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陽秋將臉上的黑色面罩向上拉了拉,輕巧的沿着路邊的樹梢向前飛馳,敏捷的身影在樹叢間跳躍,偶爾擦碰樹枝的聲音被秋風折斷樹枝的聲音掩蓋,禾陽秋就好像是夜空下飛馳的黑鷹。
前方一匹馬上,坐着一個駕馬而去的人,他急匆匆的朝着前方駛去,馬蹄裹着黑布,踩在地上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前方,是上次冷川跟蹤葉修清到達的地方。禾陽秋氣息一凝,呼的一下躍起,躍上樹梢的最高處,然後沿着樹梢向前飛馳。
一陣大風颳來,皎潔的月亮被一片濃雲遮蓋,月光漸漸收斂。“他對你並不熟悉。”冷川坐在燭光下對禾陽秋說,燭火忽明忽暗的在冷川臉上投下陰影:“記住不要暴露你是錦於閣的人。”冷川看着他的時候,眼中反射的橙色燭火讓他着迷:“這不是命令,只是委託,我只要你看到葉修清他去哪裡,幹什麼。”
冷川的側顏在燭火下的溫柔讓禾陽秋不禁一陣陶醉,深深吸了口氣,禾陽秋感覺一股熱氣上涌,臉上一下通紅,急忙將視線移開冷川的俏臉,小心翼翼的又瞥了冷川一眼,轉了轉眼珠,突然小聲問:“那,我有什麼好處啊。”
突然感覺一股寒意從冷川漂亮的眼睛裡傳來,頓時讓禾陽秋心中一緊,使勁兒咳嗽了幾聲站起身來,緊張的拉了拉衣服,尷尬的咧了咧嘴:“我走了。”雙手緊張的不知道放在哪裡,搓了搓雙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出汗了。
“閣主,記得想我!”禾陽秋幾乎用盡了畢生勇氣突然大喊了一聲,趁着冷川還沒有拔出短劍,飛也似的離開了冷川的房間。
回想着剛纔的對話都忍不住手心潮溼,額前冒汗,冷閣主的眼神,真是比任何敵人都可怕。
想着,禾陽秋朝前方看去,卻看見,前方的馬匹漸漸停下了,立在了一棵樹下,便不再行動了。
禾陽秋急忙靜悄悄的伏在一個樹枝上,看着前方。
騎馬的人小心的從馬上下來,左右看了看,樹林中,除了秋風刮過傳來的呼嘯聲,沒有其他的聲音,他似乎謹慎異常,在四處查探了半天之後,纔將馬綁在了樹邊。
似乎要走了!屏息凝神,禾陽秋伸手將面罩向上拉了拉,嘴角微擡,做準備狀。
可是突然,樹林中突然出現了十好幾個裝扮一模一樣的人,頓時讓禾陽秋措手不及,氣憤的使勁兒將面罩拉下來,卻見裝扮差不多的這些人,分散開來,朝着不同的方向跑開了。
禾陽秋眼睛都急紅了,狠狠錘了一下樹幹,眉頭緊鎖。
身後突然一陣勁風,讓禾陽秋頓時感覺不對,想也沒想抽出腰後的匕首回手刺去。
身後一個黑影閃過,伴隨着一陣陰冷的笑:“主人說的果然沒錯,就是有條狗尾隨在身後,鼻子還挺靈。”
一聽說主人,禾陽秋頓時明白了是葉修清那邊的人,想也沒想就飛快的將匕首收回了腰後,飛起一腳踹向來人的面門,然後朝着前方的樹飛躍而去。
跟在身後的黑衣人出於本能的向後閃身,回神才發現禾陽秋已經跑了老遠,於是,袖中兩枚暗器入手,黑衣人
朝着禾陽秋就飛了出去。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禾陽秋心中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身體輕巧的空中一個轉身,腳尖一點朝前加速,瞬間甩了那個人好遠。
黑衣人又追了禾陽秋半天,直到快到達樹林的邊緣,這才轉身離開。
不知跑了多久,禾陽秋這才轉過頭去,卻發現,身後跟着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知所蹤。好厲害的身手!
禾陽秋氣憤的朝着錦於閣飛躍離去。
回到錦於閣,沮喪的敲開了冷川臥室的門。
“對不起,我跟丟了。”禾陽秋頹然地坐在了冷川對面,拿起桌上的茶杯茶碗,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面色逐漸冰冷:“他們人多,似乎早有警覺,我跟至樹林他下馬的地方時候,突然出現了無數同樣衣着的人,混亂之中我被人襲擊,這纔跟丟了。”
“好強的警覺性。”冷川晃動着茶杯,看着杯中水反射着昏暗的燭火:“如此,誰也沒看到?”禾陽秋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冷川沉吟片刻,起身將短劍背在身後,走到門口,又轉頭看向禾陽秋:“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亂傳。”
“閣主。”禾陽秋喊,看着冷川轉過頭來滿眼的冷淡:“閣主你要去哪裡?”
“去殺人。”冷川聲音淡淡,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朝門外走去。
“早去早回啊。”禾陽秋朝着冷川的背影使勁兒揮了揮手。
跳躍,翻轉,冷川在漆黑的街上房頂極速飛馳着,似乎是看準了目標,冷川腳尖一點,瞬間悄無聲息的落入了一個院落。
整個庭院都漆黑一片沒有一點聲息,偶爾傳來一個小孩子的夢囈聲。
冷川抽出腰後的匕首,伸手拉上了掛在脖子上的面罩,閉眼聽了聽屋中的情況,果然,聽到了這家庭院主人的淡淡打鼾聲。
閉眼深吸了口氣,冷川的腳步清淺,接近了男主人的屋中,匕首撬開房門,將房門打開,探頭而入,男主人正躺在牀外側,裡面睡着他的妻子和孩子,還不滿一歲的孩子。
站在牀邊看着男主人的孩子,小小的孩子吮着手指,在夢裡香甜的笑着,冷川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在心中沉沉的嘆了口氣,突然伸手一把拉住男主人的衣服,匕首狠狠的朝着男主人的脖子刺去。
頓時,溫熱的鮮血噴了冷川一身一臉,男主人沒有絲毫反應,就已經失去了生命。嘆了口氣,冷川拿起男主人的衣服擦了擦匕首,冰冷的目光瞥了女人和小孩子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的小孩子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冷川正準備踏出房門的腳步突然停住了,轉頭,看向女人和孩子。
卻只見女人好像酣睡一般的翻了個身,抱緊了懷中的孩子,肩膀還在不停的顫抖。
思索了一下,冷川轉身朝着女人走去。
女人的身體更加顫抖了,緊緊的摟着哭鬧的孩子,另一隻手悄悄的將孩子的嘴捂上了。
匕首緊緊攥在手裡,冷川盯着女人的後背,女人顫抖的更厲害了,隱隱還傳來她喉嚨間的嗚咽
聲。舉起匕首,冷川的手卻在顫抖,咬牙想要下定決心,卻顫抖着放下了手,將匕首緩緩收回到腰後,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直到冷川走出了門,才聽到屋裡的女人終於抑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但是好像還是害怕冷川沒走,咬着牙,發出類似小獸嗚咽的聲音。
冷川翻出了門,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腦海中全部都是那個女人護着自己的孩子時候顫抖的背影,秋天的晚風吹在身上,讓冷川忍不住顫抖,她靠着牆,好像虛脫了一樣,怔怔的向前挪動。
已經多久沒有做過類似的殺人任務了,當年年少輕狂,接到任務時候高興的不得了,殺了人滿眼閃着興奮的光芒,而現在,冷川忍不住顫抖着看着自己的雙手,都說殺人會下十八層地獄,自己死後,恐怕永世不得翻身了吧。
手上的血跡現在已經完全乾涸了,收緊了手上的皮膚讓冷川突然覺得胃裡一陣劇烈的收縮,捂着嘴,衝到路邊,哇哇的吐出滿口污穢。
慘白着臉色,冷川跌坐在一邊,閉上雙眼,殺手,只有無情之人才做的了,而現在,自己已經不能算作冷血無情的人了,。
“喝點水吧。”身邊一個溫柔的男音,讓冷川不禁一怔,沒有睜眼已經知道是誰了,接過了遞來的水壺,灌了幾口漱了漱嘴,然後猛地喝了幾口,將水壺遞還回去。
身邊,柯正傑掏出一個白色手帕,倒出水壺裡的水,細心的擦洗着冷川臉上手上的血跡,俊朗的眸子反射出冷川慘白的面容,滿臉的不忍。
“不能做了就別勉強自己。”柯正傑溫柔的握着冷川的手,看着冷川擡頭看着自己帶着淚的雙眼,伸手將她納入懷中,撫摸着她微微顫抖的後背:“我們再也不去殺人了好嗎?”
聞到了柯正傑身上特有熟悉的香味,這才讓冷川的心裡安心了一些,她閉着眼,緊緊摟住了柯正傑的腰,哽咽着流着眼淚。
突然冷川止住了哭泣,將柯正傑一把推開,滿臉冰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猝不及防,柯正傑被一把推倒在地上,坐在了地上,擡頭看着冷川,眼中神色複雜:“冷川,我是怕你出危險……”
冷川掉頭就走,被柯正傑站起來拉住手,滿眼的哀傷:“我沒有跟蹤你。”
回腿一腳踹到了柯正傑的肚子上,冷川腳尖點地,飛躍上房頂,消失在夜色中,柯正傑被踢的臉都白了,坐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齜牙咧嘴:“冷川,你個暴脾氣,除了我看誰還要你!”
清晨,御醫來到東宮,將葉弘文的手小心的放在桌子上,低下頭來爲葉弘文把脈,崇溪羽站在一旁,拉着葉弘文的手,有些擔憂的看着御醫。
一個御醫摸了片刻,眉頭越皺越緊,捋了捋鬍鬚,又按了按,疑惑的出聲道:“奇怪啊,太子殿下的病症,按照我的藥方吃了藥,應該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了,爲何……”
站在一邊的陳御醫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眼睛低垂,不敢看葉弘文和那個御醫。
有些莫名其妙,御醫問葉弘文:“請問殿下,您最近有沒有吃別的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