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報案

吳用一支還魂香救活了林姥姥,卻爲老人家被人謀財殺人案所慮。

林姥姥倒是爲難:“吳哥兒,我知道人活着,錢沒了,並不難生計,可我又活了,錢又沒了,不是我貪心貪戀着生前死後之財,只是我打秋風到這府上……”

說着說着,林姥姥泣不成聲,顯然受盡委屈,折辱……

吳用安慰着老人家,只是聽林姥姥說道:“其實,我這幾百兩銀子,都是甄姑涼偷偷的送給我的,她可是一個大好人,伢們無親無故,萍水相逢,誰也不認識誰?”

“沒想到,甄姑涼竟然十分通情,又體恤我,憐憫我,她的這份真,就是伢的親兒親女,也不能相比的……”

林姥姥頓了頓,又道:“我本來是撿回了一條命,原不該貪心求你吳哥兒這事,只是我在此賭天發誓,只要吳哥兒替伢找到了仇人,再求求仇人把那錢退回來,我也不計較,也不報官,只要退了錢,我都要一分不少地還給甄姑涼。”

吳用聽了,本想勸老人家,可心裡一念起伏,又想:老人家的心事,只不過無愧於心,既然求了自己,也該爲老人家破了此案。

他的心中另有一事,卻又只能隱忍不說,暗藏着深埋在心裡。

吳用先將林姥姥悄悄的安置在後廣,對於此案關係,來龍去脈,早已心中有數,瞭然於心。

心想:她哪裡需要錢?她哪裡弄得錢?

吳用猛然一震,暗道:“莫非是……大同府上的官銀……”

如此一驚,先時一慮,便想不出一個算計……

“還是先去問問她?……”吳用連忙往她房裡探去,正好阿朱近日痊癒好了,想着好好報答姑涼,誰知竟然找不着人,心裡一急,又想到吳相公,此時,兩個人巧遇到一塊,異口同聲道,“姑涼可在嗎?”

“嗯,你也找姑涼。”

“是的。吳相公。”

阿朱一問一答,忽然緊張的心中撲撲直跳。

吳用揚起一絲微笑,給她些許安心,說道:“姑涼這幾日總往園子逛逛,想必是早早的去玩了。”

阿朱唸了一聲“倒好”,便想着如何與他說些什麼,聊上幾句,可見他眼眸幽暗,深似波潭,又不免心生怯懦,不敢開口。

吳用也不顧及阿朱,只道是說她無恙,心中卻總是擔驚受怕……

到底是眼下事最緊,如何替林姥姥破了此案,纔是他心頭之事。

吳用立即折了回去,一路上琢磨個透,腳步卻未到後廣垂花門處,此時心中已有一個算計。

他連忙拐進兩邊的抄手遊廊,開了一道門,便是後堂,卻不走法院,又拐進了耳房,立即開一道梯,下面是地道,也不管地道曲折筆直,竟然見着燈就轉過去了。

果然,這條路倒是快些,人一出府,另有一人備好的馬車,一見他來了,連忙放下凳子,給他一登,馬上閃進了車裡。

“相公,去哪?……”

“大同府,雨老爺處。”吳用坐在車中說道。

“好嘞!”

只聽車輪滾滾,朝着大同府方向去了。

吳用坐在車裡,搖搖晃晃,有些無可奈何地伸手摸了摸筋斗雲……

待他到了大同府,有人通報進去,衙役請了請,方進府,就見嚴老爺滿面愁容,一聲不哼地自去。

吳用雖說心疑,想這嚴老爺人品脾氣倒好,也不妄自尊大,目中無人,爲何如此一遇,竟然大不同前,就是精神也短欠了許多。

“莫管閒事……”吳用轉念一想,搖了搖頭,也不再理會嚴老爺之事。

他倒是隨着一個老衙役引領,不幾步,才進房,只見雨村老爺偷偷的拿着本地“護身符”看了又看,只是一瞧見有人來,又立即拿本黃書悄悄的掩飾遮蓋了。

“啊呀!吳世弟。”雨村老爺拱了手,嘴上說笑,身體未動,雖說面上見禮,實則心中冷漠。

吳用也拱着手,歸了坐位,兩個人敘舊起來,先是說老鄉如何經濟,雨村母如何得病,如何請醫,如何服藥,又說些雨村老爺如何想着其母將來送死發喪之事。

雨村老爺不免又傷又悲,吳用則勸道:“雨村兄十多年未回,也是官司繁忙,如今令堂病倒,也是官事繁瑣,走脫不得——————你倒真是一個清正好官。”

“世弟能知兄之難處苦心,可見是真識,哪裡想那一起人咬字嚼文,污言穢語,把我好好的名聲塗毒一番,讓我爲人爲官難做啊!”

吳用一聽,則說:“雨村兄忍忍也是。”

雨村老爺笑而了之,又編出一番苦訴道:“世弟不知道,我本想回鄉見老母,可是……你也知道,在此爲官,三年清知府,身上毫無銀錢,奈何我一個大同府老爺,卻和外頭的乞丐沒有什麼分別?……”

說着,又哀聲嘆氣。

吳用笑道:“世弟也知道兄之艱難,可沒想到處境竟然如此不堪,居然連外頭的乞丐也能如此?……”

稍一端正,頓了頓纔想道:“世弟今日來,有一案舉報,還想請雨村兄老爺爲自己明察決斷一下。”

“哦。世弟是遇到什麼案情?……”雨村老爺合了一下眼,待睜開眼時,臉角含笑,有些歡喜。

吳用說道:“我家有一個姓林的姥姥,她生活艱苦,家境貧窮……”

雨村老爺忽然變了臉色,連忙說道:“世弟不知,我是不辦這種案子。”

“我知道,並不是爭買田地之事?……”吳用笑道,“實則是,我這林姥姥身上存有幾百兩銀子,準備做個買賣的……”

雨村老爺立即來了興趣,坐正了身說道:“哦,世弟繼續說,我想這個案子正是自己能辦了?……”

吳用笑道:“是了。我也知道雨村兄公務繁忙,不肯將時白白浪費到工農民兵等事上,所以,剛纔只怕雨村兄誤會,這是一起?……”

雨村老爺正聽得興起,忽然饒有意思的盯着他,似笑非笑的問道:“這林姥姥是你哪家親戚?是真的姥姥?……這林姥姥的幾百兩銀子,是四百,八百,九百……”

吳用笑道:“雨村兄別急,這是一場謀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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