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裡流傳着霍燁輝與陳喻文之間的幾個感情版本,可喻文似乎已很平淡的對待這些說法了。像蘭家煌曾說的那樣,沒有人的生活中不出現閒言碎語,你不去理他便會自然消失,越是在意別人的說法、越是解釋,也就越讓人信以爲真,給了他們繼續談論下去的資料,這樣的話題是那些長舌人士的秉性,所以喻文不再解釋什麼了。
測試機依然不能運行,這讓領導們和測試室急壞了,但設備廠家的服務工程師很忙碌,龍興的檢修計劃排到了兩星期後,李徵文已無力與他們交涉,只能催促幾名測試員自己找找原因。
“明天我請假吧,反正這機器用不了。”喻文感覺自己很久沒去姨媽家了,所以想借這兩天輕鬆過去看看
菁菁立馬湊合着說:“好啊好啊,我也請,去逛逛商場。”
“一會兒給李徵文說,不知他會不會同意。”她有些擔心的對菁菁講。
“放心,我老鄉還是通人情的,再說了這樣閒着不如放我們一天假,我還對他感恩戴德的,你說是不。”
“哈哈哈,放你一天假你就感恩戴德啦!真是,那放你十天半月你不得亂認祖宗?”喻文狂笑着,無事做的逗笑起趙菁菁來。
菁菁揚起她的小白拳頭用力在喻文肩上砸了兩下,然後很正經的問了那個她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喻文組織着語言,想用一種很簡潔而且最能說清問題的詞語來回答菁菁的提問。她將手支在下巴底下,眉頭緊鎖了半分多鐘,道:“我其實很不想說這件事,讓人很煩心。”
“哦,那你們是真還是假?”菁菁並不放棄尋找答案的機會,既然話題引出了那就一問到底吧,反正都是同齡人。
對這個需要正面答案的問題,喻文笑笑道:“以我的性格會是真的嗎?要戀愛還會等現在,大學裡大把的是時間。”
“那你和霍協理天天在一塊就真什麼都沒想,他是那麼風情的人,約會應該不會那麼平淡吧。”
“什麼叫天天在一塊,我們也只是偶爾一起去打打球或者吃點宵夜而以,還真是把偶爾改成天天后讓人感覺很親近啊?難怪話說這事的版本多得很。”喻文瞪着兩眼,嚴肅的糾正到趙菁菁的措詞。
“那你對霍協理有沒有好感?”菁菁屬於戀愛中的女子,所以總想追着問她個明白。
喻文搖搖頭,不輕不重的嘆了口氣,說:“他是領導,我是小兵,我對他產生了情感不是給自己增加苦惱嗎。要是你,你會愛上他嗎?”
其實喻文說這話時已有了苦惱,內心更有些酸楚,她此時也說不清對霍燁輝到底是什麼情感,她既怕工人間的流傳,也怕自己否認對他沒有任何情感。因爲他是王子而她卻是灰姑娘,一旦展開了言傳就有種意味着高攀的姿勢,要不然工人們爲什麼會傳得那麼樂乎,不就是想亂嚼下誰誰誰因某領導看上了此類的,可她並沒有高攀或其他的想法;所以對於流傳只能選擇要麼中止交往,要麼公示情感,但她和他並沒有任何有關情感的碰撞,公示絕對是不存在的;那就只有中止了,將兩人的友情停留在那幾個流傳着的、不真的版本里嗎?
這的確讓人厭惡!男未婚、女未嫁的兩個人就算是真戀愛了又能怎樣,憑什麼添油加醋的傳出些莫虛有的情況,害得她原本如止水般的心被一浪浪翻打着,好生惆悵。
“看來你也說不清自己的情感,但我能明白目前你和他之間還沒有涉及到愛情,也許你們彼此有好感,但都像沒戀愛的青少年一樣,維持着即將開始戀愛前的那段友情。”菁菁一語中的,完整表達出了他倆的感情狀況,又道:“對工人們的流言你不要聽,感情往什麼方向走你就跟着它走,人言可畏,聽多了會讓人錯失幸福,自己內心的聲音纔是最重要的。”
喻文勉強的笑笑,和菁菁這麼一聊心情竟上升了很多,但她卻察覺到菁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哎,如果情感能分成幾份該有多好。”菁菁嘆着氣,趴在桌面上獨自感嘆的說。
喻文不明白她的情感到底出了什麼狀況,把頭湊過去,問:“怎麼啦?又遇見喜歡的男人了?”
“不是又,而是我家裡的男朋友要我回家結婚,但我兩個都比較喜歡,無法取捨。”
“什麼?家裡的男朋友?天啦,你一女娃怎麼那麼花心。”喻文尖叫着,很不理解的睜大眼盯着趴在桌上像個失魂人一樣的同事。
“他是我大學同學,家裡人都同意我們,可到這邊來後又愛上那個了,所以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更希望我的情感能分成幾份。”
“咦,看吧看吧,這就是早戀後遺症,我們這種沒早戀的人就不會有這種煩惱,呵呵。”她隨即很得意的打擊起趙菁菁,又接着說:“同時愛上兩人其實也很正常,你衡量下誰在你心裡重、誰輕,拿一個放在臺面上,放一個在心中,你這情感不就分成兩份了。”
菁菁想了想,將放在桌上的臉翻了個面,厭惡的說:“愛情這東西太複雜了。”
“是啊,男人、女人的心思都猜不透,他已不僅是複雜了,對我就有些恐懼。”喻文故做深奧的發表着理解得並不透徹的愛情觀,還從心底吐出一口深長的氣。
走出測試室門口,喻文手機短信到了,她有預感是燁輝發的,打開一看果然是他。
她來到宿舍樓下的草坪上,坐在最角落的一張石桌前將那條短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後回了幾行字:“流言我們可以不在乎,友情卻是珍貴的,我願意保持我們天長地久的友誼、超越男女之間愛情的友情。”
她這樣說是經過細想的,因爲她自認爲這二十年欠下太多的親情債,直至終老也還不完的恩情,所以從沒想過世間會有哪個男子願意與她一同償還那一身的親情債,更不願意讓條件比自己好的男人與她一同償還那些債。她早已決定自己欠下的自己還,哪怕付出一生的辛勞也絕不連累其他人。
有時喻文頭腦發熱,也會像先前面對她與燁輝的流言一樣產生愛情假想,但在她冷靜後便會使她感到深深的無奈,對於她這種心裡,選擇‘超越愛情的友情’是最能給自己安慰的,也是最符合心聲的一種選擇。
“呵呵,我就知道你在這兒。”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沉思時蕩在耳邊,聽起來有種與她很熟識的味道。
她急忙擡頭看向正前方,霍燁輝直直的立在不遠處,她竟突然漲紅了臉,不知該要說些什麼。
燁輝看出了她的窘迫,自然的坐到她對面,開口道:“怕你鬱悶,所以來找你聊聊,既然是朋友也不必在意那些,隨心好吧。”
“嗯,隨心吧。我纔沒鬱悶呢,只是在想事情。”
“呵呵,別一個人想,出去走走?”燁輝伸長脖子,嘻笑着問。
喻文站起身,理了理工作服,點點頭率先走出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