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笑裡藏刀
雖然仍舊維持着溫文爾雅的風度,但相處這麼久,沈傾歡也已經能感受到秦辰煜對來者的戒備。
來人着一身得體的繡着龍紋的墨色王袍,裁剪得體,沒有絲毫的褶皺,一身迫人的氣場,讓尋常人在他面前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頭髮也只是用黃金簪子束住並沒有帶上冠冕,但只看這衣着氣場以及周圍人宮人卑微到塵埃裡的表情也知道這人,定然是趙王吳邱。
一身迫人的氣場太過強大,他清俊的五官倒顯得並不出衆,但即使不仔細對比,也可以從他五官的輪廓上找到些許同吳銘真正身份的五王爺吳鄴相似的地方。
吳邱一出現,所有人宮人當即跪拜行禮,秦辰煜也走到了沈傾歡的一側,待吳邱大笑着走近的時候,兩人也按照禮法象徵性的行了一禮。
“久聞楚太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出衆,孤王原打算今晚設宴款待,不曾想在這御花園就能遇見了,可見同孤是有緣之人。”吳邱走近,爽朗的笑聲也隨機落在了身後一地。
他雖然是笑着的,但那冷峻的眸子裡卻並無半點真實的笑意,先是看着秦辰煜,跟秦辰煜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做了短暫的接觸之後,兩人都很有默契的調轉了目光,看向了沈傾歡。
也是吳邱先開口道:“衛國公主,柔中帶剛,是個性情中人,果然也如同傳聞中一樣,是個奇女子,孤五弟可是好生有福氣,能娶得衛國公主爲妻。”
“能的趙王如此褒獎,是義妹和辰煜幾生修來的福氣。”秦辰煜也笑着,同吳邱客套。
說這話的時候,吳邱已經越過兩人,走上了涼亭,在石凳上坐了下來,他看着跟着就轉過目光的秦辰煜道:“按禮,孤與辰煜也是同輩,算起來孤還年長你幾歲,叫孤一聲兄長也不爲過,都是自家人,切莫要同孤客氣,但凡有需要,儘管吩咐下去就是了,若下面有人伺候不周的,就告訴孤。”
“王兄嚴重了,”秦辰煜順勢也改了稱呼,誠懇道:“辰煜見識淺薄,需要向王兄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只忘王兄莫要煩我。”
“哈哈,都是自家人,怎麼會!”吳邱朗聲大笑,他的笑不同於秦辰煜帶着內斂和溫和讓人烏木春風般,吳邱的笑更多的是肆無忌憚,帶着幾分狂妄。
不過如今已經執掌趙國,在趙國的地盤上,也沒有人會比他更理所當然的狂妄。
他笑罷,纔將目光再度轉到靜立在一旁的沈傾歡的身上,目光裡也很自然的帶上了幾分驚訝道:“雖然是初見衛國公主,但孤卻莫名的覺得,竟似是有幾分熟悉。”
聞言,沈傾歡一驚,難道他也注意到自己的眼睛跟薛青青太過相似?
表面上她淡淡一笑,揚起臉來,用很自然的表情看着吳邱道:“實不相瞞趙王,素素之前在這裡幸運得見梅妃娘娘,趙王所說的見到素素覺得有幾分熟悉,應該是看素素的眼睛跟梅妃娘娘有幾分相似吧?”
聽沈傾歡這麼一說,吳邱當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果然!看來衛國公主跟孤的愛妃還頗有緣分,有空的話你們可以多走動走動,可嘆孤那五弟,最近身子不大好,不能儘快娶了這麼好的衛國公主過門,暫時無福消瘦這般佳人,不過孤已經派了趙王宮裡最好的御醫去他府上爲他診治,相信很快會還衛國公主一個健康的夫君。”
這些話,吳邱都是帶着笑意說的,而且眸子裡還寫滿了關切。
沈傾歡亦是含着笑意帶着感激和嬌羞聽完這些話,但心地裡的鄙夷卻是已經寫的滿滿的。
楊素素的未婚夫婿五王爺吳鄴那麼好的一個大活人,哪裡可能真的自從趙宮兵變之後就身染頑疾到現在,而趙王又怎麼可能會真心是要派最好的御醫去診治,他估計巴不得他早點去死,更何談還楊素素一個健康夫君一說。
甚至包括那些褒獎楊素素的話,也太過虛僞,自別人口裡說出來還好,但出自這個之前派了打量殺手埋伏在和親的必經之路上勢要將楊素素置之死地的趙王吳邱之口,沈傾歡就是傻子,也不會相信。
彪悍的人生,拼的就是演技,秦辰煜演技了得,眼前這個趙王,演技同樣也不差。
沈傾歡覺得自己同他們之間,還有許多要學的。
面上,她也很有禮貌的答謝道:“梅妃娘娘帶素素那般親厚,如姐妹一般,素素自當多同梅妃娘娘親近,至於五王爺的事情……”
說到這裡,沈傾歡臉上也很自然的浮現出了一抹帶着怯意和羞澀的霞紅,頓了一下才垂眸道:“素素謝過大王了。”
“哈哈哈,一家人說什麼謝字。”吳邱依然笑着,他轉過頭去看秦辰煜道:“孤還聽說辰煜的很子有些不好,可是需要孤王宮那裡醫術尚可的御醫們幫忙看看,說不定還能根治呢?”
這話,雖然是輕飄飄的,帶着玩笑的客套說出來的,但沈傾歡都已經能聽出來了這期間的意味。
試探!絕對的試探!
秦辰煜身有寒疾一事,在楚國是最最隱秘的事情,除了楚王君懷瑜以及秦辰煜身邊最信任的幾個屬下,這世上再沒有其他人知道,當初也是擔心因此被趙國抓住了把柄而挾持,所以對外隱瞞,並且讓君懷瑜假扮了他的身份這麼多年,也幫他躲過了數次的趙國派出的探子的探查。
所以,這件事,就連下毒的趙國,也並不知道當初的那個巫蠱到底是有沒有真的中到了秦辰煜身上。
但狡詐謹慎如吳邱,面對秦辰煜同楊素素雙雙來趙,突然說這麼一句話,就絕對是對此事的不確定。
這話一來是是試探,而來則是威脅。
好在沈傾歡也算經歷了許多場面,所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神態自若仿似根本就沒聽懂裡面的含義,若換做初來這個時空的她,只怕當時就要大驚失色。
而再看秦辰煜,雖然帶着半張銀質面具,但精緻的下巴上的線條都沒有絲毫改變,眸子裡依然是濃的可以化出水來的溫柔道:“王兄應該也知道,辰煜這也不算疾病,只是性格上不喜光,這麼多年了,依然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