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替嫁專業戶
聽了衛王楊承明的一席話,本來還打算早早吃完晚飯就歇息,爲第二天的出發養足精神的沈傾歡卻是怎麼都睡不着。
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等到折騰累了,也快要三更時分了,渾渾噩噩尚未完全沉睡,卻又聽到門外的宮女叩門聲。
“公主殿下,要準備梳妝了。”
沈傾歡沒動,外面的聲音卻很有耐心的再度響起:“今天是大日子,馬虎不得,所以公主殿下快些起身罷。”
“公主殿下——”
不等沈傾歡迴應,房門已經被打開,一衆宮女端着銅盆、毛巾、衣冠就已經很有秩序的走了進來,齊刷刷在她牀前跪倒。
而那個跟在她耳邊一直跟她念叨規矩的老嬤嬤也走到了她牀邊,擡手掀開了她被子的一角,一臉緊張的看着有些睡眠不足眼皮腫的厲害的沈傾歡道:“公主殿下,不能再睡了,時間緊迫,我們得起牀收拾了。”
這哪裡還能再繼續睡下,沈傾歡在被窩裡做了最後一番掙扎之後,便由不得她,被兩個宮女硬生生的從牀上架了起來。
接着,就有五六個宮女圍了上來,替她更衣,穿戴。雖然精神十分迷糊,意識也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但沈傾歡還是留了個心眼,把自己身上這時候最重要的那兩枚玉佩攥在了掌中,以免在換衣服的過程中被宮女們退了下去。
而那兩枚玉佩之所以被她認爲是重要的,一來,現在她身上除了這玉佩是她自己的,再沒有別的值錢的,二來,這玉佩,一枚是從薛青青的梳妝檯暗盒裡得到的,一枚是秦辰煜交給她的,雖然沒有對她說明這玉佩的意義,但想來也不是可以隨意交託給別人的東西,所以沈傾歡就好好的把它收着。
她這時候精神實在是太過困頓,眼皮都懶得再睜一下,只是讓自己的意識攥緊玉佩,然後身子就任由這些宮女們折騰,隨便她們怎麼給她換衣服,怎麼給她梳妝,怎麼給她化妝。
她只求早點弄完這一套,然後把她送到衛國和親的馬車上,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她實在是太困了。
看到她這般的神情,那個老嬤嬤不知道嘆了多少回氣,她一直不停的在跟負責妝容的宮女道:“把腮紅打的亮一點,多抹一點粉,對,還有眼皮,太腫了,怎麼一夜不見,公主眼睛腫成這樣。”
沈傾歡自然也懶得理她,任由她們怎麼折騰。
說起來,類似的場景也曾經發生過一次,那是在陳國,相府。
想到此,沈傾歡還有幾分哀怨……她自從到了這時空,別的大事沒做,就替人去和親的事兒,這就是第二回了。
果真要成爲替人頂包和親的專業戶了麼?
不過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被逼無奈,而這一次,是她自願要這麼做。
一番折騰,等到沈傾歡犯困的意識終於清醒了的時候,她也快被頭上那些繁瑣複雜而且還特別多的珠寶首飾給差點壓斷了腦袋。
在看了一眼銅鏡裡自己的“驚豔”造型之後,她不得不暗自佩服這些衛宮的宮女們的審美。這般又土又豪的把金簪子銀墜子寶石鏈子都堆砌在頭上的造型,絕對的比她在陳國時候自己爲了自己的錢包做打算而胡亂帶了一頭的首飾還要“驚豔”,不對,應該說是“驚悚”。
衛宮的人都這般喜歡奢華喜歡這些金銀首飾的麼?
看到那些眼睛泛着讚歎和欣賞的光芒看着她妝容的宮人們,她覺得,應該就是這樣的。
這些東西這麼多這麼重,放在脖子上實在吃不消,沈傾歡下意識的想要拔掉兩個,卻被一旁的老嬤嬤當即阻止了:“公主殿下,這萬萬使不得,皇族嫁女,頭上戴的金銀越多,就代表以後的榮華富貴越發享用不盡,所以,這個拔不得。”
罷了就是拔了榮華富貴麼?沈傾歡哂笑,卻也放棄了要拔掉的想法,因爲看着這老嬤嬤的神情,她絲毫不懷疑她拔掉一根,她會立馬再給她帶上三根。
抗爭無效,只得先忍着。
喜服穿好,頭髮盤好,妝容畫好……等所有的一切收拾妥當,也已經日上三竿了。
有太監在門外用尖細的嗓音傳喚道:“請公主殿下移步正德殿。”
沈傾歡這才被蓋上火紅的蓋頭,被老嬤嬤牽引着,一路出了清雅軒。
而在她被安奈在清雅軒梳妝的時間裡,正德殿外,衛國的文武百官早已集結,司儀官將長長的禮文唸完,然後纔是衛王登上高臺,再是一番虛假的陳詞。
等到沈傾歡隨着老嬤嬤們到了的時候,這邊的禮儀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衛王楊承明正親暱的拉着秦辰煜的手,關切的吩咐道:“皇妹性子有些野,這一路還要勞煩賢弟照料了。”
沈傾歡被蓋着蓋頭,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只聽到秦辰煜溫潤如玉石抨擊的聲音在寬闊的正德殿外響起:“這是自然,既然認了素素做辰煜的義妹,辰煜自然會把素素當成親生妹妹來疼愛。”
聽他如是說,沈傾歡纔想起,他說過要讓衛王允許他做楊素素義妹的事情,以楊素素義兄的身份護送楊素素前往趙國。
雖然他貴爲楚國太子,要認衛國的公主做義妹,這樣多少會讓人覺得有些突兀,但站在衛王的立場,卻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有了他這個楚國太子的義兄,更加提高了素素這個和親公主的尊貴身份,讓趙國小覷不得,再有這一路去趙國,其中說不得會有兇險,有秦辰煜在,就更加多了一層保障。
所以,衛王無論是出於何種考慮,都不會拒絕,除非他是個傻子。
衛王楊承明執着秦辰煜的手,一路下了高臺,走到已經行至臺階前的沈傾歡身邊,又伸出另外一隻手,萬般憐愛的抓起沈傾歡的手,不捨道:“皇妹這一遠嫁,孤王真心是捨不得的,此去蓬山萬里,你我兄妹二人再見,已經不知道是今夕何夕了,還望皇妹保重。”
沈傾歡聽的空空如也的胃裡,生生的跟着抽了抽。
不等她做出反應,楊承明已經擡起她的手,覆到了秦辰煜的手中,吩咐道:“孤王身份使然,不能送你遠嫁,如今有辰煜賢弟替孤王送你,你切莫要怪罪爲兄……”
後面他又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沈傾歡已經聽不進去,她只感覺到秦辰煜覆蓋着她的手的掌心有些涼,而她的一顆心也跟着多了幾分緊張。
他是不是寒極又要犯了?
不過這種情況下,也不允許她多問,秦辰煜在跟楊承明一番禮節性的交談之後,便擡着她的手,牽着她一路朝已經停在宮牆外的和親車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