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前情如此,只是此時戚銀屏周圍圍攏着至少十一二個面生的弟子,各個臉色不善,宮譽致十分義氣的把她護在了身後,不過形勢多寡實在一目瞭然。
若是從前,嶽纖靈早已避開,但今時不同往日,戚銀屏和宮譽致都是她交好的人兒,白日裡又下了決心要改一改自己的性子,所以嶽纖靈只是稍一猶豫就走了上去,努力擡高了聲音問:“這裡發生了什麼?”
她的出現突然,身上又配了況晶藝剛給的回春軒玉佩,所以一露面就讓諸人微微一愣,一時沒有人開口。
“纖靈!”官譽致從來都和別人不一樣,直接扯着嗓子對嶽纖靈說,“你來得正好!這些人看見銀屏挖了一株特別的憑欄草竟然想搶!”
他的話音剛落,對面的人也有了反應,面紅耳赤的說:“你胡說什麼,那株草明明是我先開始挖的,倒是被你們搶去!”
嶽纖靈自然相信官譽致的話,又看了一眼戚銀屏,見她雖然抿着脣,臉上的神情卻還平靜更是鬆一口氣,稍微一想就說:“既然如此,不如都隨我去尋墨雨師姐做個評判,我聽聞宗門裡有可以回溯前境的寶鏡,也可以借來一用。”也多虧了況晶藝,這一日於她說了許多宗門的事情,才讓她有了說這些話的底氣。
果然聽完她所說,對方臉色各異,最後又是剛纔叫嚷的人說:“算了算了,你們有人撐腰,我們惹不起躲開就是。”話說完,也不等嶽纖靈再說話就一下子散開,連找也難再找齊。
不管怎樣,這麼輕易打發了他們也是讓嶽纖靈鬆了一口氣,如果這些人更胡攪蠻纏一些她還真是招架不住。
“多虧你來了,要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收場,他們剛纔那已經要強行搶奪了。”戚銀屏這才鬆了一口氣,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手讓嶽纖靈看自己剛剛挖出的特別憑欄草。尋常的憑欄草都是淺綠色的,而她手裡這一株卻是嫣紅,顯得十分特別。
戚銀屏悄悄打量嶽纖靈,發現她的目光裡只有好奇沒有其他,忍不住低低嘆了一口氣,直接抓住她的手把憑欄草放在她手裡,“你拿好了。”
嶽纖靈還在想紅色憑欄草的用途,冷不丁就被塞到手裡,一臉茫然地問:“你給我做什麼?”
面對她的簡單,戚銀屏也不知該哭該笑,最後哭笑不得的回答:“墨雨師姐早說了,挖到的草由我們自行處理,可以交給她換取靈石,也可以自己保管,這麼稀有又靈氣濃厚的憑欄草我可捨不得去換靈石,你現在拜入回春軒拿着這個最合適。”
嶽纖靈聽見她說辭的第一反應就是推拒,但她的話纔到嘴邊,忽然看見戚銀屏臉上的鄭重,不知怎麼話就說不出來,最後把只是把憑欄草裝進玉佩默默收了起來。
宮譽致站在旁邊看着兩人說話互動,一點兒也沒有插嘴的意思,直等到她們說完了,才摸着腦袋說:“雖然回春軒也很好,不過我還是想拜入流火軒,我
要學御劍,在天上飛多威風!”
這一次嶽纖靈和戚銀屏卻誰也不想接他的話了,只是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佯作沒有聽見。
左右嶽纖靈自己回院子也無事可做,這一日也不覺得累,乾脆和戚銀屏一起挖草藥,一邊挖也一邊將一些況晶藝告訴她的事情轉述出來。當然其中分寸她也懂得,有些涉及回春軒辛秘的還是守口如瓶,畢竟戚銀屏現在還沒有拜入回春軒。
一直到入了夜,周圍挖草的弟子才漸漸散去。戚銀屏也覺得今日挖得差不多,招呼着嶽纖靈回去休息,宮譽致自然要回男弟子住的院子,就和兩人分開。
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剛纔搶奪憑欄草不成的一夥人竟然堵在了宮譽致的必經之路,準備避開嶽纖靈找他的麻煩。其中爲首的就是剛纔站出來說戚銀屏搶奪了他挖的草藥的小個子男子。他帶了四五個人氣勢洶洶的站在路上,看見宮譽致出現馬上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宮譽致平時雖然大條了一點兒,但這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雙手握拳相互一抵,竟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所以說,這個年輕的少年逞勇好鬥幾乎就是一種本性。
雙方几乎達成默契,上前連一句話都不必交涉,直接動手,拳腳間偶爾夾雜一兩種粗簡的法術。宮譽致也會使兩中小法術,平時拳腳功夫更是沒少練習,不過雙拳難敵四手,開始暫且勢均力敵,時間一長身上挨的拳腳就漸漸多了起來。不過他好像一點兒都不在意,一青一腫的眼睛裡滿滿全是興奮的光彩。
對方的人也沒討到好處,宮譽致下手十分狠辣,他們也多受了不少傷,一邊罵罵咧咧的下重手一邊還要忍不住低聲喊疼,場面也是轟動。
不知道是不是這裡的靈力波動太密集頻繁,終於驚動了其他人。
沉溺於打鬥的兩方都沒有發現,一個年輕男人緩緩從後方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看着年輕不足三十許,穿着一身柔軟鬆垮的青色長袍,腰間帶子系得很鬆,胸膛大半都露在了外面。不過因他長得好,氣質又不羈,即使這樣穿着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反而有一股風流倜儻的韻味。
走近之後,男人也不呵斥打鬥的雙方,反而眯着一雙狐狸眼饒有興趣的看着,目光大多追隨着宮譽致,臉上寫明瞭“有趣”二字。
到最後宮譽致終於被打倒站不起來,小個子男人一夥人又往他身上狠踹了幾腳才罵罵咧咧的走開,看見青衣男人之後愣了一下,心虛的繞過他離開。
男人也不阻止他們,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施捨一個,反而依然看着地上快失去意識的宮譽致,然後走了過來。
他赤着足,走到很靠近宮譽致的地方纔停下來,一雙大腳距離人家的臉也不過咫尺距離。
宮譽致雖然意識模糊,不過還是很敏銳的發覺了陌生人的靠近,勉強睜開青腫的眼睛自下而上,很艱難的看着男人,粗聲問:“你是誰
?”
“哦,我是莫邪。”男人雙手抱臂,居高而下,狐狸眼裡全是明晃晃的笑意,“你給人揍得真慘。”
“那又怎麼樣,我以後揍回去就是了。”宮譽致似乎也覺得擡頭看他費勁,乾脆閉上眼睛懶懶的回答。
男人似乎是滿意他的回答,臉上笑容更盛,再次問:“可願拜入我流火軒?”
這個不羈的男人莫邪,正是流火軒軒主。
宮譽致這才又擡頭看他,這一次臉上終於露出異樣的神色,然後又好像一點兒也沒有受傷似的一下就從地上彈跳起來,期冀的說:“願意!我願意!”
“好。”莫邪端詳着他點了點頭,忽然把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他這把劍看起來極爲普通,尤其是配在他的身上,所以無論是誰都很難第一時間注意到劍的存在,就連宮譽致也才發現他竟然佩劍而來。
不過就在寶劍出鞘的一瞬間,一股凜然煞氣隨之而來,讓人再也無法忽視它的存在,與它的主人一樣。
莫邪手握佩劍,出其不意的向宮譽致揮了出去。
面對凜然的劍氣,宮譽致卻不躲不閃,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反而像剛纔與人打鬥時一樣,露出十分興奮的神情,看着寶劍和墨莫邪的目光堪稱貪婪。
最終,寶劍擦他身體而過,堪堪削落了他一根髮絲。
收起自己的佩劍,莫邪滿意的眯眼一笑,“明天你直接來流火軒。”
說完,他轉身就走。不過才走出幾丈,又回頭皺眉道:“你該叫我一聲‘師父’。”
宮譽致也不含糊,當即拜倒,聲音洪亮如鍾,“師父!”
這個夜晚,十分圓滿。
雖然拜入宗門第一日,嶽纖靈三人就非自願的與人結下了恩怨,但也因此一人得了難得的血色憑欄草,一人如願以償拜入流火軒,相比之下與人結怨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情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經差不多子時。嶽纖靈散下頭髮坐在青銅鏡前慢慢梳理,看着鏡中模糊的倒影,忽然又想起風暗胤,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回頭輕聲對同樣披着長髮的戚銀屏說:“我今日傍晚遇見了暗胤師兄。”
聽見她的話,戚銀屏手裡捏着的桃木髮梳緊了緊,面色古怪的看着她,“風暗胤?我聽人說他神秘得很,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些。”
嶽纖靈說完話就繼續梳理自己的頭髮,戚銀屏說完也沒有再吱聲,不知是沒有聽到心裡還是根本不想聽從。
有些人,一旦遇見了就是執念,哪怕只是一面、兩面之緣。
戚銀屏心思玲瓏,見她如此也沒有再多勸,只是自己又暗暗嘆了一口氣,只盼着是自己想得多了,嶽纖靈並沒有那層意思纔好。她的直覺一貫精準,風暗胤雖然是個人物,但總覺得嶽纖靈若是與他有了牽扯必是不好。然而,她卻左右不了嶽纖靈的心思。即使是嶽纖靈,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