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好奇自己辦公室的門怎麼開着,她想可能是自己忘了關,正好也還要去拿樣東西,所以她並沒在意裡面有沒有人就直接進去了。
“燁輝?”她進門剛走了兩步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霍燁輝,但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停留在這裡,所以試探着叫了一聲。
燁輝猛然睜開眼,臉上立刻展露出內心的欣喜,問:“財務部的事處理完啦?”
她從抽屜裡拿出兩袋咖啡,走到沙發前坐下,道:“還沒有,還煩着呢。”
燁輝從這嘆出的語氣中聽出了她的疲勞,心裡突然就亂了、緊張了。可他這些神情衝咖啡的喻文並沒看到。
“別太累,多給自己些休息的時間,看你這些天工作得,人影都看不見。”燁輝略帶責備的說着接過咖啡。
“年輕人需要怕累嗎?不就是休息時間少了嘛,那又有什麼。”她轉動着手裡的不鏽鋼小勺,男人氣十足的回答燁輝。在許多時候都能體現出她爲了事業那永不停歇、舉手蒼炯的姿勢。做爲一個女人能擁有這種氣勢是很不容易的。
燁輝見喻文並不忙着走,於是想說點關於情感的事。但剛要開口又怕傷了友情,所以他只好道:“私人空間少了,老大都還嫁不出去那可就是龍興的遺憾了啊。”
“我還很年輕好吧,幹嘛浪費大好青春在愛情上。先成就了事業再來成就我的愛情吧。”現在的她對燁輝的情感像是很不屑,但在此前她曾有段異常複雜的情感糾結期,所幸她已將內心調整好了,雖然最後的結果是壓抑着愛情的、違揹着自己內心的、也許還是錯過一生幸福的,但她始終也不能放棄補償她欠下的一份份親情。用父母給予的雙手爲他們建造完美的晚年生活,這是她的想法,只能她一個人去完成的想法,不能拖累任何一個男人。
哎,現在的年輕人將大把的青春荒廢在了愛情和過早開始的婚姻上,從某些角度來說這是對自己和對社會的創傷。但又讓人感到慶幸的是,至少還有一個人願意舍掉青春裡的浪漫愛情去創造艱難的事業,展示青春原本的風采。
徐茂站在電腦房門外,他今天起得很早,這主要是因爲他的焦慮。他希望能在喻文找他前把電腦房的小妹說服幫他入了那張退貨單,那樣事情也算是完結了,可他心裡沒底兒,所以在不停走動的同時四處張望着。
電腦房的小妹看他站在門口就有些不太高興,用眼角描了他兩眼後便掏出鑰匙各自開了門。
“美女,麻煩了,請幫我把這張單錄進電腦吧。”他躬着腰、哈着頭,低聲下氣的樣子。
電腦房的操作員很有序的打開電腦後又打掃起衛生,並沒達理他,可他依然站在小窗臺前等待着。看上去像是很有耐心,但心裡卻異常着急。
臉上爲難的表情越來越重了,他又再次低聲說:“請幫幫忙,入了這張單吧,麻煩你了,我可以給你些好處。”
“沒入庫單我沒那個膽兒給你入系統,昨天就給你說過了。”操作員終於開口了,但依然是拒絕。
“你先入了這單,過兩天我可以開個空的出庫單,到時賬就平了,你我都好了不是。”徐茂有幾分得意的告訴操作員他的操作流程,並且十分希望對方的配合。
“大早上我不想給你發火,哪有你這種人,給你說得很清楚了,要入系統拿入庫單來,其他什麼單都不行。”操作員正面擺出一副厭煩的表情,徐茂這才弄明白先前爲什麼這美女不達理他,他吃了這麼一頓飽飯便也有些自覺了,翻了兩個白眼後猥猥瑣瑣的溜走了。
出乎徐茂意料的是喻文這兩天都沒找他,可知道他一直害怕見到那個女人的身影呢,甚至害怕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
“徐茂,那事兒你不處理啦?”喻文坐在物料辦公室的角落裡問剛跨進門的物料員。
門口的人一楞,被這突然冒出的魔鬼般的聲音嚇住了,瞬間失去記憶似的站在原地。
“美申集團龐大一筆貨款就要因此而被推滯五個月,你再沒法處理我就只好上報香港總公司。”她沒其他辦法,吳靈青得知此事後也只能讓喻文如實向總部彙報這一情況。
徐茂不時張張嘴,但並沒說出什麼,面對喻文的強硬態度他還能給自己找理由、找藉口嗎?那顯然是隻有傻子纔會把這個錯誤繼續到底。
龍興集團的財務總監是一個四十剛出頭的女人,她一直不贊同讓沒有任何財會知識和相關工作經驗的喻文接手美申的工作,所以她在接到彙報後很快趕來了位於中國大陸的龍興生產廠。
“你確定22號那張退貨單沒入賬?”她對喻文的工作表示出極度的不信任,一進財務室就問這個問題。
喻文拿出那疊厚厚的對賬單和幾張退貨單,告訴面前那個陌生的人:“曹小姐,這是上月的退貨單,缺了22號的,其他日子開出的退貨都有相應的入庫記錄,就22號那天的沒有任何與之相關的產品入庫。”
“那貨物呢?如果貨有在公司那就馬上入庫呀。”曹小姐尖叫着問喻文,像是這事其實很簡單的口氣。
陳喻文不好說了,要是貨在公司物料那邊會入不了賬嗎?她能怎麼回答呢,估計也只有徐茂知道吧。
像曹小姐這個年齡段的女人是很會察顏觀色的,她看出了喻文的窘迫,便道:“我先看看這退貨單,你把相關的物料、業務和霍協理一起叫到隔壁會議室去。”
“哦,對了,還有副總,也請他上來參加這個會議。”喻文剛要去實施她的吩咐,曹小姐又補充出一條。
“這是怎麼一回事,誰給解釋一下?”曹小姐將22號那張退貨單貼在小黑板上,看着參會的幾個人問。
業務員看了看徐茂,說:“這是22號的退貨,我有負責關注這筆貨,但出、入庫是物料的事情。”
“我是問現在這批貨在哪裡,爲什麼沒有入庫?不是讓你來推卸責任的,貨物的走向都該是你業務和物料共同跟進的,沒有單獨的責任。”一個四十多歲纔剛剛做了母親的女人,按理說應該很溫柔了吧,但這位財務總監卻抑制不住激動的大聲咆哮起來。
蘭家煌與霍燁輝對視一眼後看向徐茂和業務員王凱,燁輝道:“曹小姐,這件事我們已經在儘快處理,只是暫時沒有結果,請多給我們幾天時間。”
曹小姐拉開身邊的椅子,兩手支在桌面上,嚴肅的說:“時間?霍協理與美申的往來款項你應該很清楚吧,再給你們幾天時間那我們這筆款就要等到五個月以後才能得到支付,這不是一筆小數目呀,是要驚動各位董事的。”
“徐茂、王凱,你們都有在退貨單上簽字,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蘭家煌問兩個正低着頭像是思過的人。
王凱慢慢擡起頭,看了看蘭家煌又看了看曹小姐,道:“我簽字那天公司沒有貨車在八廠,徐茂要我先把字簽了有車去好順道帶走,他第二天給我打電話說己經把貨拉回來了,當時我也就沒去查看,後續情況……”他大概的確不知道接下來的內容,所以轉過臉看着徐茂。
“徐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副總經理正色道。
霍燁輝管着物料和業務,但他將大半的時間花在了業務部門上,對物料課只用了0uff0e3分的心思。最近這部門又接連發生這些事情,所以使他對自己的工作感到很不滿,喻文將事情告訴他以後他便開始自責自己此前對物料課的冷淡了。
徐茂將頭壓得更低,因爲他不敢面對盯着他的那幾雙眼睛。他內心開始翻騰了,矛盾的想法衝擊着他,坦白還是繼續沉默呢,他低下頭的另一種可能就是不敢讓那張紛爭的面孔露在大家面前。
面對徐茂的默不做聲,陳喻文沉得住氣。現在她雖坐在會議室裡但充其量也就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結果,所以她不發言也不着急,這裡有的是領導,她只需做好一個聽衆就行了。
“徐茂!”曹小姐和霍燁輝幾乎同時喊出這個名字,他倆互視一眼後又都將目光移到徐茂身上。
“這事你給說清楚了。”過了良久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的相同語句又混合在了一起,他倆因爲都想讓對方先發言所以停頓,但又因這停頓超時於是又接着講出剛纔未完的話。
徐茂像受到圍功的野狗,戰戰兢兢的擡起頭,道:“我對不起龍興,我不知道這張單會讓美申推滯五個月後才發貨款,我也對不起陳小姐,讓她因爲這事兒折騰了好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