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及時
城外,肖雲飛所帶的趙軍完全衝在了前面,而陳參軍所帶領的肖放留下的八萬大軍則作爲儲備,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面。
有副將看着在場的局勢,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參軍大人,肖將軍如此全部將軍隊不顧一切後果的趕到了這裡,我們趙國的都城肯定是空門大開啊,若是這時候楚軍趁虛而入的話,那……說什麼都晚了……”
陳參軍聞言,也露出了些許擔憂之色,“是啊,我們的肖將軍這也是被一時的恨意衝昏了頭腦,殊不知,這樣可能會害了整個趙國。”
見那個副將附和着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良久,陳參軍的嘴角才扯出一抹笑意。
要爲王后死心塌地的賣命?
笑話,那個陰毒狠辣無情的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說不定哪日一個不高興,就讓自己的腦袋搬了家!
他之所以殺了肖平,還將肖放身死的消息帶信給肖雲飛,等的就是肖雲飛帶兵大舉來這裡,讓肖雲飛在同衛王都的守軍的交手中磨損兵力。
如果,楚軍這時候進攻並佔領了趙國,那麼這次的罪責就會由他擅離職守來承擔,這些剩下的將士也會因此對他離心,他再他找個機會殺了肖雲飛,帶領着這裡加起來超過十五萬的兵力,走到哪裡不能成爲一方霸主?
如果,對太子妃果真執念的深的楚國太子在最緊要的關頭趕了來,正好可以利用楚軍消弱並殺了肖雲飛。他帶上自己這手下的八萬人馬以兵敗爲由撤退回趙。
自己就是趙國手中兵馬最多的人,那女人做事也就要看自己的臉色。
所以,無論從哪一個角度考慮。對於他來說,都是勝算,越想,陳參軍臉上的笑意就越深,仿似那潑天的權勢和富貴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城頭上,不斷有趙軍突破石雨箭雨從雲梯上翻了上來。剛開始數量還少,衛國的守軍幾乎可以很輕鬆的就將其解決或者乾脆一腳踢翻到了城下被後面的趙軍活活踩死。
但是,到了後來。城內的石頭幾乎耗盡,箭支也沒有剩下多少,城頭上的勢頭弱了,下面的趙軍的攻擊就更加猛了。衝上城頭的人數也越來越多。不斷有衛國守軍傷亡。
沈傾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奈何她現在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
就在她集中注意力觀察着戰場的時候,從她身後衝上來一個趙軍士兵,提着劍就要對她斬下,而她雖然有所察覺,但想轉身避讓,身子卻根本就不聽使喚,在明顯感覺到後背一陣勁風襲來帶着一股殺氣。沈傾歡正要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睛,卻不知何時小七和秦夫人同時出現在了她的左右。在他們齊齊揮劍下去的一瞬,沈傾歡不需要回頭也大致可以想象那個偷襲的趙軍士兵的死相有多慘烈。
“姑娘,沒事吧?”
“沒事吧?”
看着兩人緊張的眸子,沈傾歡搖了搖頭,在這麼危機的關頭,他們卻還要時刻分心自己這裡的安全,本來想幫上一些忙,卻想不到,成了大家的拖累,她有些悵然若失的笑道:“我沒事,你們不用管我,守住城池纔是最重要的。”
秦夫人鬆了拉着沈傾歡的胳膊,轉頭對小七吩咐道:“我去支援守軍,你身手好些,就留在這裡守着你家姑娘。”
“好。”
小七應下,說了一聲得罪,就攙扶着沈傾歡往城頭的一個死角走去,在那裡不至於像這個位置一樣容易被人從背後偷襲,只需要考慮從正面過來的敵人,所以對於他保護的工作來說,輕鬆了很多。
然而,城頭上的趙軍士兵越來越多,衛國守軍傷亡的數量也越來越低……看着城下依然望不到邊的黑壓壓的趙軍,滅亡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沈傾歡轉頭去看向城內,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衛國百姓,之前在幫助搬運箭羽和石頭,現在已經沒有可以幫上忙的了,就索性從家裡找來了幹農活的工具,鋤頭鐮刀棍子,甚至有些人提着菜刀就直接往城頭上奔,但凡是看到穿着黑色戰袍的趙國士兵,從來都沒有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老百姓,在這一刻爆發了他們所有的憤怒。
“姑娘!你看!”
沈傾歡的注意力還在從 城內涌出的老百姓身上,卻聽到身邊護衛着的小七突然大聲喊道:“姑娘!是援軍!”
這一句話不但吸引了沈傾歡的注意力,還驚的城頭上所有聽見這句話的正在交戰中的衛國守軍、趙國士兵、衛國百姓都在那一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來,下意識的往城外看去。
只見城外,天際的盡頭,黑壓壓的趙軍之外,有一大片連綿不絕的棕褐色快速襲來。
移動速度非常之快,剛剛還仿似是在天際,這時候卻已經到達了趙軍的外圍。
而眼力勁好的人,在看清了那一大片棕褐色的時候,也不免要倒吸一口涼氣。
因爲那都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支聲勢浩蕩,少說也有上萬頭的馬隊。
裡面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幾百個牧馬人,其餘全是戰馬,全是清一色價值連城的雪驄馬。
在看到那棕褐色的瞬間,沈傾歡心底一驚,當即明白過來,誰來了。
除了他,這世間誰還有如此的御馬術,誰還有如此多的雪驄馬,相隔千里,卻沒想到是他在最危急的關頭趕了過來。
千里雪驄向來都有馬中之王的稱號,這時候又是極其罕見的這麼大批量的直接奔着都城奔來,那些趙軍將士身下所騎着的戰馬,在遠遠聽到雪驄馬打着的響鼻和奔跑的氣勢的時候。就已經有些腿軟,這時候被它們這一突然衝進來,完全就亂了章法。有些被驚的任由主人怎麼拉都控制不住,開始變成沒頭蒼蠅一般,亂跑了起來,而趙軍越亂,這些訓練有素的雪驄馬的氣勢就越足,將趙軍的隊形幾乎完全打亂,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衝到了趙軍的中間部分。
肖雲飛身下的戰馬雖然跟隨他多年,被他勉力壓制住,但見到這麼多雪驄馬的一剎那。他還是有些驚訝的,尤其是又見部下幾乎都因爲這個而亂作一團, 當即怒從心底起,呵斥道:“亂什麼亂!不過是一羣畜生。穩住!”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就見天際的盡頭處,又飛撲過來一片褐色。
在看到那顏色的一剎那,沈傾歡和小七還有那些正在交戰中的暗衛們幾乎激動的要落下淚來!
他們的援軍,終於到了!
因爲前面有雪驄馬開路,已經將趙軍的陣型打亂,再加上楚軍的勢頭更猛,所以不等許多趙軍士兵回過神來。他們就已經衝到了他們面前。
真正的廝殺,從這一刻纔開始。
看到了有援軍前來。剛剛還陷入絕望有些萎靡不振的衛國守軍,這時候也已經再次點燃了對生的希望,殺起趙軍來,又快又狠。
而這時候的趙軍,後背有楚國援軍,前面有久攻不下的衛王都,已經有些進退兩難。
而肖雲飛的目光在楚軍出現之後,就沒有變過,一直陰冷毒辣的看着城頭上,在搜尋某個身影。
自楚國援軍出現之後,同樣不能淡定的還有陳參軍。
他的心腹按照他所說,都已經做好了隨時撤軍的打算,卻在這一刻,看到了不下於十萬人的楚軍,另外還有大莽原的上萬匹雪驄馬,上萬個大莽原的忙漢子同樣在揮着彎刀跟楚軍並肩作戰。
這一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的,爲什麼從來不干涉中原戰事的大莽原這次會不惜重兵出擊?楚國到底給了他們什麼好處?!陳參軍幾乎是惡狠狠的這麼想,尤其是在看到大莽原的隊伍裡,最爲光芒四射的那個年輕男子的時候,他心底的恨意越深。
若是隻有楚軍,如今戰線這麼廣,他的人馬隨便找個縫隙都能逃出去,而如今,面對被雪驄馬,被楚軍,被大莽原的人重重包裹之下的他們,想要逃出去,卻已經是十分的困難。
若不能逃出去,他的打算就落了空,所以這時候,一直都是面帶微笑的陳參軍,第一次陰沉了臉色。
若說趙軍攻勢迅猛的話,那麼楚軍的驍勇就足以讓在場所有的將領折服。
肖雲飛將視線從城頭上收回來,看着近在咫尺奮勇廝殺的楚軍,以及爲首的那個一身玄衣朱玉風華的人物,一時間,心底裡竟生出幾分懊惱——這些年,他到底是低估了楚軍,低估了這位年輕的楚國太子!本以爲趙國擁有最富饒的土地,擁有數代君王勵精圖治發展的強兵,對付這個以文風著名很少發動戰事的楚國來說輕而易舉,然而,在今日之後,他已經徹底改變了看法。
自己這方雖然不少於十五萬兵馬,但楚軍同樣不弱而且將士幾乎個個都是一人敵百的精銳,再加上雪驄馬助陣,加上從來不干涉五國戰事的大莽原的上萬精兵——似乎勝負已分了,想到這裡,縱橫戰場鮮有敗績的肖雲飛的心底也驀地生出幾分絕望和悲哀,但轉瞬之後,大腦清醒過來的他,決定,即使是敗,即使是死,今日也要豁出這條命,拼上這數十萬兵馬,要將那女子斬殺!
這樣想着,他親自執了纓槍,跨馬直奔城頭而去。
在看到楚軍的一剎那,許是由於情緒起伏太過,沈傾歡的胸腔裡又是一陣氣血翻涌,一口腥甜再度吐出。
她的高興不僅僅是因爲楚軍來救他們,更多的是因爲,在看到楚軍的一剎那,也就證實了,他們沒有遇到危險,或者說已經衝破了危險。
數日來的擔心,數日來懸掛在心頭的大石頭,在這一刻也終於放下。
“姑娘,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可以得救了!”小七的話語猶自在耳邊迴響,但是,她眼前的世界卻開始模糊了起來,大腦也越來越沉,久久緊繃的心絃在這一刻鬆了,已經耗損的意志力也再也堅持不住,耳畔隱隱有人抱着她喚她“歡歡”,那聲音如此熟悉,如此親切,這些日子以來,在夢裡都聽到過許多次,是他來了嗎?還是自己的錯覺?很想睜開眼睛看看,鼻息間縈繞的這股熟悉的幽香是不是他的,但是眼皮卻越來越重,根本就不聽使喚,到最後,耳畔的聲音消失了,她也就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小七站在近處,將試圖逼近主上和她身邊的趙軍一一砍殺,眼角的餘光在瞥見主上這時候的神情的時候,嚇的大氣都不敢出。
只見一身浴血,以最快的速度不知道踏着趙軍士兵的屍骨登上城頭的秦辰煜,抱着懷裡氣息微弱的沈傾歡,那猩紅嗜血的目光似是要將在場所有人的絞殺了一般。
小七的身子一愣,動作也就慢了半拍,在看到從側面城頭翻上來,一手執着纓槍直刺過來的肖雲飛的時候,他想去阻攔,卻已經晚了。
而主上這時候正情緒暴走的抱着姑娘,絕對不能讓他們在這個時候有事!
小七想也不想,乾脆丟了劍,用自己所能施展的到極限的輕功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往肖雲飛的纓槍下送了過去,打算用自己的身體爲主上擋下這一槍。
然而他雖然趕的及時,但肖雲飛的纓槍卻並沒有刺破他的身體,準確的說來,並沒有落到實處,在離他胸口堪堪只有半寸的時候停住。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肖雲飛抓着纓槍的那一整隻胳膊已經飛了出去,一手抱着沈傾歡,一手爲刀在千鈞一髮之極削掉了肖雲飛手臂的秦辰煜沒有做任何停頓的,一個擡手,就擊中了肖雲飛的胸口。
看着他當場倒地而亡,所有人的愣住了。
剛從生死邊緣擦肩而過的小七半天才反應過來,讓他震驚的不是因爲剛剛自己差點死了,而是主上那般絕然的出手,這還是自他跟隨主上這麼多年以後第一次見到。
等他回頭再去看自家主上的時候,他已經抱着姑娘下了城頭。
主帥一死,趙軍的軍心更加渙散,後面的戰鬥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