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輝和喻文坐在一個燒烤攤前,拿起一串辣椒問:“你覺得我對孫副課一點情面都不講是不是有點過份,太不近人情了?”
“在其位做其事負其責,雖然不近人情但思想拋錨的是他,這對你並無過份之說。倒是我,每項制度都很嚴格,我又是個腦子不會轉彎的人,喜歡照章辦事,不知道以後會有多少煩心的事情要處理。”看來喻文的心情並不比燁輝輕鬆,兩人都有各自的苦惱。
“有什麼事兒找我談談,別一個人悶在心裡。”燁輝遞給她一盤剛烤好的菜,告訴她全是她愛吃的後又轉身去弄另一盤。
喻文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悄悄的問自己‘有些事能與你談嗎?那是一些我自己都不願意去想的事情,比如……’。
“喻文,你想什麼呢?怎麼不吃?”燁輝將菜端回來,看着正發傻的喻文,好笑又好氣的問。
她回過神,淡淡的笑了笑,隨意的夾起一塊菜放進嘴裡。但隨即發出一聲驚叫,這可忙開了燁輝和烤攤老闆。
喻文伸出舌頭,兩隻手在舌頭左右兩邊使勁扇動着,老闆急忙遞來一瓶醋,燁輝早跑去了對面的超市,其他桌旁的人見喻文那姿勢竟小聲的笑了出來。
“來喝點,喝點。”燁輝擰開剛買來的冰水,遞給還在唔嚕唔嚕叫着的喻文。
“怎麼那麼不小心,不是常說自己是辣妹嗎,一點辣都吃不得。”燁輝還沒說完就先笑了,因爲喻文那滑稽的動作和痛苦的表情。
她吞下嘴裡的冰水,不服的辯解到:“誰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的辣椒,估計不是國產的。”
“哈哈哈,還有心思開玩笑,那再吃一個試試。”他說着將喻文剩下那個辣椒夾進自己盤子裡,並不看她的低頭咬下一口。
在每日三餐的幹部餐桌上,燁輝總會看到這樣溫馨的情景。蘭家煌總會爲他的妻子咬掉食物裡她不習慣吃的一部份東西,再將剩下的妻子愛吃的那一部份放進她碗裡。
燁輝拿過一旁的醋,淋了些在還剩一半尖的辣椒上,喻文狂笑起他的假面英雄,大聲諷刺的說:“耶,放那麼多醋幹嘛,就那樣吃吧,你那口一張那一半不就完了嗎,你浪費老闆的醋呀?”
他並沒說話,良久才滿意的將盤子遞給喻文,道:“現在吃吃,經過我的加工已經不辣了。”
喻文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是因爲剛纔自己的有意諷刺,二是因爲燁輝這種太過殷勤的行爲,使她變得瞬間癡呆,舉着筷子竟忘了要夾什麼。
“吃過的給我吃幹嘛?”她突然放下筷子,生氣的樣子將盤子遞向桌對面。
“你不是想吃又怕辣嗎,我把有籽的全吃了,那一半加了醋不會辣了,你嘗下看。”
她再次不好意思的放下盤子,將那半辣椒涼在一邊,無言的吃完了別的菜。
燁輝尷尷尬尬的看着她,這種過於的關懷和喻文采取的冷處理使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和露骨,對剛纔的做法有些悔了。
喻文擦了擦嘴,又拿起筷子將辣椒塞進嘴裡,盯着燁輝說:“謝謝啊,還真不辣了。”
這話一出兩人間的氣氛便輕鬆了許多,像什麼事也沒出現過一樣又回覆了之前的友誼狀態。
吳靈青是位很有才能的女人,三十歲剛出頭就做了三個孩子的母親,而且還擔任着龍興公司財務部經理。她與喻文的認識是在喻文每天上交一些代收費用的過程中,一來二往兩人很熟悉了,吳靈青還深深喜歡上了這個一本正經幹工作的丫頭。她認爲喻文嚴謹、正直的性格很適合做財務工作,所以鬧出了一劇與丈夫蘭家煌爭要喻文的笑話。
“老陳,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下了。”同事們對喻文的稱呼很快被吳靈青引用了,還叫得很順溜感覺彼此間很熟酪似的,可喻文對她卻有些生份。
她不敢怠慢,放下手上的工作便上了財務室,剛在窗口一露臉便被禮貌的拉進了裡間。她感覺不對勁,平時外人是不能進這財務重地的,但今天她卻被拉了進來,但看裡面的幾人都表現得很友善,她環顧四周越發搞不清了狀況。
“喻文,我把你要上來。喜歡財務部門嗎?”吳靈青靠在她的辦公桌上審視着不自在的喻文說。
喻文一下蒙了,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不明白的盯着面前的幾個人,苦笑苦笑的。
靈青走近她,又道:“財務部現在需要一個人,你喜歡這工作嗎?我把你從副總哪兒要上來。”
“需要人我儘快給你招來,都要些什麼要求?”喻文有時傻傻的很逗人可愛,此時就把財務室裡的幾個人給弄得哭笑不得了。
“我是說你,我想把你調上來。”靈青這次說得很簡潔、明瞭。
“哪不行,吳小姐。下面人事的工作還有很多,再說了我還沒做幾個月人事,哪能東張西望的。”她推辭着說,搞清了狀況,原來還是件好事不竟有些樂了。
“我都給副總說了這事兒,他一會兒要找你的,你再考慮吧。”靈青做事總風風火火,可這給喻文太難的選擇,無疑也給蘭家煌製造出一個難題。
蘭家煌並沒很快找喻文去談那事,但那已裝在喻文心裡了也就成了疙瘩,無人問津也會一點一點長大。
趙菁菁敲了敲喻文辦公室的門,今天是她離職到期的日子,估計喻文是給忘了,所以現在還呆在辦公室。
她起身開門,見是菁菁忙熱情的招呼她坐,又轉身從抽屜拿出一袋餅乾來。
“喻文,你別忙了,他們都等着呢。”菁菁帶着責備的語氣拉住忙碌着的她,迅即嘟起嘴。
“哦!”菁菁那不快的表情使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抓過鑰匙,道:“不好意思,我給忘了,走走走。”等她關掉燈鎖上門後菁菁這才嘻笑着與她一同出了龍興。
菁菁的離別晚宴很豐盛,隊勢也很龐大,每個部門的檢驗員不多不少都有人來,還有那個喻文並不喜歡的妖嬈女人。
飯到中場閒話、廢話都說得差不多了,菁菁端起酒杯向同事們一一道別。那妖嬈女人也起身走向喻文,道:“我得敬你一杯,來,滿上。”
一眨眼喻文的杯子被那女人倒滿了酒,她雖不高興但還是站起身接下了那杯不明敬酒。
“我是給你賠不是的,來喝了。”那女人話剛說完便仰頭一口吸乾了杯中之水。
“你要向我賠什麼罪?你又沒得罪我,又沒陷害我,真是的。”她不解的問並取消了喝那杯酒的打算。
那人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帶着哭腔道:“我有得罪你,有陷害你,我對不起你。”
“你這說的是什麼,我聽不懂啦真是的。”
“你在食堂裡丟掉的幾個飯盒是我故意拿走的,你和霍協理之間的事也是我亂嚼舌根向別人說的。我,我對不起你。”那女人又是仰頭一口乾完了杯中之水,再次拿起酒瓶灌滿一杯。
“哎,好啦好啦,你別再喝了。那幾個飯盒又不值錢。反正我和霍協理也沒啥,你別自責啦。”她攔住已開始認識錯誤的女人,端起那杯一直沒喝的酒,道:“過完的事就算了,這杯我敬你吧。”
那女人哭出聲了,一邊摸淚一邊說:“那幾天你飯盒丟了,中午沒有飯吃就回辦公室吃泡麪,我還覺得自己很得意,所以你一買來新飯盒我就給你拿走,讓你繼續吃泡麪,看你那樣感覺捉弄到你自己很開心。還有就是你和霍協理,我不懂爲什麼那些領導都那麼喜歡你,所以想讓你的名聲在龍興臭得像狗屎,但後來聽菁菁說了關於你來龍興之後的事,我才發現自己是個十足的小人,我開始佩服你,但你總是很討厭我的樣子……”
那女人像是很誠懇的道着歉,哭得一塌糊塗,說話已開始不太連貫了。喻文這才第一次叫出那女人的名字。
“我要辭職了,但一看到你,我心裡就不好受,所以一定要請求你的原諒。”她摸幹淚,理了理貼在額頭上的流海,還在抽泣的說。
“小梅,這不是什麼大事,別放在心上。我和霍協理不是還是好朋友嗎,只是以後不能再亂傳那些不真的事情出去了,不論在哪裡都一樣。”
那女人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心中的事情總算放下了。可喻文的心中又因此蕩起了漣漪,自己在龍興、在員工們的心中是否就像小梅之前眼中的人物,也像小梅那樣希望看她的笑話嗎?哎,攀爬到一定高度時總是會有人嫉妒的,可喻文偏偏就在意工人們對她的看法。
菁菁的離別晚宴終於在喻文的沉思中結束了,房間的燈突然熄了,引起一片尖叫。屋中漸漸亮起的火光消停了一浪連着一浪的尖叫聲,一個蛋糕擺在桌子中央,但只是爲了送別所以沒有生日快樂歌。
菁菁忽閃着眼藉着燭光賊笑着看了看喻文,伸手抓向蛋糕,大喊:“開始打杖。”
一塊蛋糕冰涼的落在喻文胸口,等她回過神來桌上的蛋糕上面已全是人的手指印,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他們瘋狂的玩起了開心蛋糕杖。躲避的尖叫聲、打中的勝利呼喊聲使她們異常興奮,不過很快引來了店裡的老闆,燈在憤怒的聲音中亮了,他們的遊戲也在意猶未盡中結束了。
“耶,阿兵呢?打杖的時候他不在裡面?”大夥正準備離開時竟發現少掉了一個人,菁菁有點失望的問
“我在這兒呢。”這聲音是從桌子下面冒出來的,大夥聽了一陣狂笑,看那胖胖的身子一挪一挪的鑽出來,頭上、臉上還有衣服上粘滿了蛋糕,大夥接着又是一陣狂笑。
多愁善感的喻文也早被這歡快的氣氛熔合了,不時帶頭笑出聲來,這一片又一片的笑聲沖淡了離別的氣息,把這個離別的夜晚掩飾得並不那麼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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