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姚俯身揀照片的時候,手是顫抖的。
“你……你想幹什麼?這些照片是哪裡來的?”老姚死死的瞪着我,語氣兇厲無比。
我呵呵道,“我說我在路邊撿到的,你信不信?”
老姚一步步的向我逼近,“你讓人跟蹤偷拍我?誰給你的膽子?!”
我擺了擺手,“現在說這個不嫌太晚了嗎?有句話你應該聽過,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你以爲我是普通學生,家裡沒背景,想踩就能隨便踩?”
這下子,老姚總算是沒話可說了,想殺人滅口,又沒那個膽子,臉色那叫一個陰晴不定。
“開出你的條件。”老姚頹然的坐回辦公椅上,“我會想辦法撤回你的處罰公告,甚至於,把你個人檔案上的那些不良記錄都抹去。”
我把手一攤,“現在纔想妥協?早幹嘛去了?不怕告訴你,來的時候,我往全校每個科室的門縫裡,都塞了這樣的照片。估計現在各位老師正在聚衆欣賞這些照片。”
老姚哪裡還坐得住,頓時暴跳起來,“你想毀了我?!你知道我的後臺是誰麼?”
我說,“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得罪了我的人沒有好下場。”
“草泥馬!”老姚怒火攻心,衝上來揮拳想揍我。
他這樣的身手,還腆着個偌大的啤酒肚,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老姚一拳打空,腳下已經被我絆住,整個人摔了個惡狗搶屎。
“哎呀,姚助理,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摔痛了吧?”我呵呵的笑着,轉身離開了。
其實我內心,很想暴揍他一頓,可時機不合適。
找機會再收拾他吧。
老姚還不死心,怒氣衝衝的追出來,恰好就看到,走廊上站着不少教職工,很多人手上都拿着那些照片。
“這不是真的!大家聽我說,這些照片統統都是僞造的,有人想故意陷害我!”老姚哪還顧得上追打我,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
“可是,姚助理,這封舉報信又是怎麼回事?”此時,汪校長也走了出來,臉色陰沉的拿着那封黑材料。
老姚傻眼了,撲嗵一下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聲音,震動了整個校園。
因爲這件事影響實在太惡劣,下午放學前,教育局就來了人。那些人找我談話,問我照片的來源,我堅稱是在路邊撿到的,他們也拿我沒辦法。對一個普通少年,總不可能嚴刑逼供吧。
況且,犯錯的是老姚,又不是我。
事情越傳越兇,甚至驚動了市裡的有線電視臺。
當天晚上,老姚就遞交了辭職報告。
至於汪校長如何與教育局的人周旋,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了這件事,蘇媚也挺高興,悄悄的跟我說,改天請我吃飯慶祝。
蘇媚是喜歡男人,可她喜歡的是高富帥和小鮮肉,而不是老姚這種整天想潛規則下屬的猥瑣老臘肉。
晚上十一點多,那個栽贓陷害我的人,就被李彬帶人揪了出來。那貨叫做張君,長得獐頭鼠目的,說是跟高二的混子有來往。
因爲張君住在407宿舍,離我這邊很近,而且跟宿舍裡的人都認識,方便他下手。
李彬他們把張君押到我這裡,張君渾身篩糠般顫抖,嚇得臉色發白,說話都不利索了。
沒等我們動手,這貨已經主動交待了,是高二的劉增生指使他乾的,甚至於,他都不知道紙箱裡藏的是什麼東西。
劉增生對我來說,是個比較陌生的名字,在場的卻有人認得,說他是虎剩的左臂右膀之一,那天在籃球場打羣架,我們就正面衝突過。
既然是這樣,那我當然要通知保衛科的人,洗刷我的“罪名”。
汪觀江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過來把張君帶走盤問,然後一級級上報,申請撤銷對我的記過處罰。
這些破事,耗費了我大半天的時間。
第二天,還是不消停,又有事情找上門來。
黃亮過生日,晚上說要請大家k歌。
被邀請的人足有十來個,均是校內知名的混子,我身爲高一老大,自然也在被邀請之列。肥帥,李彬,曉波他們都還不夠格。
白天的時候,混子們就上躥下跳,激動的不行。
還有人來問我,準備送什麼給亮哥。
我差點忘了這茬,原先還打算空手去的,想想覺得挺不合適。
好在,趙雪說她不去,還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買一件既不貴,又符合黃亮心意的禮物。
陳珂知道我晚上要去喝酒,就主動跟倪佳薇說了,取消了原定的自習。
晚上八點。
我趕到了廣場的“金色年華”,這個夜場跟“紅磨坊”檔次差不多,人氣還要稍勝一籌。
進了包廂的門,裡面烏煙瘴氣,男男女女的,每個都在抽菸喝酒。
男的我基本上都認識了,高二的主要有丁勇峻、虎勝和劉增生。高三的以黃亮爲首,還有號稱三大金剛的那幾位,都是黃亮的忠實手下。
女的也有三個,除了秦可可之外,還有丁勇峻的對象,一個小太妹打扮的“阿粒”。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坐在黃亮身邊的漂亮女生,我聽說是外校的女混子,叫做“桃花”,貌似跟黃亮關係不一般。
“喲,棟哥來了。”“林棟,這邊坐。”丁勇峻和秦可可同時向我打招呼。
其他的人,包括黃亮在內,都是一臉漠然的看着我。
他們給我安排的座位,就在丁勇峻對面,我左手邊坐的是秦可可,右手邊坐的是虎剩。
這特麼的就讓人很尷尬了。
秦可可還好說,虎剩可是跟我衝突了幾次的,現在還渾身帶着傷,估計他做夢都想打死我。
等我落座的時候,虎剩有意無意的朝我這邊擠了擠,他塊頭比我大,體重也驚人,讓我坐得挺難受。
可現在的情況,我還得忍着,不好跟他翻臉動手。
黃亮看了我一眼,說,“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上蛋糕吧。”
服務生敲門進來,送進來一個很奇葩的蛋糕。蛋糕周圍塗了層巧克力,裝飾了一圈草莓,表面上則用奶油堆起了兩團渾圓的凸起,頂上還點綴了紅櫻桃,看起來就象是女人的胸器。
見到這個蛋糕,好幾個混子吹起了口哨。
秦可可也悄悄問我,“棟哥,你看是我的大,還是蛋糕的大。”
我窘得不行,索性就裝作沒聽見。
另外的女混子,則是司空見慣了的,阿粒還幫着往蛋糕上插蠟燭。
在衆人的起鬨下,黃亮滿臉堆笑的吹了蠟燭,又把那兩顆紅櫻桃叼來吃了。
分完蛋糕,黃亮又簡單的講了幾句話,來來去去,就是說讓各位兄弟姐妹精誠團結,擰成一股繩,切忌內鬥之類的,聽得我的耳朵都快起繭了。
接下來,就到了重頭戲,給壽星送禮。
有人送紅包,有人送金鍊子,有人送高檔休閒裝。丁勇峻別出心裁,居然送了十盒“杜雷絲”。
黃亮苦笑着說,阿勇你送這麼多小雨傘,夠我用到猴年馬月了。
丁勇峻也是個馬屁精,說,亮哥魅力大,各路美女主動投懷送抱,夜夜笙歌,我還嫌送得少了呢。
那個叫做“桃花”的漂亮女生,甚至主動拿過兩盒“杜雷絲”,聲稱今晚就要黃亮好看。
噗!這些狗男女!我滿嘴的酒都快噴出來了。
“棟哥,輪到你了。”秦可可悄聲提示我。
我嗯了一聲,給黃亮遞過去一個精巧的木盒子。
黃亮當場打開,裡面卻是一副純銀打造的手串,每顆串珠上,都雕着《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的經文。
“不錯,林棟有心了!這份禮物我很喜歡。”黃亮含笑點頭,當場就戴在了右手上。
我說,“亮哥喜歡就好。”
實際上,趙雪跟我分析過黃亮,說這人陰沉有餘,還貪生怕死,沒事喜歡偷偷的去寺廟上香祈福。所以,我送的這件禮物,應該合他的心水。價錢呢也不貴,幾百大洋這樣,還沒到一千。
“來,喝酒!祝亮哥千秋萬代,一統江湖!”丁勇峻拿起了酒杯,騰的站了起來。
衆人也都舉杯向黃亮致敬,“祝亮哥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我拿着酒杯,心裡暗笑不已。看這架式,大家是要把黃亮捧成梟雄式的人物。
要不要我再喊兩句“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反正就是喝。
輪流給黃亮敬完酒,丁勇峻又找上了我,“棟哥,咱們不打不相識,走一個。”
“好,走一個。”我酒量不行,卻也不怯場。
這種場合示弱的話,只會讓人瞧不起。
估計在座的衆人裡面,有一大半想等着看我的笑話。
等我喝完這杯,虎剩也心懷叵測的來跟我拼酒,一杯喝完接着又是一杯,估計想灌蒙我。
秦可可也沒閒着,全程緊緊的挨着我,悄悄的伸手環住我的腰,臉也貼在我的耳邊。任誰來看,都會以爲她是我的馬子。
喝了半個鍾,我已經有點醉意了。
黃亮又把我叫過去說話。
此時,桃花和阿粒正在唱歌,其他的混子則在起鬨和拼酒,沒人來關注這邊。
“林棟,我當你是小兄弟,以後有沒有興趣跟哥混?”黃亮問。
我一臉詫異,“亮哥,我現在就是跟着你混啊。”
黃亮說,“不怕告訴你,實際上我是‘東昇社’的人。只不過,這樣的社團裡龍蛇混雜,勢力盤根錯節。我有意自立山頭,拉一幫兄弟入夥,開創新的局面。”
我恍然道,“原來是這樣。能否讓我再考慮一下。”
“行,等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再告訴我。”黃亮答應得很爽快,“你有股不服輸的衝勁,還越來越能打,我很看好你。”
“謝亮哥賞識。”我保持着謙遜和低調,退回了原先的座位。
秦可可象美女蛇一樣,又纏了上來。
“來,棟哥,咱們喝個交杯酒。”她說着,居然主動環住我的胳膊,把酒杯遞過來。
我一頭黑線。
貌似,我跟她的交情還沒到這地步吧。
交杯酒是能亂喝的嗎,秦可可的私生活那麼亂,誰知道她的口水裡有沒有不潔之物。
所以我推開了她,藉口上洗手間。
包廂裡唯一的洗手間正有人用着,我趁着這個機會跑了出去。
酒力上頭,我只覺得腦子暈乎乎的,腳步開始虛浮。
沿着走廊繞了半天,居然還沒找到地方。
可是,迎面卻走來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後面還跟着一大幫狗腿子,卻沒有熊大和熊二那樣的保鏢。
“項飛?!”我定定的站住,眯縫着眼睛。
看來我跟他是天生的冤家,隨時隨地都可能碰到。
“嗯?又是你小子!”項飛也認出了我,目光不善的掃視過來。
“飛哥,怎麼回事?”旁邊的狗腿子詢問道。
項飛乾咳了兩聲,“這小屁孩得罪過我,害我損失了幾千萬。”
聽見他這麼說,我頓時冷笑了幾聲。他倒也算個人材,講話還挺懂得避重就輕,儘量不說自己的過失,反而把罪責都推給別人。
項飛是怪我跟柳紅去“鳳凰河”別墅捉姦,導致他的離婚,分割財產損失不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肯定不能說得太具體,那多丟人啊。
“什麼?!還有這種事!揍他!”狗腿子們激動起來。
項飛陰笑着把手一攤,“林棟,你犯了衆怒,要是被人打死打殘了,可千萬別怪到我頭上。”
他還在話說的同時,他身邊的狗腿子已經拔腿朝我衝來。
我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這裡地型太狹窄,又要面對這麼多對手,誰不跑誰就是傻子。就目前來說,我還沒有那種一挑十的水準。
況且,項飛學過空手道,他身邊的這些狗腿子雖然不是專業保鏢,卻也絕非泛泛之輩,非常不好對付。
要是在平時,我肯定能輕鬆逃走。
可現在我喝得有五六分醉了,雖然有心想跑,腳步卻跟不上,很快被人追上。
七八隻腳飛過來,將我踹倒在地。
“打!給我狠狠的打!”有人張狂的叫囂。
沒辦法,我只能抱着頭,蜷縮在地上默默承受。
打了兩三分鐘,見我似乎無法動彈了,項飛才陰笑着說,夠了,走吧。
臨走之前,他還朝我身上吐口水,嘴裡罵罵咧咧的。
長這麼大,我還沒受過這等屈辱。
不行,說什麼我也要找回場子。
指望黃亮和丁勇峻那些人,是絕不可能的。
我決定靠自己。
慢慢的爬起來,活動了四肢,我覺得渾身上下都痛,擡一擡胳膊都痛得我直咧嘴。
好在,我最近訓練得很刻苦,又因爲有“培元丹”的藥力每天洗毛伐髓,軀體越來越強健,倒也勉強承受得住。
走到洗手間,我洗了把臉,又給秦可可發了消息,讓她通知大家,說我不勝酒力,先打車回去了。
然後我就關了手機,默默的在洗手間裡等着。
不久,就有名服務生吹着小曲進來放水,冷不防被我一記手刀給放倒。
跟他互換了衣服,我又戴上了“葉一航”的面具,從穿衣鏡裡看去,儼然是一個俊俏的服務小生。
之後我就上了三樓。
這邊是“金色年代”的最上面一層,全是豪華包廂,也只有項飛這樣的富豪能消費得起。
我不知道項飛在哪個包廂裡,我也不好跑到一樓前臺去詢問,那樣容易露出破綻。
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恰好我就看到,之前參與毆打我的一個狗腿子,從3301號包廂裡走出來。
“喂,就是你,趕快過來,咱們老闆要點單。”狗腿子還咋咋呼呼的衝我叫喚。
我沉默着走了過去。
進了包間,裡面倒是挺寬敞的,有半間教室那麼大,足夠坐下二三十個人。
除了那些狗腿子,還來了一些相貌和身材都挺極品的陪酒妹子,有兩人陪着項飛,桌子上已經擺了果盤和不少小吃,也有少量的酒。
項飛有些得意忘形,跟左邊的妹子玩溼吻,另外的一隻手,又摸向右邊妹子的裙底。
以前我見識過項飛包養的雙胞胎姐妹,貌似他就喜歡這個調調,同時跟兩個女人調情。
因爲我的穿着和打扮,沒有任何人對我起戒心,讓我輕鬆的接近目標。
“老闆,請問你要點些什麼?”我裝作很恭敬的樣子詢問道。
項飛也不理我,自顧自的在那裡又摸又親,整得兩個妹子嬌笑連連。
等他忙完了,這才整了整領帶,不慌不忙的拿起菜單。
“給我來五瓶82年的拉菲……”項飛很裝比的說道。
可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爲我突然抄起桌上的花瓶,給他來了個開瓢。
砰的一聲脆響,項飛滿面桃花開,悶哼了一聲,就軟軟的倒在地上。
要知道,我可是用了全力的,這下就算打不死他,也讓他丟了半條命。
“怎麼回事?!”周圍的狗腿子全傻眼了。
“啊!!”兩個陪酒妹子也尖叫着,癱倒在真皮沙發上。
我根本不理會他們,又抄起桌上的重物,繼續猛砸項飛。
眨眼功夫,項飛已經奄奄一息。
那些狗腿子已經反應過來,齊唰唰的起身,想要衝過來救人。
我壓低了嗓音,寒聲道,“‘東昇社’辦事,誰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