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睡到天曉,不見人起來。
吳用又來到前廣,剛想問時,聽到阿朱在房中聲喚:“姑涼,姑涼,你怎麼?……”
“怎麼了?……”吳用比阿朱更急,他一把撲過來,將青蓮抱在懷中,爲什麼會是這樣?……
“你到底去了哪裡?……怎麼會弄成這樣的一身傷?……是誰,又是誰,到底是誰?……”吳用聲嘶力竭,彷彿一座火山即將噴涌出雄雄火焰。
阿朱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男人如此在乎着女人?……
是啊!阿朱心想:自己是家生奴才,從小就被關在這個“牢籠”中侍候着這位小姐,服侍着那位奶奶,奴才怎麼會有感情,若是要討厭了,或打或殺或賣,那是一條貓,一隻狗,它們的命也比她值錢。
阿朱看着吳用緊緊地抱住青蓮,不免哀聲嘆息,誰知一聲大吼“出去”,還不明白什麼狀況,吳用已經站起,不由分說,立即將青蓮抱到牀上,連忙扯下帳子,死死地守在那裡。
“吳相公?……”阿朱疑惑不解,聲音發顫。
若不是腦子正常,她肯定要不正常的大聲呼叫。
吳用大怒,喝道:“你還站在這裡,出去,快點出去。”
阿朱半晌不動,她不忍姑涼被如此安置。
吳用卻不理會,毫不留情地將阿朱推出門外。
“姑涼,姑涼?……吳相公,求求你,快開開門,姑涼受傷了,她要有人……”
門外十分哀求着他的丫鬟,眼中流不盡的淚,可心腸狠硬,任由阿朱又急又鬧,只是一個人默不作聲,死死地守在牀邊。
阿朱在門外拍打着,又急又哭,哭了又哭,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自己十分痛恨自己無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任由那個吳用男人讓她死去。
“姑涼,姑涼……你不要死,不要死,你若死了,阿朱怎麼活?……你若死了,阿朱怎麼過?……”
阿朱傷痛的跪在地上,雙手護着前胸,彷彿是在祈願什麼,一位如此柔弱的女子,如果能做什麼,那祈願是自己最無可奈何想做的第一件事……
“吱呀!……”門突然開了,吳用冷漠的聲音傳來,“姑涼還沒死,就被你哭死了?……”
阿朱止淚爬起,立即衝進門去,那牀帳早已拉起,卻眼見一人用手撐着頭,半倚半坐在牀邊。
“姑涼,姑涼?……”阿朱眼裡只有青蓮,“姑涼,你好不好,痛不痛?……”
吳用嘴角微微一揚,似想阻止這個丫鬟的衝動,卻不想一聲驚叫,連忙望了過去。
“吳相公,你把姑涼怎麼樣了?……你……是個流氓……”阿朱立即抱住青蓮,死死的將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
吳用一愣,忽然醒悟,他拍了拍本以憔悴,又折磨不堪的臉,“居然忘了,該死的,沒穿……什麼都沒有……”
阿朱慌亂起來,將她包裹着嚴實,彷彿是她媽給她包過的大棕子。
“誤會了……”吳用猛地一叫,“其實……剛纔……這樣……”
吳用手之腳之,比來劃去,心裡亂麻一團,不知如何化解,倒是阿朱看來,更像是一個***。
“吳相公,我敬你,也愛你,卻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阿朱又恨又痛,又哀又嘆地說道。
吳用並沒有用心聽阿朱說的每一句每一字,他的心亂七八糟,本來想說的話,可又莫名其妙的嚥了回去。
是的,說青蓮是妖,誰信……鬼才信呢!
說自己是流氓,誰信……大家都信……咳咳,可自己不信啊!
沒奈何,想了一會,又說道:“出去。”
阿朱被他莫名一吼,先是一愣,後是驚覺,雙手死死的抱住青蓮身體不放。
吳用伸出手,似有一把拉人之勢,“嗯好熱……”,青蓮忽然醒了,他大喜過望,探頭去問,“娘子,你醒了?……”
“吳用。”青蓮又驚又疑,說出這兩個字倒像調唱,聽起來又怨又嘆。
“娘子罵的也是,無用。”吳用嘻嘻哈哈的說道。
青蓮臉一紅,轉過頭去,誰知一眼瞧見阿朱眉頭緊鎖,彷彿是頗受委屈,她連忙問道:“你怎麼了,誰給你折磨了?……”
“沒……沒有。”阿朱慌了神,見她包緊身體,倒是放心了,“姑涼,我去請個大嫗(黛玉)生。”
“不用……阿朱。”青蓮想着,“你去拿些粥來,我要吃點兒。”
阿朱正要答她,吳用拍着手叫道:“不好,還是去煮些桃膠,放進一小碗酥酪中熱一熱,再拿過來給姑涼吃……”
阿朱聽了聽,兩個人的意思,到底是該聽誰的。
青蓮瞧着阿朱一愣一愣地,忍不住說道:“就聽他的,別說沒用,讓我吃了無用方,到時候再找他算計。”
阿朱答應一聲,自去了。
青蓮又瞧見他,小聲問道:“你看了多久,佔了多久的便宜?……”
吳用裝傻充愣,似笑非笑的說道:“沒看見吧!我眼濁,沒瞧清楚……”
“你……眼濁?”青蓮冷笑道,“我瞧你是一隻眼啄到我的……這裡……”
“這裡,又是哪裡?……”吳用又笑道,“哦,你說的是這邊的豆腐?……”
青蓮雙眉擰緊,“你還說?……”
“還說啊?……那好,恭敬不如從命,我繼續說,你以爲我佔了多大便宜,吃了多少白豆腐,其實,我倒是被你給佔了多久便宜,吃了多少塊毛豆腐?……”吳用挑眉一笑,手腳不由自主的比劃。
青蓮兩腮紅了,耳根也燒紅似的,就連整個臉都火辣辣的。
“娘子,你說,吃了相公這麼久的毛豆腐,到底該補償多少毛豆?……”吳用繼續瞧着她比劃。
青蓮說道:“誰……要吃……你……臭……豆腐。”
“臭豆腐?……嗯,相公身上有此味嗎?我聞聞……”吳用微微一笑,“相公聞不出來,還是請娘子聞聞,好生聞聞……”
青蓮正想說他,誰知阿朱已進來了,手裡託着一小碗桃膠酥酪,小心翼翼的端到面前,瞧着兩個人一怒一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