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藍初跪得膝蓋有些發麻的時候,這才聽到太太的聲音說:“既然繡房不收人了,那麼,桂娘,明天起你就去廚房那邊的楊婆子那裡去做活吧。”
太太的這些話說的極輕巧,極平常,就好像詢問今天天氣晴還是陰那樣的平常。可是對於桂娘母女來說不易於晴天裡的一道悶雷!
因爲有了盛媽媽這個萬府裡面的百事通,藍初早就知道廚房那邊的楊婆子管着的可都是最髒最累的粗活!楊婆子的男人又是個渾人,最愛藉着楊婆子的便利欺負廚房裡面做粗活的丫頭。現在太太要打發桂娘母女過去。這不是把這對母女往火坑裡面推嘛!
藍初心裡面一陣難過,轉過頭來看了下孃親,孃親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桂娘礙着女兒在場不好表現得多麼驚慌,只努力的隱忍着,看到女兒轉過頭來看自己,想也不想的將女兒緊緊的摟在懷裡,身體忍不住的顫抖。都怪她這個當孃的沒用!福丫小小的年紀就要去做那麼髒那麼苦的活,這孩子一旦陷入了那樣的地方,以後這長長的一輩子可怎麼辦啊!
一時之間,太太暗自得意,劉婆子因爲拍上了太太的馬屁而竊喜,而桂娘母女卻是滿腹的傷悲。一應用品皆爲上品中的上品的廳堂裡面安靜得不像話。茫茫塵世也許就是這樣的,幾家歡喜幾家愁。
忽然間一串輕快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了來,一聲清脆的孩童聲音老遠地傳了進來:“娘!我回來了!”清脆而歡快的童音打破了廳堂上的寂靜。
藍初只感覺一陣風從身邊颳了過去,然後太太的身邊就多了個六七歲的男孩兒。男孩兒很調皮,坐沒有個坐像,一隻腳高高地擡起,踩在椅子的邊緣上,手上扯着衣袖嘩啦啦地扇着風,仔細一看,他的腦門上卻是沁出了不少汗,想必是剛剛一路上跑着回來的。
太太一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頓時所有的事情都拋開了,掏出帕子來湊近兒子給他擦汗,一面擦汗一面替他整理衣衫,寵溺地笑着埋怨:“就是個猴兒也沒有這麼調的,你自己看看,今天早上新穿上身的袍子怎麼就掛成這個樣子?”
男孩兒低下頭看了眼袍子下襬,好像真的被掛了個口子,渾不在意地說:“剛跟那幾個小子打了一架,掛到了書桌,娘,你是心疼兒子還是心疼衣裳?”
太太笑了起來,在那男孩兒的腦門上點了一下:“你自己還是個小子,倒裝起大人說別人是小子。”
藍初早就認出來了,這個六七歲的男孩兒就是太太親身的小少爺,整個萬府裡最最寶貝的唯一的嫡子。當初崔奶孃還沒離開萬府的時候,他才兩歲多點,沒想到今天再見的時候,他的個頭竄了那麼多。
許是感覺到藍初的目光,小少爺轉頭朝着藍初看去。一眼就看到那個被一個僕婦抱在懷裡的小女孩兒有些面熟,穿着一身素色的裙褂,從肩膀到腰側斜挎着個繡了小兔子的小布包,頭上梳着小編,臉蛋白白嫩嫩的。越看越覺得熟悉。
小少爺微微往前欠身仔細看了幾眼藍初,突然間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幾步走到藍初的面前,帶着幾分激動拉住她的胳膊:“我認得你!我認得你!我正找你呢!你居然自己就出現了!來,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藍初甩開了小少爺的拉扯,往桂孃的懷裡縮了縮,她自小就不怎麼喜歡這個調皮的不得了的小少爺,而且他是太太的兒子,太太剛剛還把自己和孃親發配到了萬府後宅裡最辛勞的地方做苦工,現在藍初是恨屋及烏,一點都不想去搭理這個小少爺。
小少爺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哪裡知道大人們正在處理事情,他只是想拉着藍初去一起玩,被藍初甩開了手以爲她不熟悉這個院子在害羞,於是再一次伸過手來拉藍初的胳膊。
這一次不等藍初甩開他,坐在主位上的太太開口了,衝着小少爺喚道:“桓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