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有話悶在心裡,找個人說出來會比較好。
我一直把劉洋當成是我的好朋友,可以說心裡話的好朋友。
我想開過口了,就不用再說第二遍了,我們之前曾經形影不離,我相信阿倩能夠了解我。
卻不知道最後是我不瞭解她,還是她不瞭解我。
“我就不給,她要能怎麼樣啊。”那是阿倩地怒吼,在我們講完話的那個下午的咆哮。
我很不幸地在那個咆哮的時候進了班上。阿倩瞥了我一眼,就再也沒有看我了。
這時,我看到在阿倩後面一直低着頭的劉洋,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我不知道我是慶幸懦弱地選擇無視了她的話,還是開心我真的無視了她的話。
我不是她的對手,一直都不是。
因爲不管我是否厭惡過她,我都把她放在心裡很重要的那個位置。
因爲我沒有想到我信任的那個人會選擇挑撥我,或者選擇背叛我。
從那以後,我們真地分開了,因爲“錢”簡單地分開了。
從此,我們不再是朋友,不再是隨便打個招呼的同學,是真正的陌生人。
就算在不久之後,那些流失很久的錢物歸原主,那也算是代表着我們從此真的再沒有關聯。
真的再也沒有任何關聯。
我相信那日劉洋是看見我的了,所以她纔會再那段時間裡一直不敢來問我題。但是我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繼續着我們的生活。
其實我從來沒有怪過她,我想,她犯的錯誤一定是因爲失誤惹的貨,她的善良一直是我最欣賞的地方。
我不想失去了一些以後,再失去一些。
那樣的生活,註定要失敗。
二零零五年,九月。
人生會有很多的結點,那些結點連成了一個人不同的絢麗的人生。
那些結點如同心裡的一些夢魘或者幸福,影響着我們的生活和心情。
彩雲之南的花總是開得早,謝得也早。彩雲之南的四季的開始和結束都會比別的來得早,作爲彩雲之南城市的花城也是這樣的。
那個開滿櫻花的季節早已在很久就落幕了,炙夏的炎日還在奄奄一息的掙扎的時候,秋天金黃季節裡的菊花已經完全突破它的花蕾,開滿了整個園子。
回到校園的時候,那些頑強不息的菊花在久別重逢的時候早已佔滿我的視野。
一個學期又過去了。
一年又過去了。
兩年過去了。
兩年的時間,如同時光機在一瞬間就回到現實一樣,在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一點點地想起接着又一點點地消失的時候,恍惚之間,我已經跌跌撞撞地過了兩年。
一個學期的腐壞,賦予的成果就是我慘不忍睹的成績。
那張密密麻麻的成績單就像一杯刺骨的涼水澆在頭上一樣,一瞬間激醒了我腦裡那些漸漸死去的細胞,激起了那些我快忘記的意識,也重新把那些我撂在一邊的使命活生生地拉了回來。
那個學期末,我考了第八名。
我國中以來最差的一次。
英文成績八十分。
一個讓人心痛的數字。
那就是我選擇腐壞的代價。
知道成績的那天,我從沒有過的無助,我不敢打電話給媽媽,甚至連回家的勇氣都沒有。
細數那一年裡,媽媽打的生活費比以前都多,但是我剩下的比以前都少。
突然之間,我覺得,我好像錯了,而且錯過了一些我不該錯過的東西。
或許是我活該,竟然一年裡都沒有怎麼聽過英文課,最後還在考英文的前一晚喝了很多酒。那天,看着那些英文單詞,要麼不是我認識的,要麼是我頭暈的,原來無知的無助是那樣的。
每一次的成績都不會瞞得太久,因爲導師會想法設法地告訴家長。
當我握着撥通媽媽電話的話筒的時候,我真的無言以對。我有些顫抖地握着那個傳遞我們之間信息的話筒,準備等待着怒喝的來臨。
但是,我還是錯了。
“你們講師說,你這次考試考得不好。”
“恩,不好,考了第8名。”
“那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還是題不好考?”
我握着話筒的手,抖了一下。
“沒有,我英文沒考好。我們換講師了,我不喜歡她,所以沒聽課。”
“你怎麼那麼不懂事?講師換了就不學了?講師又不會吃虧。”
“還有,考試那天我頭暈,因爲前天晚上我喝了一點酒。”
媽媽那沉默了一會兒,“你喝酒了?心情不好?”
“恩。”
我真的很想媽媽罵我的,可是我等了半天,她除了有些生氣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不是媽媽的風格,一直都不是。媽媽的脾氣和我一樣的暴躁,這樣的情況她怎麼會忍得住?我真的不明白。
“娜娜,有些事你還小,不要想得太簡單。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上學。你爸去得早,媽媽就只能靠你以後了,你要努力點,不要叫別人瞧不起。”
那一個個字敏銳地刺痛着我的神經,在刺激着我的淚腺,淚水不自覺地衝破決堤緩緩地向下流。
“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我先去姥姥家,接着就回來。”
“好,你回來要吃什麼?我先給你買,不然你回來你哥又說我了。”
“我吃蘋果。”
“那你先去上課吧,我一會就要出攤了。”
掛了電話的我,步履蹣跚地想後操場走去,我想要一個安靜地地方靜一靜。
我知道,媽媽一定知道我哭了,但是她不問,這是她最巧妙的懲罰方式。我以爲她不懂,原來她一直都是那麼瞭解我的。不管我做什麼,她就會知道我心裡的那種感覺。
我在操場的一個角,坐在那兒,把頭埋在膝間就哭起來。
讓那些愛戀隨着這最後的兩年裡的最後一次淚水消失殆盡吧。
讓所有的腐壞隨着那些淚水永遠地埋葬吧。
讓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隨着那些淚水都在青春裡變成追憶的塚吧。
那個學期的成績不止我沒有考好,毛敏也沒有考好,她跌出了十名之外。還有其他的,暮雪的成績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這次一不是很好。自莉的也不是很理想,聽她說又被家長罵了。劉洋的數學還是沒有進步,就像我給她講的那些題全都還給了我一樣,還是我根本就沒有教好。蕭蕭的成績還是那麼爛,一早就聽他抱怨了。李強也不用說,他的英文成績永遠是英文講師整頓的對象。儘管分開了,我還是看了一下阿倩的,她的成績還是那麼爛,我突然有些難過,爲她難過。最理想的要數週宏宇和周克華了吧,他們的成績還是那麼好,穩拿前十名。
那天我從後操場回來以後,嚇壞了他們。
我的眼睛只要一沾淚水就會腫,看着我腫的像核桃的眼睛,周克華嚇得趕緊跑過來問我。
“你大白天的跟誰去打架了?”
“你纔去打架了呢。”
“那你幹嘛去了?去了那麼久?還腫着眼睛回來?”
“你怎麼那麼笨啊,她肯定是被罵跑去哭了。”周宏宇插了進來。
“你……”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會真去哭了吧?被你媽罵了?”
我看着周克華關切的眼神,我真的很感動他的關心。
“是啊,成功地被罵了。”
“明天就回家了,回去好好哄哄她。”
“恩。”我朝他笑笑,接着他就回去了。
“看吧,說你贏不了我的,怎麼樣?還是落後了?”周宏宇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就因爲一場口舌之快。
我無所謂地看着他,這就是他最令人討厭的地方,永遠的自以爲是。
“我沒說一定要贏你,你喜歡就拿去,反正你也做到了。”
“當然,我是誰啊。”他的樣子是自以爲是的得意,是我最討厭的表情。
我不想再跟他說話,我怕我會再一次選擇上一次的方式。
我求助地看向毛敏,毛敏會意地點頭,接着拉過我,特意大聲地說:“小肖,明天我們什麼時候走啊?從哪去坐車啊?”
“隨便啊,我隨你。”
周宏宇看到我不再和他說話,就轉過身去了。我偷偷地看着總算舒了一口氣
他的喜歡是那樣的自私,只會以他爲中心。就這一點,我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他。
一輩子都不會。
那年的暑假是最開心的一個假期。
不管是什麼我都忙着幫媽媽做,甚是可以一個人擺攤了,那樣媽媽就會輕鬆一點。
在家的那段時間裡,我們都沒有再提成績的事,也沒有提錢事情,媽媽很自然地在我的那張成績單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有些不自覺地看着媽媽,不是害怕捱罵,而是害怕她難過。
那天晚上,媽媽問了我一個私人問題。
“娜娜,你們班是不是有男生喜歡你?”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媽媽最後還是問出口了。
“有啊,有一兩個吧。”
“那你喜歡他們嗎?”
“我……我喜歡一個轉學來的男生。可是他又走了。”
“這就是你這次成績沒考好的原因嗎?”
“算是吧。”
“娜娜,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是你該想的,要先讀好書,只要成績好了,媽媽就不會怪你。”
“恩,我知道了。”
那一夜,我無眠。
靠在媽媽的身旁,看着她有些微陀的背,這麼幾年來她的辛苦到底是爲了誰?
突然之間我像是長大了一般,那些喜歡的,不喜歡的,又算什麼呢?
我會在新開始的季節裡,一點點地把他們從我心裡最亮的地方移向那個昏暗的角落。
接着,上鎖,落塵。
心情總會在卸下包袱的時候變得異常好,看得到萬里晴空,看得到清澈明淨。
對於忘記,我不再是學習,而是熟練地把它記住。
我真的學會了忘記。
忘記那些人,忘記那些事。
初三,衝刺的階段。
我想完成我們之間的承諾,和毛敏,和暮雪的承諾,還有和墨情的承諾。
即使發現有些東西失去後想要再珍惜卻再難珍惜,就像我失去的那些英文基礎,但我還是想去彌補,接着重新珍惜。
我丟棄了那些腐壞,忘記了那些糾纏,想要回到過去,我單純的過去。
我希望毛敏和暮雪能夠和我一樣,握住我們的現在,展望我們的未來。
但是,我的希望,往往不會成爲現實。
“暮雪,把你的英文書借給我用一下,我抄一下單詞。”那是劉洋的聲音。
“不借,我要用呢。”暮雪連頭都不回就直接回答了她。
“哦。”
我和毛敏都看着她們,我們看得出來,暮雪對劉洋有敵意,不是她要用,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借給她。
“我覺得暮雪肯定是因爲陳德輝的事情而不理劉洋的。”毛敏看着她們對我說。
“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