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週末的時候,我給陸濤收拾桌子。
基本上,一直以來,他的桌子都是我給他收拾的。大家都說,我是陸濤的保姆。
他的桌子真亂,書放得亂七八糟的,連垃圾都亂放。
我拿着抹布一樣一樣地幫他擦乾淨,接着整整齊齊地幫他收拾好。
猛然間,他草稿上的字跡吸引了我。
“萬慕青”,很多個“萬慕青”就像無數把刀一樣插在我的胸口上,他有那麼想她嗎?我知道萬慕青不喜歡他,只是把他當做普通朋友來看待,但是就能代表他不喜歡她嗎?
我強忍着要掉下來哦眼淚,想要幫他的東西放好就離開,但是偏偏這個時候,一本筆記本吸引了我。
那本筆記本我見過,那是那天有人送來給陸濤的,上面很精緻,應該是鍾愛之物吧?會是誰給他送的呢?
我思索了半天,還是打開了那本筆記本,上面的一行行字射出無數道白光,刺激着我的眼睛,眼淚也“啪啪”地掉了下來。
“她恨煩,總是說我怎麼了,還讓人以爲她的病是因爲我。”
……
那是對我的抱怨。
我就知道,他一直在抱怨我。
“姐,你生日快到了,你喜歡什麼?我給你買去。”
好甜蜜啊?他什麼時候記得過我生日?什麼時候那麼在乎過我?
……
一句句,那麼的甜蜜。
對,是甜蜜,那麼的像情人之間的甜蜜。
“你要好好的留着我們的筆記本,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嗔怪?他留過我寫的紙條,留過我寫的信嗎?剛剛翻遍了我的桌子,沒有一張是我寫的,全是別人寫的,全是關於周玲的。
我和上她們的“甜言蜜語”,幫他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球場上,這兒有過我們相愛的證據,那時他緊緊抱着自己的那種感覺,他那麼害怕我冷的那種感覺,一點點地在我的心頭消失,似乎不久之後就不復存在了。我有一種感覺,特別的害怕,特別的害怕,害怕到我想要趕緊見到陸濤,接着告訴他,你以後再也不能跟你姐姐傳紙條,再也不能。
事實上,我的感覺是對的,在一年後,陸濤的舉動終於證實了我當時的害怕,是的,我的害怕就是他會愛上她,或者已經愛上了。
晚上,我渾渾噩噩地回了班上,那個時候大家都已經回來了。
我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座位,心裡一直在想着他們的事情,我是不是該出手呢?該不該呢?
最後我還是下定決心了?
“我問你,我和萬慕青,還有周玲,你最在乎誰?”
我一定要知道。
“你怎麼又問我這個問題?”
他好像很不悅。
“你不要管,你只要回答我。”
“我不想回答,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麼突然又這樣問了?”
“不爲什麼?我只是想要知道。”
“你是不是翻過我的桌子,看過我的東西?”
想不到他竟然這樣問,一直以來我幫他收拾桌子都是不會告訴他的。
“我沒有。”
我不想承認,畢竟看人家東西不好,雖然是不小心看到的。
“以後請你不要再翻我的東西,我的隱私不需要你來干涉。”
終於惹火他了。
好一個不要干涉他的隱私,好一個他的隱私不需要我來干涉,原來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原來最不重要的那個是我。”
我哭着寫完這句話就沒有再理他,他也沒有再理我,我們的生活再一次陷入了僵持。
我又過回了以前的日子,每天發發呆,看看書,再流流眼淚,寫寫日記,看着人家打鬧和傳信的時候傷傷心,最後和玉兒、毛敏發發牢騷,再和暮雪回她家,玩玩失蹤。
但是儘管如此,也許是看管了,也許是看多了,大家都不再管我了,也不再大驚小叫了。
班上裡又響起了大家的歌聲,長了一千零一次的歌,“你說過,會永遠愛我……”聽着聽着,我就淚流滿面了,你也曾經說過,會永遠愛我,可是如今早已不愛了吧。
玉兒一直有個願望,就是希望我和她的哥們,也就是肖健成爲好朋友,那是我以後才知道的。
我不是不喜歡肖健,只是以前不喜歡她和玉兒在一起。自私的人很多,不止我一個,但是我卻惟獨對感情特別的自私,也僅僅因爲那個時候肖健還不是我的好朋友。
我一直覺得很內疚,因爲我覺得我不可以這麼自私,朋友是大家的,不是我一個人,我要學會大方,努力地學會大方。
所以當那天,肖健來班上叫我的時候,我很樂意地就出去了。
“大腦殼,以後我們一起吃飯吧。”
她看着我微笑,她的笑容很美,很美,難怪玉兒說,有一個高三的學長一直在追她。
我被她感染了,也看着她笑了起來。
“好啊。”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默認了我和她的那段友誼的開始。
“玉兒說你沒有伴,剛好我也沒有伴,所以就來找你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真的有些感動。玉兒一直都覺得我很孤單,她和毛敏在另外的班級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只有我,被她們“拋棄”之後,再和竇唯大吵之後,就一直一個人。
“恩,我一直一個人,剛好我們一起。”
肖健是一個比較活潑的女孩,而且家境也很好,懂得怎麼打扮自己,但是她和竇唯不是一種人,來自一樣的世界,但是心境卻是不一樣的。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喜歡跟我講的是那些她們班的趣事,或者她世界裡的趣事,而不是像竇唯一樣的一味炫耀她的富有。我總是被她逗得很開心,我們也經常會搞各種好玩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認,跟她在一起一段時間,我變得大膽和開心了許多,在那些沒有陸濤的日子裡。
顯然,看到這樣的成果,玉兒是最高興的。
“喲,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在一起就不要我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我們的時候說的話。
因爲她和孔嘉智在一起,我和肖健很默契地直接把她給忽視了,結果遭到了她的強烈抗議。
“呢個,玉兒,其實呢,我們是爲了你好,你看,你和你家男的那麼甜蜜,我們怎麼敢打擾你啊?”
肖健見她發飆,趕緊“誠實”地解釋。
她噴火的眼睛看着肖健說完,再看看我,我可沒有肖健的功夫,頓時被她盯得發毛。
“玉兒,別這樣嘛,呵呵。”
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你們兩個傢伙,他不是我男人,他是我男朋友。”
切,這有什麼區別啊?
弄得她後面的男人一愣一愣的,這什麼跟什麼啊?
我和肖健同時鄙視地看了她一眼,“男人和男朋友,不都一樣嗎?”
就連孔嘉智也一把把玉兒往自己懷裡一拉,“玉兒,你說什麼呢?我是你男人。”
“你不是我男人。”
……
接着我們就看着他們一直在鬥嘴,最後拉着玉兒就走了,留下孔嘉智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我們三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還無奈地站在那兒,“哈哈”惹得我們笑得厲害。
今晚玉兒跟我睡。
“玉兒,謝謝你。”
“你謝我什麼?”她轉過頭來看着我,很奇怪的樣子。
“總之,謝謝你。”
接着我們都沒有說話了。
“你和陸濤怎麼樣了?”
提到陸濤,我的心一直在揪痛,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怎麼了。
“沒有怎麼,只是他的女人去了一個有另外一個,不管是姐姐還是妹妹,我都覺得她們就是在戀愛一樣。”
“也許是你想太多了。”
“不是,我相信我的直覺。”
“傻小妹,如果難過就忘了他。”
“我以前是想忘,也下了決心,可是出了一點小事,我已經無法忘了他了。”
“哎,傻小妹。”
她拉着我,我靠着她,接着沉沉睡去。
高二結束的這個學期,許許多多的人都已經消失在了我們這個小小的學校裡。
劉思樂,高珊珊,鄧芳芳,張凱,還有我們班的很多人,都不斷地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我們這些還在爲高考拼死拼活的人,也不知道以後到底誰更有出息。
我和陸濤已經僵持很久了,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讓他回心轉意,每天只能一個人發呆,看着他寫信的時候眼饞。
我杵着下巴看着窗外,如今已經是春天了,春意盎然嘛。
“朝來庭樹有鳴禽,紅綠扶春上遠林。忽有好詩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難尋。”宋代詩人陳與義的《春日》寫春天早晨之景。耳盈鳥語,目滿青枝,綠紅相扶,異馥誘人。詩人寥寥幾筆,一幅春意欲滴的畫面便展現在讀者面前,接着,詩人乾脆止筆,不再描寫春景,轉而抒情。春意濃郁,靈感突顯。
看着,我就想起這樣的詩句,我們學校雖然不是很美,但是在這個季節還是算得上賞心悅目了。與其看着他們的“紙張傳情”,我還不如欣賞一下這麼沒的景色呢。
“大腦殼——”
咦,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呢?只是好久都沒有聽到了。
我把視線收了回來,看着這個不速之客。
怎麼會是她?竇唯?我們好像已經不熟了吧?
“我想很你談談。”
她說話的時候有些疲倦。
我有些心疼她,畢竟我們曾經是姐妹,一日爲姐,終身是姐嘛,況且她也沒坐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只是越過了我的底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