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十二月二十二號夜,中華宮內廷之坤寧園內,煤氣燈高懸其上,華燈的光線讓院內通透明亮(清末梟雄482章)。
此時,院內的前廳裡站滿了人,有些是宮務廳醫務處的醫生以及護士們,而有些則是宮內的侍女們,前頭則是坐着太后林方氏老太太。
林哲腳步匆匆走進前廳的時候,前廳裡諸多穿着大白褂的醫生們是齊齊迎了上來,其中有傳統中醫的杏林大師,並掛着太醫頭銜的宮務廳醫務處處長陳通明,尚有出生於菲律賓,曾就學於新加坡,法國等地的南洋華人,其現任帝國大學醫科主任曹玉昆教授,,還有京師國立新醫院的外科主任法蘭西人費德勒。
陳通明上前後就是向林哲稟告情況!
“午後時分皇后娘娘就是出現了腹痛等早產跡象,經過諸位醫生會診後,已經可以確定皇后娘娘的產期提前了,如今已經進入生產狀態(清末梟雄482章)!”
林哲聽罷道:“早產可有危險?”
陳通明等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幾人對視一眼後,陳通明纔是代表衆人道:“現在的情況大體上還是穩定的,不過還得就看後續情況如何發展,不過陛下寬心,我醫務處已經是做好了準備,一旦有意外情況隨時都能進行救治!”
林哲再看看這等候着的一大堆十多位醫生,也沒有多說什麼!
在這個時代,女子懷孕產子依舊是高風險的事,女人在生產的時候基本上都算是創立一邊光門關,即便皇后陳靜已經平安生產過兩胎,不過依舊無法排除這種風險。
接下來,林哲就和所有的丈夫和父親一樣,對產房內發生的一切都無能爲力,只能是坐在外面等候着。
好在老天總算是沒有太過刻薄他,而這也不是什麼苦情小說,所以陳靜的生產過程雖然驚險了些,不過總算是母子平安。
當夜十一點,陳靜平安產下一子!
對於這個尚未懷足十月的小兒子,陳靜明顯要比林哲激動許多,甚至不顧產後的虛弱,執意要抱一抱這個皇室的新成員。
對於陳靜的激動,林哲是可以理解的,過去這幾年他一直都是知道陳靜一直都是在調養身體,就是爲了再生一個兒子。
而不僅僅陳靜自己關注這些,實際上外頭很多人也在關注着陳靜的第三胎。
當陳靜平安產下一個小皇子的時候,這個消息在當天夜裡就是傳遍了整個南京城內的軍政要員耳中。
畢餘同在下午時分得知自己的外甥女陳靜即將臨產的時候,就一直是等待着宮內傳來消息,不過和林哲擔心陳靜的安全不同,畢餘同以及其他軍政要員們關心的並不是陳靜會不會難產,自身的安全與否,他們關心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陳靜生產的到底是公主還是皇子。
如果是公主,那麼一切休提,第二天大家該幹嘛還是幹嘛。
但如果陳靜產下的是皇子,那麼這就不是小事了,而是一件可以影響到帝國根基是否穩固的大事。
陳靜的第三胎是公主還是皇子,這並不是一件普通的事,而是一件非同尋常的政治事件。
就等畢餘同在家中苦侯了大半夜,在後半夜的時候終於從宮內得到消息,說皇后陳靜平安產下一名小皇子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激動的不得了,甚至依戒酒多年的他還特意破例看開了一瓶陳年好酒,小喝了兩杯。
除了畢餘同外,身在南京的其他多名軍政要員也是得知了皇后陳靜產下皇子的消息,教育部大臣江道泉當天夜裡就是連接親筆書寫了多封書信,派人交給帝國內的其他多名支持嫡長子繼承製的重臣。
而寫罷書信後,江道泉就是再一次提起筆,這一次卻不是寫信,而是開始構思一片摺子,這摺子的內容不是別的,而是奏請確定嫡長繼承製。
不過等他滿腦子興奮的寫完這篇密摺時,天邊已經露白,而經過一夜興奮的他卻是突然想起了過去幾年裡諸多被皇上以‘妄議宮務’的罪名貶職甚至革職的那些大臣們,這腦子一下來就是冷靜了下來。
苦思半響後,卻是把手中的密摺拿起來,然後拿開了燈罩,用燭火點燃了這封密摺。
立儲一事實在太過敏感,即便是江道泉這個以保守頑固諸城的大臣也是不得不慎重考慮自己一旦把這封摺子遞上去,到時候會給在帶來什麼?
江道泉可以爲了阻攔軍方背`景的女子進入後宮爲妃而以死相諫,也可以爲了爭奪教育經費和內閣的其他大臣們死磕,甚至爲了保障農民的利益,維護現有的農村經濟體制而和郭龍雲等新派官員針鋒相對。
但即便是如此的他,也沒有足夠的膽子參與到立儲事務裡去,或者說他沒有信心讓自己參與到立儲事務後還能夠全身而退或者保持現有的榮華富貴。
江道泉雖然以保守頑固著稱,但是這隻代表了他的政治態度而已,並不是說他這個人本身就是老頑固或者愚昧無比。
能夠在帝國高層裡穩壓其他文官一頭,和郭龍雲,畢餘同這兩個人同成爲帝國政壇的三大文官巨頭,江道泉是有着足夠的政治智商的。
不過江道泉能夠忍下心中的想法,不代表其他人能夠忍得住這種想法,如今帝**政兩屆裡,有着太多的人希望帝國可以確定嫡長繼承製度,希望可以讓皇后陳靜所出的嫡長子成爲儲君。
這倒不是說他們對皇后陳靜有好感,也不是說因爲皇后陳靜是內閣總理大臣畢餘同的外甥女,而是因爲這關乎到一些古禮傳統。
自古以來,漢家王朝莫不是以嫡長子製爲皇位的繼承製度,這種制度在明朝時期達到了巔峰,當時的明朝皇帝都不能改變這種傳統,把皇位傳給自己喜歡的兒子,而是必須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嫡長子,明神宗時期的國本之爭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以前帝國的這些大臣們不說什麼立儲問題,那是因爲皇后陳靜無子,他們想要支持都沒有支持對象,但是現在,得知皇后陳靜平安產下小皇子後,這些人瞬間就是彷佛找到了主心骨。
次日,宮務廳按照慣例對外正式公佈皇室新成員的消息,新皇子被取名‘曄’(ye第四聲),而這個新皇子剛出世,就和他的兩個哥哥一樣,被授予男爵爵位。
這個消息剛公佈呢,當天下午就有有部分臣子上摺子,有說明確嫡長子繼承製的,有的直接說請立三皇子林曄爲太子的。
次日,又是有着衆多臣子開始上折,而且這一次上折的人裡頭,不再是侷限在那些中層官員,還有少量的高級官員,其中就有工商部協辦大臣洪伯北。
而這個洪伯北作爲內閣工商部協辦大臣,放在明朝那會就是正三品的侍郎,已經具備入閣的資格,一部協辦大臣,在帝國裡已經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高官了。
如此高級官員的一舉一動都是有啊着無數人關注的,甚至能夠看出某種政治風向來的。
因此洪伯北上折說帝國不可久無國本,爲萬世基業故,請聖上早立太子,撫臣民之心的時候,很多人都是睜大了眼睛看着。
尤其是一些知道帝國各派系內幕的人,都是非常清楚,洪伯北在帝國官場裡可不是單打獨鬥的角色,而是屬於畢餘同派系的得力干將。
在政壇上,沒有派系關係幾乎是不可能的,而目前帝國政壇上,軍方那邊不去說,軍方是天然上和文官派系相對立,並且軍方內部也是分爲若干派系,海陸之爭,新舊之爭這兩年也是斗的不亦樂乎。
而文官體系裡,目前以畢餘同、江道泉、郭龍雲這三個人爲核心,當然了,他們只能說是政治影響力大一些,並不是說他們成爲了其他官員的老大了,實際上內閣裡的各部協辦大臣,各部大臣以及地方上巡撫等以上官員,基本都能自成一派,不過很多時候爲了政治利益會和其他人進行聯合。
不過洪伯北卻不是自成一派的人,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畢餘同的早年心腹,當年還在餘勝軍裡的時候,洪伯北就是在畢餘同手下做事,後來洪伯北陸續升遷,做過道員,浙江布政使,去年下半年調入內閣,初任農林部協辦大臣,後調任工商部協辦大臣。
他的一路升遷自然也是有着畢餘同的扶持的!
因此,很多人都知道,洪伯北的上折,代表的絕對不僅僅是他自己,同時還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畢餘同的態度。
畢餘同身爲內閣總理大臣,自然是不能親自上折的,所以上折一事就得由其他人來代勞,而和突然關係親密,同時又有足夠分量的人數來數去也就只能這個紅伯北了。
紅伯北的這封摺子上上去後,無數人都是睜大了眼睛新華殿的那位皇帝會做出什麼樣的態度。
但是讓羣臣們感到意外的卻是,當天以及次日,宮內就都沒有對洪伯北的摺子做出明確反應,沒有批駁,也沒有同意。
而這種模式有着一個詞彙可以形容,那就是留中不發!
而羣臣們得知這個消息後,很多人以爲林哲已經是決定要立儲了,當即一個個就是拼命上摺子,這樣等幾十年後新皇即位,自己就能夠撈上一個擁立之功了。
但是他們想不到的是,林哲並不是對此沒有反應,他只是把做出反應的時間拖延了兩天而已,這樣就能夠有更多的人跳出來,然後自己好順手一起處理了。
十二月二十九號,西曆1864年的前夕,畢餘同在家中突然接到聖旨,聖旨的內容非常的繁長,大多是說畢餘同有功,以及一些賞賜的語句,但是在聖旨的最後,卻是有了不同尋常的幾句,那就是陛下體恤畢餘同年老多病,特恩准畢餘同回紹興養病!
聽到這話,畢餘同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一般,整個人都是愣住了!
聖命不可違,既然聖旨讓他回紹興老家養病,那麼他一天都不能在南京繼續待下去,於是乎當天晚上,畢餘同就是在秘書處人事科的兩名官員的陪同,直接孤身坐上了南下浙江紹興的馬車。
看着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的南京城門,彷佛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的畢餘同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