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錚疲憊的捏着眉心,口氣很輕的回答我,“井太太,應該先對我說聲謝謝的。”
“爲什麼。”
我真的想不出,自己爲什麼要謝他。
井錚倚在牀頭看着我,“爲什麼……因爲我幫你製造了一個秀恩愛的機會,井太太不會沒體驗到快~感吧?”
秀恩愛的機會……“秀”這個字在我看來,等同於假裝的意思。
“原來你和舒醫生,還一直保持聯繫。”我嘴角淺淺的溢出一絲笑,看着井錚。
井錚不緊不慢的跟我說了下他和舒婉婉是怎麼聯繫上的,聽上去和舒婉婉在花園裡跟我講的,基本一樣。
“懋光和舒家還有生意來往,她們家做什麼的?”我想不出來舒婉婉家裡是經營什麼的。
他沒回答我,只說很累先睡了,說完就直接躺下。
……
深夜。
我從睡夢中突然醒轉,睜開眼往身邊瞧。
井錚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此刻就坐在牀邊上,正扭頭朝窗外看着,窗戶那邊的白紗簾遮住了外面的濃濃夜色,只有很弱的光線透進來。
我躺着沒動,不知道這個時間他爲什麼不睡坐在這兒。
正尋思着,井錚身邊突然就冒出來一點突兀的亮光,是手機屏幕亮起來了。
我看着井錚拿起手機,動作極輕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似乎側頭朝我這邊瞧過來,我趕緊把眼睛閉上。
窸窣的聲響很快就離我越來越遠,等我很確定的聽到關門開門聲後,才小心的把眼睛睜開,井錚已經不在臥室裡了。
我從他離開時的樣子推斷,他這麼晚清醒着,是因爲在等什麼電話,而剛纔那個電話來了,他就出去接聽了。
我從牀上爬起來,赤腳也出了臥室,二樓漆黑一片,倒是一些光亮順着樓梯從一樓透了上來。
我躡手躡腳下樓,途中想好萬一被井錚發現了該怎麼說,很快就到了一樓客廳,客廳裡沒開燈,我感覺到的亮光,隱約是從一樓右側最靠裡面的房間透出來的。
我走到餐桌那兒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後拿着水杯,朝亮光那邊慢慢走過去,路上看了眼客廳裡的掛鐘,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別墅的這片區域,對我來說其實也算陌生,我很少往這邊走動,只是知道井錚把這邊佈置成了會議室的樣子,說是打算偶爾用來處理公事。
不過,我還沒見過井錚在這裡處理事情。
我走到房間門口,門是半掩的,我往前稍稍探身就看到了一張堆滿層層疊疊文件的大桌子,兩個男人正坐在大桌子對面,目不轉睛看着對面的一臺筆記本電腦。
兩個人,一個是吳戈,另一個我沒見過是個陌生面孔。
房間裡很安靜,我也沒看到井錚的身影,可直覺他一定就在這兒,也許書桌對面就坐着他,只是從我的角度看不到他。
我只好把視線集中在能看見的那兩個人身上,尤其注意着吳戈。
吳戈眼神很專注,看上去對我的出現毫無覺察,這讓我越發好奇他們深夜聚在一起不睡覺,到底在幹嘛。
正想着,房間裡突然就響起了吳戈的說話聲,我嚇得手上一哆嗦。
“消息過來了,確認沒問題。”吳戈把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面色沉肅看向他對面的位置。
靜默稍許,迴應聲沉沉響起,“那準備進行下一步吧。”
我心底悄然一緊,說話的就是井錚,他果然跟我猜的一樣就在這裡。
可是他和吳戈說的是什麼呢,隻言片語裡我聽不出什麼頭緒。
吳戈嗯了一聲站起身,他身邊那位也跟着起身,還動手把筆記本電腦合起來,低頭收拾着桌上的東西。
我心念一動,擡腳就朝門口靠近過去,擡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吳戈和身邊那位都意外的尋着敲門聲看過來,我的視線很快就和吳戈對上,看見是我,吳戈什麼都沒說,轉頭朝對面又看回去,我知道他是在看井錚。
我站在門口,把門又推開一些,這下終於能看見坐在書桌對面的井錚了。
他按着桌面站起身,“你怎麼醒了?”
“嗯,渴了起來喝水,”我對着井錚笑吟吟的說,“怎麼這麼晚還起來處理事情,公司出什麼事了嗎?”
井錚衝我微微搖頭,我這纔看清他的臉色,房間的光線不亮,顯得他臉色差了很多。
吳戈開口替他回答,“完事了,是我們工作疏忽了,沒辦法只好半夜打擾少先生休息,對不起啊。”
他邊說邊對着我微笑,轉頭又看着井錚說,“那我這就出發,你好好休息,舒總那邊我會跟進的……噢,明天晚上的飯局,怎麼辦。”
我聽着舒總,明晚飯局這些關鍵字,很快就明白吳戈是在問舒爲善說要請我和井錚吃完飯的事情。
井錚聽完,對着吳戈頷首,“這個你不用管,我來處理。”
吳戈點點頭,他很快帶着身邊的那位離開了房間,從我身邊經過時,嘴角很假的擺出笑意,看得我很不舒服。
人都走了,井錚走過來,“被我吵醒的嗎?”
我點點頭,“我是渴醒了才發現你不在牀上,下樓喝水就看見這裡有燈光,就過來看看。”
井錚也點點頭,“公司臨時有點急事,現在處理完了,走吧,回去繼續睡。”他說着,拉住了我的手。
第二天早上八點,我和井錚正吃着早飯,陳姨就走到井錚身後,輕聲跟他說今天能不能請個假。
井錚低頭喝粥,問陳姨有什麼事要去哪兒。
陳姨笑着瞧我一眼,彎腰在井錚身側回答,說她想去一個親戚家裡看看,半天時間就夠,下午她就能回來。
井錚沒再多問,點了下頭算是答應,陳姨馬上高興的說了聲謝謝姑爺,轉頭要回廚房。
“陳姨。”井錚等她到了廚房門口,把她又叫住了。
陳姨連忙回身。
井錚跟她說,“晚點回來也行,今天我和潘茴也都不在家,陳姨來回都打車吧,費用我來出,注意安全。”
陳姨聽完馬上說了好幾句謝謝,眼神又朝我看過來,我沒什麼表情的看着她,心裡在想陳姨究竟要去哪兒,我可不相信她真的是去看什麼親戚。
吃完飯回到二樓,井錚纔跟我說讓我換衣服打扮一下跟他一起出門。
我問他去哪兒,怎麼不早說。
井錚正在穿襯衫,垂頭扣着衣釦回答我,“你記性這麼差了,昨天不是說過要帶你去醫院複查,我們先去醫院。”
“先去醫院,那之後還要去哪兒?”我擺出問到底的架勢,人坐在牀邊沒動。
井錚扣好最底下的扣子,擡眸瞧着我,“身體沒問題的話,我希望你儘快投入新角色,去設計公司那邊。”
一個小時後,我坐在了醫院婦產科專家門診裡,井錚在外面的等候區等着我。
他不是一個人,舒婉婉正和他坐在一起,給我檢查的醫生她也認識,我和井錚到醫院時,舒婉婉已經在等着我們。
我都不知道他們兩個,又是什麼時候聯繫好的。
一圈檢查結束,除了需要些時間等結果的檢查項目沒有出來,其他檢查都說我恢復的挺好。
這也讓我壓抑的心情有了些緩解,我看着低頭寫病歷的醫生,問她我有過兩次自然流產,那以後再想要孩子的話,會有問題嗎。
醫生說不能百分百說沒有,但是我再想懷孕之前,最好先來檢查一下。
我出來時,等在外面的人只剩下井錚,舒婉婉不知道去了哪兒。
井錚口氣居然有些緊張,“怎麼樣?”
我把醫生的話簡單總結一下跟他講了,可他聽完卻還是攔住了隨後出來的醫生,拉着醫生回了診室裡。
我看着他進去的背影,只覺得自己心口發酸,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
七八分鐘後,井錚獨自走了出來。
我插兜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臉色爲什麼看起來有些凝重,難道醫生隱瞞了什麼沒跟我說過,卻告訴了家屬。
我心頭一磕,自己這麼自然的就把家屬這個頭銜用在了井錚頭上。
井錚走到我面前時,臉色已經淡了下來,“走吧,帶你去參觀一下即將工作的地方。”
我什麼都沒問,跟着井錚坐進車裡。
車子沒開多遠就停在了一棟寫字樓底下,井錚跟我說,設計公司就在這兒的十五樓。
我下車仰頭往上看,“我還以爲公司會在一起呢。”
井錚笑笑沒出聲,帶着我進了寫字樓,進了電梯上到十五樓,電梯門一開,迎面就聽到了一個男人在大聲講話,嗓音渾厚冷靜,挺好聽。
可說話的內容……似乎是在訓斥什麼人,諾大的辦公區域裡除了這個人的聲音,再沒其他人講話。
我納悶的轉頭看着井錚,他倒是毫不意外,帶我朝前臺走過去。
前臺站着一個身形高挑的年輕女孩,看我和井錚走出電梯,馬上迎了過來,開口就衝着井錚稱呼少先生。
井錚衝着前臺頷首,然後拉住我的手,“這位是公司新來的設計師。”
前臺馬上看着我微笑打招呼,可是井錚又沒跟她說我叫什麼,前臺只好說了句您好,接着就拿好奇的目光打量我,眼神偷偷瞄着我和井錚握在一起的手。
我瞥了眼井錚,他沒說明我是井太太。
“怎麼,大顧又發飆了,出什麼問題了?”井錚的注意力,已經轉向公司裡面,壓低聲音問着前臺。
前臺連着點頭,也壓下聲音回答,“是啊,好像是交上去的方案都不行。”
井錚瞭然的點頭,手上用力握了我一下,“進去吧,先帶你認識一下這邊的負責人,我猜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
我納悶的看着井錚,腦子裡迅速搜索了一圈我知道的設計圈內的名人,大顧……我眼睛忽然一亮。
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