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時的我是不是太決絕了,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因爲長大了以後回憶起來才知道那只是像小時候過家家一樣的孩子氣,什麼也不是,如果一直牽絆着就無法開始以後的生活,或許無法去更多地演繹自己的青春,去嘗試更多的感情,更多的美好。
羅成的事也就這樣過去了,我覺得我有些可惡,用自己懵懂未知的心態去傷害了一份天真的感情,但是我卻來不及和他說抱歉了。也可能是我真的犯賤,早就想和他撇清關係了,也可能是我就那麼無情,發生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就像一個人死了就不可能再活一樣。
總之,從那以後,我和羅成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哪怕簡單的一句問候和招呼都沒有過,一直到國中畢業,一直到我們彼此都消失在彼此的世界裡。
沒有了羅成的世界,很快就被周克華和周宏宇代替了,他們就是兩個活寶,是我初一那一年裡最值得炫耀的活寶。
周宏宇離我比較近,所以我總是受他的“荼毒”。
“小肖,你的頭髮亂了。”他用一種很難揣摩的奸笑看着我,接着在我上當的時候,真用手去捋順頭髮的時候,他就狠狠地在我的頭髮亂捏,結果是我中計了。
“哈哈——”他看着我的雞窩頭開始狂笑。
我也看着他笑,但是用周克華的話來說就是笑裡藏刀。
“你去死吧。”接着你追我趕的遊戲就開始了,最後的結局是連敗俱傷。這個時候,周克華充當和事老來了。
“停。”他一把手伸在我們的面前,就像一個救世主。
“你幹嘛?”我和周宏宇同時不屑地問他。
“你們倆有點形象好不好?這是大庭廣衆之下。”他一副諄諄教誨的樣子。
“形象是不是?”我把對象瞄準了他。
“是。”他有些畏懼地看着我。
“是你個頭啊。”隨後是殺豬般的叫聲,還夾雜着周宏宇的狂笑聲。
那個時候,我就是他們眼裡的哥們,他們也是我眼裡的哥們,我是被人眼中的假小子,留短短的碎髮,穿英挺的衣服,完全不像一個女孩子。
其實我是覺得我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的,如果,如果周宏宇沒有喜歡我的話。
曾經我以爲,用那種不理不睬的方式對待每一個說喜歡過我的人,那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解決方式。
可是周宏宇卻是個例外,一個我改變不了的例外。
初一是個很年輕的歲月,也是青春的開始,但是那一年裡,我卻不知道什麼是青春,也因此把那一年過得糊里糊塗,過得稀里嘩啦。
都說了時間是一種良藥,我慢慢地忘記和羅成之間的事,也慢慢地去忘記了這個人,不是我真的忘記了,而是我想把他隱藏,可能沒有愛過,也可能真的沒有開始過,就這樣我帶着新的心情開始了國中的第二年,那也是改變我以後人生的第一年。
新的一年開始了,我們搬進了新的教學樓,以前的破教學樓成了我們的新寢室。
新教學樓是我們在我們每晚的注視下建起來的,我們那時候一直在想着什麼時候可以搬進新的教學樓,現在終於如願了。
環境變了,導師也對班級的一些事情做了調整,比如一年來都沒有換過的座位,但是這次卻不是導師說了算,她把決定權給了我們,也就是自己有選擇同桌的權利,但那些權利卻只給了成績前二十名的人,剛好我是前十名中的前五名的,那個權利我自然有份了。
我們班是一個男生多於女生的班級,當時我們前十名的女生只有我們兩個,她叫毛敏,一個我很喜歡的女生。
選座位的那天,我走到我最喜歡的那個位置,接着站定尋找自己的目標,她就這樣出現了。她也在我的面前站了下來,接着看着我笑。我也看着她笑,我彷彿從那雙眼裡看到了英雄所見略同,看到了真摯的顏色,看到了甜美的幸福。
“我們一起吧。”我先開口對她說。
“好。”她爽快地回答。接着我們一起坐下了。
從此,我們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就像當初我們對眼看的那一眼,再也不想分開。
都說名師出高徒,可是我們沒有名師,卻是出了名的班級。
那年開學,我們班突然轉來了許多城裡的學生,之所以說是城裡的學生,因爲我們一個班的人幾乎都沒有再城裡念過書,不管是家庭差的還是好一點的,但是都是和新來的那些不可以比的,看他們的表情,再看他們的着裝就知道他們的與衆不同。
第一個轉來的是譚倩,一個活潑開朗的女生,或者不能把她當做一個轉校生,因爲她是從我們學校的上一個年級轉下來的,只能算得上是一個留級生。
接着是兩個女生,很漂亮,很會打扮的兩個女生,我想在那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化妝的女生,那一定是不爲過的。她們一個是張洋,一個是洛月。
再後來是一個女生,那是一個有着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的女生,她笑的時候特別漂亮,還有個很舒服的名字,陸琪。
最後是幾個男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男生,高大、帥氣、有氣勢。
周浩就是在那個時候轉來的,那天他穿了一件紅白相間的外套,淡藍色的緊身牛仔褲,白色的球鞋,是他們幾個裡最顯眼的角色。尤其他的碎髮稍微遮住了他的眼睛,當他站在門口,微風拂過的時候,輕輕地飄了起來,我就看到了他的眼睛和他溫柔的微笑。一笑傾城,真的可以那麼說吧,但至少是迷住了我。
就那一眼,我突然覺得似乎以後我的人生裡再也不是“假小子”的概念了,第一次我想嘗試着去喜歡一個人,而且是沒有目的暗戀。
從此之後,我的生活開始了彷徨和枯燥。因爲,我幾乎每天都在想他,想象着他是不是也是喜歡我的,想看到他他會跟我說話。我不再跟男生隨便打鬧,不再隨便剪我短短的碎髮,第一次我覺得長髮不麻煩,那是漂亮的特徵,不再大大咧咧,想要學着小女生的溫婉賢淑。偏偏在那之前,我是一個只會上學的乖學生。
暗戀就是深深隱藏在內心裡的悲戀。我從來不做什麼,也不放棄什麼,只是會偷偷地把他名字的縮寫寫在我的日記本里,獨自一個人的時候,自己慢慢想念和回味。
但是有一句話叫做,紙包不住火。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個詞,叫做紅顏禍水,而那些新來的給我點燃火的女生就是紅顏禍水。
說實際一點,我就是一個土包子,竟然和她們成了朋友,我也覺得不可思議,而且我還和陸琪、譚倩成了好朋友,就像毛敏那樣的好朋友。
跟她們在一起的開始很突然,就像當初和劉欣在一起的時候,她們的一句“肖娜,我們一起玩吧。”我就成了她們當中的一眼。跟她們在一起的日子顯然也很突然,她們教會了我許多的東西,那些以前我從來都不會的東西,也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她們都是那種有很多男生追的人,在她們身上,我看到了女生魅力和愛情的來源,也看到了她們身上,周浩喜歡的那股魅力,也看到了我身上沒有的周浩喜歡的魅力。
那些“奇能異士”給我們班帶來了很多新花樣,戀愛就成了當時流行的一個八卦話題,很多人都在討論今天誰跟誰在一起了,明天又是誰跟誰在一起了。他們則成了八卦的男女主角。
阿倩和一個叫周喬的男生好上了,兩人都很甜蜜。好像洛月也和一個高年級的好了,但是我們都沒有見過。陸琪的追求者很多,因爲她的笑顏和她深深且迷人的酒窩。胡風的女朋友則很多,因爲他總是換。
聽聞周浩有女朋友也是那時候的事。
“小肖,周浩說有事跟我說,我們去找他吧。”那天中午我們吃完飯回班上以後,阿倩(譚倩,我們都管她叫阿倩)跟我說。
我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我從來都沒有和周浩說過一句話。我很羨慕阿倩,她很有男生緣,不管是周浩,還是和他一起的胡風、陶闖,還有其他的男生,都跟他很熟。
我磨蹭着跟她過去了,他們說什麼,我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是在一旁胡思亂想,祈禱周浩也能這樣對我。
“這個是小肖吧,怎麼都不愛說話?”明明是對阿倩說的話,卻一瞬間轉向了我。
我有些激動,但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他溫柔的眼睛,就很快地低下了頭。我的心就會跳得很快,甚至可以感覺到我臉上火燒般的熱度,在和他的眼神觸碰的那一霎那,我就像做錯事被發現了的孩子一樣驚慌失措,但離開我就後悔了,爲什麼說話的時候不敢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看着我還是瞟了一眼就放棄了。
“她羞澀,你就不要打趣她了。”
“呵呵,還挺可愛的。”
可愛?那是對我的讚揚嗎?我竟然有些飄飄然然了,連自己是怎麼被阿倩拉着離開的都不知道了。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說話,以後的我們也自然而然地熟悉起來,但是我從來不像她們一樣會跟他開玩笑,因爲我不會,也不懂得,但是卻知道了他和胡研。
胡研是胡風的姐姐,是我們的上一個年級的,也是和他們一起轉過來的。
聽到他們的言辭後我曾偷偷地觀察過胡研,她的確很吸引人,因爲她們都有着我們那些鄉下女孩沒有的氣質,也是因爲那樣我從來不敢說出我的感情,只是依然每天偷偷地在我的日記本上寫下他的名字縮寫,再寫上胡研的名字縮寫,我以爲就這樣到永遠,到我不再喜歡他,不再暗戀他。
可是這個秘密卻被周宏宇給識破了,那個混蛋一樣魔鬼的男生,我一直都不明白他是怎麼猜到我書上的名字縮寫的,又是怎麼知道我喜歡周浩的。
可是戳穿我也就算了,爲什麼連自己也要戳穿?
每天,阿倩和陸琪她們都會對我說一句話,“小肖,周宏宇又在看你了!”話裡全是譏諷的味道。
那時候因爲換座位的緣故,周宏宇已經不坐我前面了,反而離了很大的一段距離,他每節課都會站起來聽課,還有意無意總往這邊瞟,也難怪她們會誤會了。
“哪有,你們被亂說了,他只是站起來聽課而已。”我嗔怪道。子虛烏有的事情,是不能亂說的。
陸琪聽我這麼一說就嗤嗤地笑起來,“聽課,也不能總看我們肖娜啊,字又沒寫在我們肖娜身上,諾,肖娜?”她看着我接着大笑。
我真的被她們說紅了臉,有些結巴地說道:“他也許也在看你們呢。”我回了她們一句就不理她們了。
“我看我們是沒有那個福分哦。”阿倩的烏鴉嘴還是不肯停歇。
我不理她們自己看自己的書,但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那麼一回事,我總覺得周宏宇的眼神一直就沒離開我似的。我真的有些心虛了,我一直都把他看着好朋友,所以纔會經常跟他打鬧,就是他隨便抓我的手,我也會覺得那是個意外,但現在被別人說出口,我總覺得怪怪的,我也好想用不理人的方式打發他了,但是我知道只要我一這麼做,肯定就承認了他喜歡我的事實。
但是我不承認,他卻自己承認了。他給我寫了一封信,一封曖昧的情書塞到了我的面前。當時我就傻眼了,竟然一語成戳。
我一直把他塞在我的書盒裡沒有回他,我一直只是把他當做哥們的,一直都是,如果更親一點,充其量也就是弟弟而已。
結果就是他戳穿了我暗戀的悲劇。他卻把我的秘密說了出去,他說他知道我喜歡誰,他替我告訴人家,當是一種成全。
接着周浩知道了,阿倩知道了,陸琪知道了,毛敏知道了,接着全班的人都知道了。
暗戀的悲劇就是單戀的繼續。
“小肖,原來你喜歡周浩啊。”阿倩在一旁刺激我。
那會我都哭笑不得了,但我又不好意思承認,“你別聽別人瞎說,沒有的事。”我還在爲自己狡辯,我覺得那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阿倩,你就別追問了,你到和你家那個幸福了,也要爲我們小肖想想嘛。”陸琪故作意味深長地說着阿倩,說着話的時候還看着我,我真的無言以對了。
“呵呵,聽聞周浩和胡研吹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小肖,呵呵。”張洋也加入到她們的討論中來了。
不過這是一句實話,王子不一定都不喜歡灰姑娘的。
我離開她們的討論範圍,一個人找了一個地方呆着,發發呆,想想那些醜事,一直以來我都不喜歡說太多的話,一直以來都做個成績好的乖學生,這樣違反校規的事一說出,也不知道班上的人會怎麼看我,更不知道周浩知道了以後還怎麼和他相處,還不知道要是二哥知道了會怎麼說我,我怎麼和媽媽解釋,原來只是想簡簡單單地喜歡一個人也會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