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八章 心思

嶽纖靈是知道溯月悄悄出宮的,不過她並沒有興趣跟從。對於凡麒與溯月的事情,她是半點兒不敢興趣的,只要最後的結局不變,她何必理會中間的風花雪月。就是不知道這些事情有朝一日被嬛彌統統知曉,她會怎麼樣?

今夜又不是一個月明星稀的日子,厚密的烏雲嚴嚴實實的遮蓋住天空,自然不會露出半點兒星光月華。嶽纖靈了無睡意,就披了一件衣裳站在廊下,有些無謂的回憶起自己過去的事情。夢魘沒有了,她也只能靠回憶度日,有時候真的覺得她自己可悲又可憐。

凌寒的風吹過來,攪亂了一頭長髮,她伸手去撥,餘光忽然瞥見一個有些熟悉的黑影縱身躍上房樑。只是稍稍一想,嶽纖靈馬上回憶起這個熟悉的人兒是誰,心下微微一動,旋即跟了上去。

不出她所料,黑影果然是影夜。不過在後面看他的動作似乎要比平時遲緩許多,彷彿受了傷的樣子。嶽纖靈有些懷疑,就默默不做聲的跟着她後面,一直跟到一處破敗廢棄的舊宅子裡。

這裡似乎是影夜臨時落腳的地方,到處都落滿了灰塵,而他也不在意,只是靠坐在角落,撕開上身的衣裳一點點兒的給自己上藥。嶽纖靈隱身在屋頂看得很清楚,他身上傷口不止一兩處,似乎都是劍氣所創,有些深的傷口似乎都迸裂開,看上去十分猙獰。

不想深想也能猜到是誰下的手,嶽纖靈有心跳下去挑唆一番,但忽然想到他剛纔的行徑,登時腦海一片清明,擡頭冷冷笑了一聲,可見這世間從來都是不缺癡人的。不過也好,若是影夜真的一去不返,她想尋他還要去一趟雙城。現在他不離開,正好可以讓她一網打盡。

探知了情況,嶽纖靈也就沒有再逗留下去,同來時一樣悄悄的離開。回到寮海宮,她特地去看了一眼溯月住的地方,不出所料她果然已經回來了,看來比誰都深諳欲擒故縱之術。

除此之外,嶽纖靈還發現了有另外的人也在暗中監視溯月。若不是她小心,怕也逃不過那人的眼睛。這件事情也不用她多想,小城裡流言傳得那樣子,寮海宮宮主必然有些關注,在大婚前留意溯月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過不管她怎麼調查,也是不可能知道溯月和凡麒之前的事情的,因爲一切都是在夢魘中進行的。

這樣想着,嶽纖靈就有些無趣的打了一個哈欠,回去自己的屋裡小憩,奢望着夢迴桃源,再看一眼風暗胤。

眼看着初八將至,嶽纖靈卻杳無音訊,戚銀屏無奈的伏在桌子上,望着前方自言自語:“纖靈現在實在是沉得住氣,到現在竟然也沒有被我們察覺,我都不知道她想怎麼做。”

終日待在驛館裡,宮譽致也覺得無聊,但又但露出馬腳不敢多做,只好拔出魁首劍擦來擦去,聞言深以爲意,“要我說,我們就打上門去!”

戚銀屏早就習慣他的行事作風,只是不置一詞的瞥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夜裡凡麒與溯月說了什麼,讓她如此得意自若,白日裡雙雙陪在嬛彌身邊時,嶽纖靈都能感覺到她的心緒,明顯得讓人想忽視都難,也只是完全陷入待嫁狀態的嬛彌渾然不覺。

寮海宮中數嬛彌住的院子景緻最好,出了院門就是一處十分漂亮的荷花池,這時候荷花開得正好,朵朵妖嬈,微風一過,清香撲鼻。池邊種着垂柳,如同舞姬舒展的袖,如何看都覺得動人。

讓嬛彌的性子終日待在院子裡自然是爲難,午後她就讓施沅兒和溯月陪着她出來看荷花。偏偏她又不是會賞荷的人,看了一會兒又厭煩了。

正待不知道做什麼事情時,就有外門弟子走過來畢恭畢敬的說:“大小姐,明溪谷凡麒公子到了,正與宮主在大殿中敘話,宮主請大小姐過去一見。”

聽聞這句話,在場三個人眼光登時閃爍起來,原因不一。嬛彌是欣喜又羞怯,臉色一片緋紅;溯月也歡喜,只是歡喜中又露出一縷憂慮和謀算;而嶽纖靈,她眼裡只有明亮得近乎在燃燒自己的光彩。

只是片刻,嬛彌就收起了臉上的羞怯,然後驕傲的揚起下巴,“既然如此,你們就隨我一起過去吧。”

她這一句話,自然沒有人會反駁,於是三人各懷着心思走進了大殿。也不知寮海宮是早就知道還是太過了解自己這個女兒,對一同前來的嶽纖靈和溯月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依然如平時一樣一身冷豔的坐在鑾座上。凡麒就站在她下首,看見溯月的瞬間目光陡然明亮起來,但也想到這裡是什麼地方,馬上又遮掩的別過頭。

然而就是剛剛一個眼光的交匯,溯月心裡就有了成算,只礙於這裡是大殿,寮海宮宮主在上,才勉強壓抑住自己的心緒,狀似恭順的低下頭。

寮海宮宮主彷彿沒有看見這樣一幕,只是看着嬛彌,目光中隱約透露出一絲溫情,“這是凡麒,你們也該見一見了。”

嬛彌當然知道他是誰,當即款款走到他面前,溫柔的說了一聲:“凡麒公子。”

在大殿裡,在寮海宮宮主面前,嶽纖靈和溯月很有眼色的停下來沒有跟着走過來。嶽纖靈是真的面無表情,溯月卻是恨得牙齒險些咬出血來,明明她纔是凡麒心中的人,卻不敢在別人面前顯出分毫。

顧忌着兩人現下的身份,寮海宮宮主也沒有讓嬛彌與凡麒多說幾句話,只是又不好讓嬛彌失望,稍稍權衡就開口說:“凡麒公子一會兒便要回小城裡,嬛彌你帶本宮送一送。”

嬛彌也知道寮海宮宮主是爲了自己,當即又對凡麒溫柔的微笑,“既然如此,凡麒公子請。”

此時凡麒的心思卻全都在後方低着頭不敢擡起的溯月的身上,雖然不敢光明正大的看過去,滿心卻都在注意她,看她卑謙的樣子更覺得心疼,連帶對嬛彌也不假辭色,只是板着臉回答:“如此,有勞嬛彌姑娘了。”

離了大殿,沒有寮

海宮宮主在場,無論是誰都鬆了一口氣。凡麒更是膽敢時不時側過頭去尋溯月的目光,目光無限溫柔。嶽纖靈就站在她旁邊,對這一切清楚得很,只是在心裡冷笑,然後努力做好一個不言不語的陪襯。

只有嬛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點兒也沒有發現不對勁,反而一個勁又害羞又期待的望着凡麒,“凡麒公子一路而來,可還適應?”

“嗯。”凡麒收回目光,極敷衍的應了一聲,經過這幾日他對嬛彌是一點兒好印象也無,只是不知該如何拒絕。

嬛彌卻以爲凡麒就是這樣清冷的性子,一點兒也不在意,只是低頭伸手扯了扯衣襟不知該說什麼。

一路上,幾人心思也是複雜至極。

初八這日,終於如願而來。

雖然修士不是很講究世間俗禮,但嬛彌的身份放在那裡,寮海宮該是早早就爲她準備好大紅的衣裳以及整套價值連城的首飾,整個人美麗得豔光四射。屋子裡其他的人都被她趕了出去,只有溯月和嶽纖靈留下陪在她身邊。

“我現在終於感覺到緊張了。”嬛彌望着青銅鏡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臉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眉眼間滿滿盛着幸福與歡喜。

但她越是這樣笑,越是讓身邊的兩個女子嫉妒痛恨。溯月的心思自然在凡麒身上,嶽纖靈想的卻是若不是當年一場亂戰,也許她也是有機會與風暗胤結成連理的,而不想像現在這樣七十年兩不見。

這樣想着,屋裡的殺氣幾乎化成實質,也只有嬛彌遲鈍得感覺不到。

“吉時怎麼還沒有到呢?”嬛彌一隻手託着臉頰,有些不耐又有些期待的自語。

一個外門弟子這時忽然走進來,悄悄對溯月說了幾句話,只見她臉色微微一變,然後便開始坐立不安。嬛彌沉浸在自己的事情裡無知無覺,嶽纖靈卻看得十分清楚,乾脆開口爲她解圍,“溯月師姐是不是要更衣,還是趕快去吧,若是一會兒耽誤大小姐吉時就不好了。”

聽到她這句話,無論是溯月還是嬛彌都看了過來。溯月反應很快,馬上就一臉苦笑的看着嬛彌。嬛彌則是一臉不耐煩的揮了揮衣袖,“快去快去!”今日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她當然不希望沾染不好的事情。

於是溯月如蒙大赦,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嶽纖靈看着她走出去,目光微閃,只在心裡暗暗估量着時間。等到她舉得時間差不多,就立刻湊到嬛彌身邊怯怯的說:“大小姐,眼看着吉時快到了,你是不是也去更衣,畢竟一會兒……”

之前嬛彌光顧着期待,卻忘了這件事情,讓她這麼一提醒,立刻火急火燎的讓嶽纖靈幫她拽着裙襬,匆匆走出院子。

而之前走出來的溯月已經和凡麒碰頭。一看見凡麒,溯月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只一味的看着他不言不語。

見狀,凡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步上前就將她抱在了懷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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