子,話裡那是個做小伏低,態度良好啊!
“妍妍,所以我離不了你啊!要是沒了你,那我絕對是被人賣了還給你數錢的那種人!”
他絕不承認,此刻他心裡滿滿地都是愧疚。
那麼女人的心情,怎麼可能在他身上?
他只是知錯就改,嗯,就是這樣。
“老孃爲什麼要幫你擦屁股?”
相處好幾年,李妍怎麼會不知道章曉此刻想着什麼?
對方的臉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隱藏情緒。
想到害她到現在這田地的那個人,又看了眼明顯心有所屬的她的求婚者,李妍那顆心啊,好似被錘子狠狠敲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