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在準備明天回家的東西。他其實想來,但又怕你還在生那天的氣,所以我就主動申請做了他的特派員。”小敏像犯錯的孩子一樣攝手攝腳的站在角落裡向嫂子解釋。
“我請了假,後天會回去的。”
“嫂子,我們一起回吧。明天下午走,家裡有好多客人呢。”姜敏走近譚藝撒嬌似的搖晃起嫂子的右胳膊。
譚藝想了想後點點頭,她已好久沒回家看過二老了。該爲老人買些什麼禮物呢,她開始在心裡盤算起來。
他們三人能一起回家最高興的就數小敏,她盼望的就是哥嫂能重歸於好,能恩恩愛愛的生活在一起,像天下所有戀人一樣幸福、快樂,她的歡喜是自然而然表露在外的。雖然姜林也高興,但他只能在心裡笑笑,必竟從妻子嚴肅且焦黃的臉色看,她似乎並沒有原諒他。
“譚藝你怎麼啦?”姜林快速伸出手扶起彎下腰的妻子。
“沒事兒。”譚藝擡起頭看着丈夫,胃痛使她的表情十分難看,但不再嚴肅。
“你哪兒不舒服?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他更加貼近了些妻子,關切的問。
譚藝搖搖頭,胃像是更痛了,使她支撐不起自己的身子。
姜林一支手攬過妻子的肩另一支手貼在譚藝按住胃部的手上,他好半天才明白妻子的痛苦,眼裡瞬間溢出許多淚來。生病的人感情是脆弱的,需要有人安慰、有人關懷,她已不介意把頭放在丈夫的肩上,能依慰上一個即便是不能遮風擋雨的肩膀也比一個人掙扎着倒下了好。
“沒有去拿藥吃是吧?”姜林問。
譚藝的頭在丈夫肩上動了動,她主動向前靠了些。
姜林將譚藝扶到沙發上,說:“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拿點藥。”
“不用了姜林,幾分鐘就好的,我不想吃藥。”譚藝怕丈夫一閃身跑了出去所以忙亂的抓住了他。
姜林看着憔悴的妻子,坐回譚藝身邊,道:“怕吃藥爲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以前的胃不是沒問題嗎,現在怎麼疼成這樣?”
“公司的飯菜沒你做的可口。”譚藝露出笑臉友好的說,這也許是在對丈夫的諒解找個藉口吧。
他們對這突然的親近竟顯得有些不自然,兩人一時相對無言了,譚藝低頭盯着自己痠痛的胃部,姜林則不知所措的站起身。
“設計工作挺辛苦吧?”姜林問。
“嗯,還行。剛剛纔進入初級階段,有許多需要熟悉的東西,有些時候讓人感覺非常沮喪。”譚藝依然低着頭說。
姜林偏着腦袋看着妻子又慢慢走到沙發旁坐到譚藝身邊,道:“藝,搬回來住吧,雖然那不是我們的家,但只要有你就能夠散發出家的氣息。也可以讓我好好照顧你的生活,看你有一餐沒一餐的像個什麼樣子了。”
譚藝望着姜林t沉默了,在他還沒明確表示對自己工作的支持前她是否又要回到丈夫身邊?她不知道,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好的方案。
“藝,你沒必要一定要求自己做個強人,看你辛苦我心痛,看你疲憊我心苦。放心吧,我會比以往更加努力,不會像現在這樣得過且過了,相信我能給你幸福的明天。”姜林的話讓譚藝聽起來像電影臺詞,這也是她一直沒辦法聽進心裡的。
“姜林,我們要在年輕的時候多存些錢,不管現在做的是什麼工作,有多麼辛苦,讓人感覺多麼疲憊,都要比以後養老人、拖兒女時輕鬆,不論是你還是我,都得站好了八字腳來爲以後的生活加油、努力。”譚藝緊皺着眉頭看着姜林,又道:“如果只是要我在家過舒舒服服的日子,我當初也不會選擇你,老實說憑你一個人根本給不了父母、我還有孩子什麼安安穩穩、舒舒服服的生活。我不是擺設品也不是富貴人家的嬌嬌女,我有我的理想和追求,還有撐起這個家的一份責任。”
姜林放開握着譚藝的手,他似乎開始覺得妻子的話是實實在在的,眼下他倆的生活是可以靠他來維持,但要說到養父母、供子女那就有很大困難了。
她看丈夫陷入了沉思便又推了推說:“兩個人組成的家庭如果只有一個人的付出,那是很淒涼、酸楚的。即便是那個人願意,生活久了也會使他感覺累、疲憊,幸福和快樂也會隨之而消失……”
姜林發出一聲細小的嘆息後便遊離般離開沙發走向了正前方的窗臺。壓力!生活的壓力,使他心情突然異常沉重。你已成“家”,怎麼還能繼續沉迷在兩個人的愛情世界裡呢?你是否應該像親愛的妻子一樣爲家庭風風火火的做點什麼?他在心底問自己,但很快就露出了微笑,似乎得到了內心的回覆。
譚藝t和姜林一前一後出了租住房,他們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分手後彼此還不時向他去的方向望望,他倆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和睦了。
譚藝前兩天就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喻文的,但搬完東西后又弄這兒弄哪的折騰了好一陣,所以現在纔想起要告訴好友一聲自己的新住處。
喻文準備起草新的人事管理制度,一大早辦公桌上就擺上幾大疊資料。手機不知壓在什麼地方狂響,她費了好大勁才從資料中拔拉出來。
“喻文,我搬去和姜林一起住了!”電話剛一接通譚藝就興奮的對喻文說。
“這就對了嘛,你們本來就是夫妻不能說搬去一起住了,應該說‘我回家咯’。”喻文話還沒說完自己就先呵呵地笑了,是爲朋友高興也是因自己搞笑的語氣。
“過來吃飯吧,在租房請你吃自家菜。”譚藝和喻文從不把租住的房子稱做家,因爲那本身就不是他們的家,叫起家來總感覺彆扭。
“嗯,想來,但好像今天來不了。”喻文嘟了嘟嘴又接着道:“去了你們那邊明早趕不上時間,快轉正了再怎麼也不能在這時候弄個遲到吧。”
譚藝雖然有點失望但想想朋友的不易就很快放棄了執意邀請喻文的打算。吃餐飯對朋友來講什麼時候都可以,但轉正涉及到加薪,而這加薪又不能什麼時候都行。哎,在外混飯吃的人對身邊的事再怎麼不在乎吧,但對錢始終是親的,甚至有人與之親得出賣靈魂、朋友、親情、愛情更甚者丟了性命。
譚藝和喻文一樣――愛錢,因爲只有錢才能使她們實現理想、願望。對兩個年過二十還一直在念叨理想、講述願望的女人來說這錢似乎顯得殘忍了些。她們是多麼渴望有自己的事業,做夢都期盼着用短暫的生命向俗世展示做爲女人所能創造的價值,但這事業的基礎就是錢,目前她們只有低頭拼命工作才能換來微薄的薪水。譚藝、喻文包括那些有志但缺錢的青年的一腔熱血最終都是被錢給凍結了的。
“對對對,真希望快點給你漲工資。哎,你那點薪水呀租了房子人都快養不活啦。”譚藝連連點頭,對喻文又喜又氣的講。
電話那頭的喻文感覺到對方的激動後竟有些無賴,她說不出爲什麼但總有預感這工資給她加不了。
惠鑫這兩天正與王海商談轉正加薪一事,看樣子不是很景氣,籤核表遲遲沒有到喻文手上,財務部催了幾次的工資表也因此沒能出來。惠鑫的一張臉也總是緊繃着,沒有往日那般得意了。
喻文兩手支着下巴出神的看着牆面,她在思考轉正的事也在考慮要不要離開這裡重新找個繁忙、充實些的工作。
“小陳,來把這張表拿去。”鍾惠鑫坐在不遠處打斷了喻文的遐想。
陳喻文默默的走過去拿過幾張轉正籤核表,看了好一會兒後道:“領導,當初約定的是這數嗎?”
“我知道不是,但你們的工作量不是都很少嗎,會計、銷售還有你的工作一直都很清閒,當初的約定等搬進新廠後再實行。”惠鑫獨斷的說。
“會計和銷售那邊知道這情況嗎?”喻文問,顯然很不高興。
鍾惠鑫搖搖頭,講:“你把工資表做出來給財務部門的時候就給他們說說,下月初就搬新廠了也就一個月的時間。”
“還是等你先給他們說了我再做這月的工資表吧,反正我對我的轉正薪資很不滿意,爲什麼不依照合同的約定呢?”喻文把籤核表放回惠鑫辦公桌上。
惠鑫沉默了一會兒後說:“小陳,這也是對你們忠誠度的考驗,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想像的。我可以現在去向他們說明清況,但是你的不滿意目前是沒辦法改變的,我剛給王總簽完字不可能立馬又要他改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