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以爲他不在乎我,我以爲我們只是朋友,我以爲我們這樣是不好的,我覺得這樣,我就難受,就心痛。
“大腦殼,你怎麼了?怎麼最近無精打采的?”毛敏看着我問我。
“沒有啊,我很好。”我低着頭,扒着嘴裡的飯含糊地說着。
“沒有?怎麼可能?以前你和樑暮吵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那是陸濤說了那句話後的兩三天,我一直悶悶不樂的。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我記得。是不是因爲陸濤?”
“嗯。”接着我又意識到不該說,就又改了“不是。”
“你這個樣子就是,跟我也不說實話?”
“不是,是我不知道怎麼說。”
“那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接着我就把那件事情從頭到尾地給他說了一遍。
“就因爲這個?”
“恩。”
“人家又沒說不喜歡你,你着什麼急啊?”
“可是他那樣分明就是不在乎嘛。”
“人家又沒說,你怎麼知道。”
毛敏一再地強調她的話,我突然就豁然開朗了,我覺得是我小氣了,是我理解錯了。也許,也許,他是喜歡我的,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想到是可能這樣的結果,我就笑了。
“現在開心了?”
“呵呵。”我衝着毛敏傻笑。
“你啊——”她無奈地笑笑,“快吃飯吧。”
我們一直保持着那樣的關係,若即若離。
我一直以爲陸濤是喜歡我的,一直都是。
但是我一直都不開心,因爲陸濤的喜歡卻不說出口。他這樣的喜歡讓我沒有安全感。他這樣的喜歡讓我覺得害怕。
那時候的我,內心最強烈的願望就是,有一天,陸濤能夠跟我說一句,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接着我們就堂堂正正地在一起,接着,我就可以幸福地說,我是陸濤的女朋友。
所以我爲了那個願望,一直在努力,很努力,幽怨地努力。
那個時候的孩子都是孩子,有了糖果就會很開心。我們是一幫大孩子,喜歡的人就是自己最喜歡的糖果,而且是一幫膽大的孩子,在講師們虎視眈眈的眼皮底下,覺得戀愛就是當時國中生活裡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除了學習,就是戀愛。有些人心裡,就只有戀愛。我心裡,除了學習,除了友誼,除了親人,還有戀愛。
終於在某一天的時候,我找到了實現這個願望的機會。
二零零七年了,但是學校開放露天電影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過。不管怎樣的換屆,咸陽國中的學生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過。
燈火通明的晚上,在屏幕遮掩的黑夜裡,班上裡、操場上、花園裡跟以前一樣,明裡看是寂靜的夜晚,仔細一看就會知道,黑暗中人山人海。我們約在球場聚一聚,敘敘最近的一些事情。大胖還是跟以前一樣,到處拈花惹草,這不,又帶着新的女朋友來了。劉思樂和徐素還是那麼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周克華的嘴還是那樣的賤,一來就捱了一頓打。毛敏和她的哥哥劉凱也有話說。我本來想帶着玉兒來的,一方面和我做個伴,一方面也和他們認識認識,可是因爲趙薰沒伴,就跟她去了,弄得現在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不過好像有一個人比我還孤單,寧佐和去年一樣,也不知道他悶悶不樂又是因爲哪個美女。我一個人想四處逛逛,就悄悄地離開他們了。
我一個人走在黑暗的小道上,那是曾經熟悉的小路,那是曾經我以爲幸福的小路,可是如今,在這個幸福涌現的地方,卻沒有我的幸福。我心裡念着陸濤,而如今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在幹嘛,多希望這個時候,我們也能夠在一起走在這個幸福的小路上。
“小肖——”
我聽到有人叫我,回過頭一看,是寧佐。
“你怎麼來了?”我笑着問他。
“我見你一個人,所以就跟來了。”他說着就上前和我並排走着。
“我想一個人走走。”我淡淡地說。
“我也一個人,讓我陪陪你吧。”
“好吧。”我無奈地說。
“你是不是心煩啊?”
“恩。”
“因爲展勝明?”
好久沒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了,自從那次給他留言後,就沒有再聽到關於任何他的消息了。大家都知道我們是兩口子,卻不知道我的心早已歸屬他人。
“我們分手了。”
“啊?”寧佐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是真的。”
“我們都不知道。”
“我不想多說他的事情。你呢?又因爲哪個美女而煩惱了?”
“沒有啊,哪有美女讓我心煩?”寧佐笑着說道。
“是嗎?我還以爲你又失戀了呢,呵呵。”
接着我們就一大沒一搭地聊着,說些我的事情,也說些別的事情。最後他的一句話把我惹惱了,他說:“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說其他的男生?”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一直都把他當作好朋友,可是他的話似乎話中有話,什麼叫不要跟他講別的男生?簡直就是莫名其妙。我憤憤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任他怎麼說也沒用。
我徑直走到商店買了一瓶白酒和一瓶啤酒拿着,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他這麼一弄,心情更不好了。我打開瓶子直接把兩瓶酒喝了下去,接着就朝班上的方向走去,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一種直覺,在那兒會看到我想看到的人。
就這樣依着我的直覺去了班上,誰知道不知道誰把班上的門給鎖了,我怎麼也進不去。
“大腦殼,是你啊。”是羅小饒的聲音。
“恩,你們也在啊。”
“門被我們鎖了,你從窗戶這兒爬進來吧。”
“好。”
說完,我就從窗戶爬了進去。
我感覺頭有些暈,想要找個地方睡一覺。剛好班上裡的人都很少,靠窗的位子也很多,我就隨便找了一個坐下。誰知道前面有人在打牌,一看竟然是陸濤和樑暮他們,我突然多了一些竊喜,原來真的能夠在這遇到他,原來他真的和樑暮在一起,原來他真的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我的心瞬間有了抽痛,接着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肖娜——肖娜——”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恩。”我迷迷糊糊地擡起頭來睜開眼睛看他們。
樑暮和陸濤的身影模迷糊糊地重疊在一起,還有旁邊的羅小饒也在和她們重疊。
“要睡覺了,我們回寢室吧。”羅小饒說。
“睡覺,睡覺。”我覺得好睏,真的想睡了。接着就趴下繼續睡。
“哎,大腦殼,不是在這睡,是回寢室睡。”我剛趴下,又被他們弄起來。
“寢室?那好,會寢室睡。”我突然意識到這兒是班上,接着站起來準備回寢室。
可是剛站起來就搖搖晃晃地準備倒下去,我覺得頭像是有千金壓着一樣重,總是不能控制着我的步伐。
“你小心點。”雖然很迷糊,但是我還是知道那是陸濤的聲音。
他攙着我,預防我跌倒。
我有些喜悅,但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麼。
“我看她一定喝酒了,我們送她回寢室吧。”樑暮說。
“我扶她回去吧。”羅小饒說。
“先看看你能不能扶得動。”樑暮這個時候還是最關心羅小饒。
我聽着他們說話很煩,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找了一個坐的地方,趴着就睡着了。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有人揹着我,哄着我,送我回寢室,而且那個人的背好溫暖,好溫暖,他還跟我說話,他的聲音很想陸濤的,溫暖、舒服。
夢裡的我好開心,好開心,幸福的微笑一直沒有離開過。
第二天早上。
一覺醒來,寢室靜得可怕,我看了一下表,呀,完了,快九點了,這不是都要下課了嗎?我趕緊起來掀開被子就要下牀,誰知道纔起來就覺得頭暈目眩的,這纔想起昨晚喝了酒,這人酒量還不是很好,還有些撐不了。我覺得有些納悶,我不是在班上的嗎?怎麼會在寢室呢?突然想起那個可笑的夢,難道都是真的?不是夢?那麼那個人是陸濤嗎?
“你醒了?”我正出神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是羅小饒。
我有些詫異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齣。
“我想你也該醒了,我來看看你。你放心,我跟你請過假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更是詫異了,但是還是對她說了一聲“謝謝”。但是她說的話讓我疑惑更深了,像是她送我回來的,我努力地回想昨晚的情景,我的確好像是在最後見到了她。
“昨晚你送我回來的?”我試探地問道。
聽我這麼一問,她看着我就笑了。“你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
我搖頭。“不記得了。”
“那你昨晚說了些什麼,知道嗎?”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笑,笑容裡有着無限曖昧的內容。我看着她的笑都心裡發毛。
“我說了什麼嗎?”
“呵呵,你自己想。還有昨晚誰送你回來的,知道嗎?”她還在笑,這次的笑裡飽含了更多的奸詐。
“我不會說了不該說的吧?”我笑着問她。
“也不是不該說,只是不合時宜。”
“啊?昨晚不會是陸濤送我回來的吧?”我驚訝地問道。一般只有對於陸濤的話纔會是不合時宜的。
“就是,你想起來了?”羅小饒問我。
“沒——沒有,只是猜測的。”我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好了,上課了,我要回去了,你慢慢猜,等會來上課吧。”她說完就走了。
羅小饒走後,我又重新躺回牀上去,但是卻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一直盤旋着羅小饒的話。
是陸濤送我回來的哎,那是不是說明他還是在乎我的?這樣的想法讓我心裡甜甜的,但是我昨晚到底說了什麼呢?不會是那些心裡一直想說的話吧?想到可能是這個,我的臉就像發了燒一樣,這樣多尷尬啊。
兩節課很快就過去了,我也起來收拾了一下,準備去上課。
前腳剛踏進班上,後腳就想往外走了。
我感覺有一雙甚至是幾雙眼睛一直在看着我,看得我心裡發毛,走路的時候都不敢擡頭,一直看着腳尖走到了座位上徑直坐下。
“你可算來上課了!”同桌說了一句。
“呵呵,睡過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接着我就開始上課了。
過了一會兒,收到了幾張紙條。
一張是陸濤寫的。
“傻小妹,好點了沒?”
一張是樑暮寫的。
“妹子,酒醒了沒?昨晚可苦了我了?”
一張是玉兒寫的。
“大腦殼,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聽羅小饒說,你昨晚可慘了。現在好點了沒?”
三種不同但類似的話,不管是怎樣的感情,都讓我的心暖暖的。親情、友情、愛情,好像一下子填滿了我的內心,溫暖了我的心房。
我一個個地細心回了,很認真很認真的。他們就是一朵朵開在我心裡的白蓮,美麗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