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婚期?
說着擡手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小碧綠色玉瓷瓶來,交到沈傾歡手上,他腳腕一轉,就要逃也似得離開,卻在轉身的剎那被沈傾歡一把抓住了手腕。
趙詢有些受了驚的轉過頭來看向沈傾歡,小小的眼睛裡這時候寫滿了惶恐和不安。
沈傾歡的心一下子就如同冰封的雪山遇到春雨葳蕤,化了。
她放開了他的手腕,柔聲道:“爲什麼要幫我呢,你明知道這可能會給你帶來不利……而且你也並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值不值得幫。”
試想一下這孩子曾經遇到的種種,再看如今膽小謹慎的樣子,也可想他在這王宮中生活的有多不易,也可想到他曾經收到過的傷害,明明是那麼慌張害怕的樣子,卻還是做出了要幫助自己的舉動。
這讓沈傾歡如何不感動。
爲這個十歲孩子,準確說來,還是個陌生的孩子,在這一席冰冷的燕王宮裡,在這一瞬,給予她的溫暖。
“因爲我覺得……你不會是壞人。”趙詢揚起臉來,這一次,卻是直視沈傾歡如秋水迷濛的眸子,給了她一記甜甜的如釋重負的笑意。
第一次見到他笑,笑容太美太萌,沈傾歡只覺得有些眼花,待她冷靜了下來,那孩子已經沒了蹤影。
手中小小的碧綠色玉瓷瓶尚且還帶着孩子指腹間的溫度,她下意識的又握緊了些。
帶着滿滿的暖意回了寢宮,在前腳剛踏入寢宮,發現那些等着自己的一衆人的時候,沈傾歡身子不穩險些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蘭翠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看到她疑惑的目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着道:“小姐這是被喜事險些砸暈了嗎?”
這幾日的相處,沈傾歡也已經能把這宮裡近身服侍自己的十幾個宮女都認清楚,蘭翠是她們當中性格最活潑大膽的,相處下來察覺到沈傾歡並無大家小姐那般的架子而且還很平易近人,所有在她面前也更大膽了些。
聽到蘭翠的話,沈傾歡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這哪裡是被喜事砸暈了,簡直是要被嚇暈了好嘛!
只見本來寬敞的外殿。跪了滿滿一殿的人。這其中,有捧着珠寶首飾等她過目挑選的,有手拿着卡尺等着要爲她量體裁衣的。有擡着各色布料等着她去挑選的……
這是要鬧哪樣!
沈傾歡不動聲色的將剛剛從趙詢那裡得來的瓷瓶在袖子裡收好,這才由蘭翠拉着坐回了主位上,看着一衆眼含期待等着她的人,冷冷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小姐還不知道。相爺已經找人看好了日子,冬月初八。就要迎娶小姐過相府呢。”蘭翠將手中的茶遞給沈傾歡,一邊解釋道。
一口熱茶尚且在喉嚨裡沒來的及吞嚥,硬生生被這句話給噴了出來,沈傾歡也顧不得丟臉了。轉過眸子,正色看着蘭翠道:“你說什麼?梅子墨定了日子?還要迎娶我過門?”
梅子墨三個字才從她嘴裡說出來,一屋子的宮女太監以及那些手藝人們無不嚇的當即跪倒了在地上。
蘭翠跪在沈傾歡面前。垂着頭,低聲道:“是的。相爺已經讓人定下了日子,冬月初八。”
天在旋,地在轉,沈傾歡的腦子只覺得一片暈眩,她下意識的擡手,揉了揉凸凸直跳的太陽穴,一時間不知所措。
雖然梅子墨已經掛在嘴上說了好幾遍,要迎娶她這個第八房小妾過門,但她也一直只當他梅相是同她開玩笑,是爲了看她不知所措的表情和笑話。
他費那麼大週摺從楚國邊境擄了自己回來的目的,她還一直在猜測,到底是爲何,卻哪裡想到,這就要她真的嫁過去相府。
沈傾歡站起身來,努力消化了一番這個消息,又在原地踱步轉了幾個圈,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擡手對着蘭翠招了招,“你幫我帶信兒給你們相爺,說我有要事要同他商量。”
蘭翠含笑道:“相爺已經說了,他今日很忙,明天早點來看小姐。”
他已經算到自己知道消息第一個就要跳起腳來找他?
“那你們都下去吧。”
“可是,小姐,相爺吩咐我們給小姐做嫁衣……”
“下去!”沈傾歡擡手,很不客氣的讓人將這些人以及這些讓她看的眼睛痛的紅色都撤了下去。
晚上的晚飯,她也已經沒有了半點胃口,一心想着該怎樣同梅子墨做交涉,只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在入睡的時候,趁着宮女們都在外間陪侍,沒人注意的到帷帳後的她,她服下了趙詢給的玉瓷瓶裡的藥。
帶着腥味的藥汁雖然難聞,但入喉後卻是帶着一片清冽直入肺腑,她清楚的感受到本來混沌的周天內頃刻間清晰了很多。
但想要再度凝結內力,卻依然猶如蚍蜉撼樹,根本不可能,但這也說明他研製的藥是有用的,繼續服用下去的話,會不會就能全解了?想到這樣的結局,沈傾歡忍不住興奮的在牀上滾了一個來回,但轉念一想明日又要再度面對梅子墨,她的一顆心又重寫跌入了低谷。
就這樣,在興奮和忐忑中,她輾轉到了很晚才睡下,等到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沈傾歡才從夢裡醒過來,睜開朦朧的睡眼,還來不及打個哈欠,眼角的餘光撇到屋子裡的貴妃榻上懶懶依靠着那個一席紅衣的男子的時候,沈傾歡一個機靈,迅速的將本來還沒有蓋嚴實的身子往被子裡鑽了進去,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臉,擡起眸子惡狠狠的看着那個不請自來的人,道:“難道梅相不知道男女有別,進門需得敲門嗎?”
梅子墨正手上執着一本書卷,沈傾歡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從書卷中收回了目光投遞到了沈傾歡的身上,屋子裡焚了香,外面陽光明媚,透過窗臺上的縫隙灑了進來,映襯的他本就絕美的不似凡人的妖孽容顏,又多了幾分妖嬈和華美。
相比與沈傾歡的慌亂無措和惱羞成怒,這人的表情已經足以用到十分的漫不經心來形容了,他狹長的媚眼淡淡的將已經包成了糉子的沈傾歡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才含笑道:“合着我們很快也就是夫妻了,我不介意。”
他含着笑意飛過來的煙波都是帶着致命的魅惑,一顰一笑都能生出千種萬種風情,沈傾歡在心底咬牙,這人不是出身女子,真真是可惜了,也是天下女子的福氣,否則沒有哪個女子看着這張妖孽臉不生出幾分自慚形愧來,到時候要禍害多少男子……不過這樣,卻又是禍害了多少女子!
不說其他,此時沈傾歡的眼風稍稍一掃外間,也能看的到外間那些侍奉的忍不住頻頻用眼角的餘光偷看的宮女們帶着紅霞的臉頰。
梅子墨放下書卷,在貴妃榻上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着,無視沈傾歡那雙即將要噴火的眼睛,繼續道:“雖然你的睡姿……確實……嗯,與衆不同。”
看他斟酌良久,卻是這麼一句話,卻是與衆不同這麼一個詞兒,沈傾歡的小宇宙頃刻間就要爆發了,不過礙於這人太過強大,自己真要爆發撲過去,最後也只得落得主動投懷送抱的下場,理智告訴她,忍了。
而且,她現在也沒心思同他開玩笑鬥嘴皮子。
冷靜下來的沈傾歡擡手掀開被子,穿着睡衣從牀上走了下來。
這時代女子的睡衣的款式都比較保守,中衣樣式,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完全不露肉的,所以她也只是乍一醒來看到他出現在這屋子有些慌亂,現在倒覺得沒什麼,畢竟她也是現代人,泳裝都穿過,更別提穿着這保守的睡衣同這人談判。
沈傾歡鎮定着在離梅子墨尚且有兩丈遠的桌子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梅子墨玩味的表情,冷靜道:“我們可不可以不繞彎子,直接說,梅相想要什麼?”
她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這個在燕國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有所圖。她一向都活的很清醒,不喜歡這種渾渾噩噩糊里糊塗的日子。
“本相所要的很簡單,一直以來,都是你呀。”梅子墨身子未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氣定神閒的說出這麼一句險些讓沈傾歡氣結的話來。
沈傾歡猛地灌下一口茶,壓壓驚,又打了一遍腹稿,才道:“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梅相想要得到的,你於我和秦辰煜危難之中出手相救,這份恩情我記得,若有機會可以回報梅相,我自會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但你這樣把我綁在燕王宮是爲何?還有我的功夫,也是你下了毒對不對?”
說這番話的時候沈傾歡的眸子一刻也沒有離開梅子墨,她想從他眸光的變幻中讀出他的心思和想法,但顯然她低估了對手的實力,因爲至始至終,梅子墨的神色都沒有絲毫的鬆懈,狹長的丹鳳眼看着她,帶着一如既往的戲謔和調戲味道:“可是本相不需要你做其它回報,也不要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本相只要你老實本分的嫁入我相府就好了,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