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心慌意亂地抱起她,邊搖邊喊,琉璃終於 “呀”的一聲睜開眼,雲飛歡喜地用袖子擦去她臉上的雪,琉璃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來。
“不哭,好琉璃,乖,不哭……”雲飛安慰着。
一邊的狼王桐厭惡地看了琉璃一眼,沉聲道。
“我們走吧!”
經過一番的折騰,琉璃全身乏力,軟軟的站着直晃,雲飛索性抱起她跟在父親後面,問怎麼一回事。琉璃一臉茫然,不知從何說起,只覺得溫熱的東西衝擊着胸口。
雲飛不明所以,快步來到父親身邊,求狼王桐瞧瞧,狼王桐眼也不擡,手探過來,在琉璃脖頸上停了半刻。
“不礙事!”繼續走路。
雲飛看得出,父親厭惡琉璃,也知道琉璃確實笨傻些,可從第一眼見到她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眸時,就再也無法放下了,想到這雙臂抱緊了琉璃,目光堅定,他不在乎誰厭不厭惡她,他是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
琉璃從未有過的乏累,雲飛抱着沒走多遠,便閉上眼睛誰着了,不時響起了鼾聲。
狼王桐緊縮着眉頭,止住腳步,回頭看了看。雲飛緊張地望着父親,結巴地道。
“爹,她,她累了。”
狼王桐無奈至極地苦笑笑。
“她可真是幸福,能吃又能睡。我們也歇歇吧。”實在是心疼兒子,找了株半臥的枯樹幹,拂去積雪,坐了。
雲飛挨着父親半倚着,一時無話。
東方破曉,一縷晨曦迸射出來,天邊紅暈生着暖意。沒有風,乾乾巴巴的寒冷,雪都快凍僵了似的。不多時他們繼續上路。
雲飛見父親面色稍緩便問起那噬人的女子時,狼王桐輕輕嘆了口氣,簡略地講了。
那女子名叫狼麗,是狼王桐所在狼羣中道行最深的一條雌狼,出山遊歷後,鍾情上一個人類,身心相許,後被逐出狼族,一年後成爲月魔,遭到那人類的遺棄。說到這身行一頓,疲憊地道。
“月魔是種淬鍊的珠子,已有了兩千多年,其中的情景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它僅能寄生於純正的狼的血統體內。一旦有了它,每月月滿前、中、後三日發狂噬血,功力猛增,又偏喜人類的血。月魔無藥可解,反噬力也大,唯一的途徑就是找一個修爲深厚的狼,將月魔珠移進對方體內,自己纔可以解脫。但那時也幾乎被反噬得奄奄一息了,再加尋仇、除妖的人類,下場可想而知。”目及遠方,索然,“狼若成爲月魔,活着也與死也沒什麼分別了。”
雲飛小心地問了一句。
“爹傷害過她嗎?看她那樣子像是極恨我們的。”
狼王桐沉重地道。
“狼麗和那人類有了孩子。”
“那孩子是人?”雲飛驚訝地道。
狼王桐點頭。
“確實是完整的人類嬰兒。當時狼麗已成爲月魔,被無數人類追殺。聽說月魔珠剛進體內還發揮不出多大的威力,是追殺的最好時機,偏偏這個時候,狼麗來五嶺找我,要把那孩子留在狼族撫養。我沒有答應她,她懷恨在心……若是普通人類的孩子也就罷了,可這孩子的父親是個身份、地位極高的人類,我不能給狼族帶來禍端,更何況狼麗在懷那孩子時就已經是月魔了,孩子自然也繼承一部分月魔的法力。據狼麗說,孩子生下來被他父親砍了一劍,雖未送命卻也傷的不輕……孩子的父親都不想留下,我又如何敢將他收在狼族中。狼麗臨別時惡狠狠對我說,‘你也有兒子!’……”說到這裡,停住了。
以後狼麗再沒有踏進五嶺半步,狼王桐也只是從出山的小狼們聽到些關於她的一些事。
如今意外地相遇,當年狼麗那句話又一次響在耳邊,狼王桐也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把它當作狼麗的一時氣話,可又直冒寒氣。
無疑,狼麗的那句話詛咒一般,深植於狼王桐的心裡了。
“那人類是誰?”
雲飛一臉的好奇。
“他就是當今劍陵宮的大公子,歐陽餘子。”
雲飛沒有多少驚異,還沒感覺到劍陵宮的聲望、名氣多麼多麼的大,儘管父親多次提過劍陵宮,也剛剛遇過劍陵宮的人,但在他的印象中,這些還是比不上父親的狼羣。倒是對那個孩子,顯出了熱情。
“爹,昨夜沒看見她帶着孩子,不會死了吧。”
狼王桐邁着步子,不經意地答道。
“那孩子算起來該有十四歲了,至於狼麗月魔發作時吃不吃自己的孩子,誰知道呢。”
雲飛意猶未盡,少年的獵奇心思迫使他追問着父親,可還有這樣類似的事嗎?
狼王桐隨口把歐陽炎炎的事略講了,雲飛大感有趣,特別聽到歐陽炎炎的父親是劍陵宮的二公子時,忍俊不禁,取笑一番,兄弟兩個,一個跟狼一個跟狐狸,弄得不明不白,唉!唉!
聽到他如此的感嘆,狼王桐詫異地看了兒子一眼,被他的那種孩子氣感染,展顏,溫和道。
“放她下來走走吧,前面有座城鎮,我們去品品人類的美食。”
雲飛見父親來了興致,大喜,喚醒琉璃。
琉璃沒精打采的樣子,可當聽到雲飛說起去吃沒見過的人類食物時,立時雙眼亮了,渴望的小臉紅撲撲的。狼王桐見了直搖頭,也不理會,大步向前走去。
前面的城鎮名爲赤城,背面三百里外是紅山。它兩面環林,一面臨水。
晌午時分,天氣晴朗,陽光明麗。雖有北風,但行人熙嚷,叫賣喧譁,增添的生氣硬是驅走了寒意。
城內街面打掃得潔淨,不見一絲積雪。人們喜樹,楊柳居多,房前屋後,角角落落,參差林立。雖是冬季,挺着光禿禿的樹冠,但從那勃然的繁枝中,也能浮想出夏日的婆姿油綠來。
樹影之後,座北朝南的房舍屋檐展露着頭角。它們由土、木、石混合築成,高大、質樸、簡易。
街面上,一些大小長短的攤位佈滿,貨物繁雜。
狼王桐他們進城,隨人流行至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