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幫你挑兩款。”營業員依然熱情不減的忙活着爲她找衣服,那大方淡化了她的拘謹。
營業員拿出一件衣服在喻文身前比了比,道:“這款合適,你到試衣間試試吧。”
喻文首先瞟了眼標牌,然後說:“這款式我不喜歡,我還是自己看吧。”
營業員收起那件喻文不喜歡的衣服又熱情的爲她推薦另一款,同樣被她拒絕了,但都不是因爲不喜歡那些款式,而是因爲價格太高。“年輕人怎會在外抓拉不到錢用呢!”她常對家裡人這樣說,所以她不可能再向父母要留在家裡的那些錢,就算衣服不買也不能向家人訴苦吧,她站在一排衣服前發起楞來,直到被一個人闖得差點站不穩。
“啊!喻文!”櫃檯後方一個似曾熟悉的聲音尖叫着,她還沒看清那人的面目就被瘋狂的擁抱住了。她只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好不容易纔掙脫那人的懷抱呢。
“你回來怎麼不給我說聲?”
“你在這兒幹啥?我是想找你但又想等安定下來後再與你聯繫。”喻文同樣掩飾不住激動了,她主動的再次與對方擁抱了一回。
久別重逢啊,怎麼都是讓人激動和興奮的,哪怕身心再疲憊,生活再不如意都能讓人感覺到曾經的歡愉與輕快。這不,喻文忘了自己這一個月來的不順,也忘了尋找合適她的衣服。兩個人就站在角落裡迫不急待的訴說起相思,直到譚藝的手機一個勁兒亂響她才匆忙拿了要調撥的衣服拉起喻文朝她工作的那個門店跑去。
譚藝已很明顯的瘦了,兩隻大眼睛依然調皮的眨巴着並時不時放射點帶電的光,但說話的時候還像開機器一樣哄隆隆的,這聲音倒讓喻文感覺好生親切。
“你回來多久了?”譚藝用手支着下巴詳細打量着喻文問。
“一個月。哎!”她嘆了口氣,又接着道:“還在找工作。”
“好的工作不好找,差的一大把。你想做什麼?”譚藝又問。
“沒得選,只要公司不是太差勁,我想什麼都行。”喻文已將最初的高標準降低得不像一個大學生的擇工標準了,這難免有些讓人心酸。
譚藝點點頭又搖搖頭,問:“你現在住哪兒?”
“租了個單間,再不找到工作就要成流浪漢咯。”她自嘲的笑着說,不過這也確是事實,她的錢只夠用到下個月,下個月之後的事只能靠還能維持下去的這些時間來努力爭取。她不可能到勞動力市場去隨隨便便找份工作將就,也不可能跑到哪些餐館、茶樓去做服務員,必竟她身上還揣着一本現今已很常見的專科畢業證和記錄着曾經歷程的個人簡介,她和大多數同學歷的人一樣根本沒有想過要去哪些地方。
“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你那房什麼時候到期?”譚藝一本正經的問她的朋友。
喻文竟哈哈笑了,因這份困難時期體現得更加深重的友情也因譚藝的瞬間荒唐。她不好意思的說:“你是老太婆了好吧,還和你一起住?你老公不把我趕出去纔怪呢。”
“我也一個人住呀,你搬來一起住吧你沒找到工作可以節約下房租。”譚藝誠意的拉過她的手講到,看來喻文還並不瞭解譚藝目前的婚姻狀況。
“你一個人住?姜林呢?出差啦?”喻文不太明白的問。
“哎,這事兒說起來需要時間,等你搬來後我再給你說吧。”像平靜了許久的湖水,譚藝此時並不想翻騰出那些不如意的事。她和姜林不是很久沒相見了嗎所以那情意也隨之點點的固化了。她老早就後悔起了這匆忙的婚姻,看來沒有彼此共同生活的激情或是最初的愛情之火那固化的感情估計沒那麼輕鬆能熔解開,至少目前的譚藝是不想熔解的,至於姜林的想法她無權干涉,但起碼可以保持沉默和選擇逃避。
喻文看不懂她的心思,看不懂她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情感,更看不懂能使人逃避“家”的婚姻,但她已經深切的感覺到她的朋友想要回到單身時代,想要一個人的自由自在、豪放灑脫。
“哎!”多愁善感的喻文爲她朋友的糾結髮出嘆息,她收起譚藝寫給她的地址便帶着那顆比先前更爲繁雜的心離開了。
一路上她思考着各種事情,好友的婚姻以及自己的感情和工作,還有她倆曾經最愛吼叫的“豪言壯語”。但看來那些美好的幻想最終不得不臣服、敗落在現實面前。“人始終是活在現實中的,不死的意義就是展示活着的價值!”她對自己說出這話後像是突然新生了諸多信心似的大踏步混進了繁華的街市……
時間好似又倒回了高中,陳喻文和譚藝在同一個宿舍,她們坐在房間裡一字排開的兩張牀上,首先看了這幾年各自留下的生活剪影。那些靜默的片段時而帶給她們瘋狂的笑又時而讓她倆一同沉思,因爲他們都似曾相似地擁有過幸福,而那原本的幸福也都是被她們自己放棄掉的,喻文自有她的不捨、譚藝也有她的不願,但她們又都在情感的糾結中尋找着未來的路。
喻文並沒有問姜林的去向,她知道好友會告訴她,她正靠在牀頭等待着聽呢。
譚藝收好相冊走到自己的牀前,輕輕的嘆息兩聲後對喻文講:“我們店裡有招人你要不要去試試?”
喻文搖搖頭,道:“你知道我對服裝不感興趣,讓我找喜歡的事做吧。”
譚藝理解的點點頭,同時表露出一些擔心。
“記得有一次我一大早給你打電話嗎?”兩人沉默了良久後譚藝說。
“記得,感覺你有什麼事,但你不說,再打你電話就關機了。”喻文說着將頭側過去看着好友。
“就那天我搬出了與姜林兩人的租房,後來一直沒回去過。”
喻文等着她繼續講下去,但屋子又寂靜無聲了,譚藝也正等着喻文問她點什麼。
“結婚不是沒多久嗎?爲什麼不搬回去?他沒來找過你?”喻文將半個身子側向譚藝那面,像要正式與她談談這些事。
“就想一個人再過一段時間,也許當時選擇結婚是草率了些。他不想要我在店裡做營業員,但是我喜歡,我的事業首先要從這方面入手,既然他不能理解那就只有這樣了。”譚藝說。
“可你們結婚纔多久,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談,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好好的給他講呀,爲什麼一定要搬出來呢,你這樣子不是比談戀愛時分手還讓人痛苦?”喻文說着便鑽進了好友的牀上,兩個人又像學生時候那樣靠在一起訴起了心聲。
看來喻文也不能理解好友這種做法,在她看來結了婚的兩個人不論生活中出現多大問題都可以坐下來心平氣靜的談談,動不動就離“家”出走不僅給對方帶來陌名的犯罪感也會給自己壘高返家的門坎。只要不是因爲第三者或者其他非走不可的情況,再怎麼吵鬧家始終是要回的,日子依然能繼續過下去。
“他成天悶着頭不與你說話,回到家裡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那種日子過得叫人備感失落,還不如搬出來過得自在。”譚藝又回到了傷感的那幾天,她靠在喻文背上無助的低語,委屈得好想得到一些安慰。
喻文沉默了良久後纔將背上的譚藝拉出來,像是要她面對現實一樣扶正她的身子,道:“你結了婚就有責任維持好你倆的家庭生活,你這樣搬出來就相當於阻擋了談判、和好的機會,這對婚姻來說是很危險的,特別是不成熟的婚姻。譚藝你聽我勸,給姜林個機會、也爲了你的幸福。發展事業並不一定要隻身一人,你和未婚青年不一樣,他始終還是關心你的,比起來你要比我們幸運得多,至少失敗的時候還有歸宿地,別像我只能來依靠舊友。不要輕易就放棄幸福。”
“我知道你的愛情觀、婚姻觀,但是我一時還接受不了他對我工作表現出的厭惡,像是對我整個人的排斥。讓我先做出點成績,到時也就什麼風浪都不會再有了。”她說着便躺下閉上眼,也只是一種逃避,她怕喻文繼續對她說結婚的人應該怎樣怎樣,那些話只會讓她更加後悔結婚的選擇;她現在需要的就是通通透透想一想她與姜林的始始末末,他們原本就不爲什麼大事,因的都是芝麻小事,爲的也都是綠豆志氣。沒必要吧!說過去說過來最終也只能用不成熟來形容他們輕淡的感情以及過早建立的婚姻。
喻文盯着譚藝看了看便回了自己牀上,好友的婚姻給了她某些啓示,勸慰別人後自己的心情竟也寬鬆了許多。是呀!生活中的許多事情往往是要站在其他位置才能看得更加透徹的,那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理通過他人的故事多多少少能給自己一些啓發。就像陳喻文吧,她對明天的日出又抱以全新的希望,對那份情感也不再那麼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