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號上,李炳龍已經是沒有繼續待在指揮塔上,如今俄國人的岸防火力已經無法給他的艦隊帶來什麼威脅,現在他的艦隊要做的事很簡單,那就是持續給登陸部隊提供火力支援(清末梟雄570章)。
而這種事自然是不用他一直盯着,自然有下面的諸多海軍軍官們負責。
回到艦長室內,李炳龍開始書寫今天的部分戰鬥記錄。
身爲一個海軍指揮官,每天記錄航行和戰鬥記錄已經是成爲一種習慣,這種記錄看上去雖然只是軍官的日記,但實際上並不是,艦長以及艦隊指揮官的戰鬥記錄,乃是海軍研究海戰戰術,乃至研究未來戰艦發展方向的重要參考信息。
在今天的記錄裡,李炳龍先是中規中矩的如實記錄了今天的戰鬥,包括之前炮擊炮臺,以及摧毀港口設施,掩護登陸部隊等事項。
而在記錄的結尾,他是按照慣例寫下了自己的一些建議!
“縱然我軍的炮火在炮擊過程中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這種優勢是建立在敵軍岸防火力低下的前提下,如果敵軍擁有大量的大口徑岸防炮,那麼以我軍艦炮的射程和精度而言,恐怕難以佔到太大的優勢,如能採用射程更遠,精度更高的火炮,那麼將會給我軍帶來重大的戰術優勢。”
“在頻繁的持續射擊中,我軍現有的一百五十毫米的火炮其炮栓等過於沉重,對士兵體力的消耗非常龐大,以至於難以保持高速射擊的狀態!”
這一次作戰,由於並沒有艦隊交戰,李炳龍自然是無法提及一些艦隊交戰的事,他的艦隊抵達碧德港後,主要乾的事就是對陸地進行炮擊,所以他關注的重點也是在炮術方面。
而他所提高的關於一百五十毫米的整體過於沉重,操作困難,士兵們難以持續保持高強度的裝填也是帝國海軍的一大老難題了(清末梟雄570章)。
前文提過,帝國海軍的後裝火炮技術來源於英國人的阿姆斯特朗炮,而這種火炮有着諸多的缺點,其中就有火炮沉重,操作困難的缺陷。
只不過這種缺陷在帝國海軍內部一直沒能引起太大的重視,因爲在後裝火炮的精度和射程優勢勉強,火炮的其他缺點都是勉強能夠接收的。
但是如今已經是1857年了,距離帝國服役第一門後裝火炮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之久,國內的工業技術也是有了極大的發展,而且他聽聞正在研發重點新式大口徑艦炮,採用的設計結構和老舊的1857年型艦炮有所不同。
如果可能的話,李炳龍是希望海軍內部自身能夠六英寸以下級別的火炮也能夠採取新式的技術。
雖然說這年頭大家的目光都盯着那些大口徑艦炮,海軍上下現在***要把十英寸級別的艦炮搞出來,甚至連七英寸級別甚至八英寸級別的艦炮都暫時擱置了,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十英寸級別的艦炮上,據說皇家武器公司的艦炮研發部門,百分之八十的人員都是爲了這款火炮而工作着,至於其他的艦炮研發基本已經是被停滯了下來。
李炳龍也是理解其他海軍同僚的想法,受到珠江口海戰和利薩海戰的影響,如今全球海軍都已經颳起了一片鐵甲無敵論。
七英寸級別以下的艦炮無法對現有的鐵甲艦的厚重裝甲造成實際傷害已經成爲了共識,如此也就迫使了各國海軍一股腦研發並服役更大口徑的艦炮,比如英國人服役的九英寸前裝線膛炮,中國研發的十英寸後裝炮。
但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李炳龍卻是想到了其他一個問題,這海軍打仗也不可能全靠大口徑的主炮啊,這大口徑的主炮難以裝備太多,而且射速普遍偏慢,同時也不可能所有戰艦都能夠裝備這些大口徑的艦炮。
一些五千噸以下的艦炮,要裝備十英寸的艦炮是非常勉強的,就算能夠裝備一些也很少,主力恐怕還得依靠大量的六寸甚至五寸火炮。
比如夸父級鐵甲艦,五千多噸的排水量,只能裝備四門十英寸主炮而已,而且即便是這樣,都已經是嚴重影響了該艦的適航性,航程以及其他性能,這也好在是在帝國海軍裡,目前主要是以防禦英國海軍爲核心戰略目標,對航程,適航性什麼的都不關注,只要火力夠猛,防護夠強,其他的都是可以犧牲的。
而實戰中,大量的六英寸級別以下的火炮依舊發揮着極大的作用,但是帝國雖然持續對1857年系列艦炮進行改進,但實際上一直都沒有研發新款的六寸艦炮,而從技術上來說,脫胎於五十年代技術水平的1857年型系列艦炮,已經是無法跟上這個時代了。
李炳龍作爲戰鬥在前線的艦隊指揮官,有必要讓南京的那些海軍大佬們知道,海軍不可能只讓一款十寸艦炮就包打天下,大口徑主炮雖然重要,但是六寸級別的副炮同樣重要。
寫完今天的作戰記錄,並簡單的寫下了自己的一些建議後,李炳龍就是放下了筆,如何推動海軍的艦炮技術改革,這是以後的事,等回頭以後再談也不遲,現在的還是如何攻克碧德港重要一些。
不過是否能夠攻克碧德港,現在李炳龍已經是沒有太大的話語權了,因爲到現在來說,李炳龍帶領的艦隊已經是差不多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事,打掉了炮臺,提供火力支援掩護了陸軍登陸,而剩下的事就得靠登陸部隊自己解決了,他李炳龍的艦隊總不能長兩隻腳上岸打仗不是。
“希望陳兄那邊打的順利一些吧!”
李炳龍如此期望的時候。
陳月川也是剛乘坐小艇,然後踏上了堪察加半島的土地,此時的他心情還是不錯的,從之前的得知的戰報來看,已經登陸的兩個步兵營已經是徹底控制了周邊區域,並驅逐了前來連接的俄軍數百人。
現在他的部隊正在繼續登陸當中,儘管受限於登陸環境,這年頭也沒有什麼登陸艦之間的可以把火炮等重武器給直接送上岸來,登陸的部隊是清一色的步兵。
不過陳月川也沒有太大的擔心,儘管炮兵部隊的野戰炮無法送上來,但是步兵部隊配屬的那些四磅步兵炮卻是可以帶上岸來,這些四磅步兵炮雖然威力不咋地,但是在近距離上對敵軍步兵的殺傷還是比較客觀的。
更關鍵的是,現在陳月川的部隊還可以得到艦隊的艦炮支援,和艦炮支援比起來,第一混成旅自家的那幾個炮兵連的野戰炮就不算什麼了。
整個登陸行動裡,陳月川並沒有讓部隊一登陸就發動進攻,而是一邊掩護一邊繼續進行登陸,要知道他的部隊可是有三千多號人呢,都得依靠來往小艇輸送,這登陸起來也是挺麻煩的。
而且碧德港內的俄軍兵力不少,估計得有兩千之衆,在自己沒有準備好之前就貿然進攻,怕是要吃虧。
反正也不急這一天兩天的,而且自己是進攻者,主動權在自己手上,所以陳月川自然是希望部隊全部登陸以後,做好全部準備纔開始對碧德港發起全面的進攻。
在艦隊的掩護下,陳月川的部隊足足花了兩天才完成登陸,甚至還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把十幾門陸軍的野戰炮都從船上卸了下來,爲此還付出了一艘五百多噸的蒸汽運輸艦擱淺在沙灘上的代價。
登陸完畢後,陳月川纔是指揮着部隊朝着碧德港發起正式的進攻。
而在這之前,碧德港已經是成爲了李炳龍的艦隊長達兩天的炮擊,碼頭附近的建築大多已經是被摧毀,整個小城都是被瓦礫和硝煙所籠罩,雖然還無法判斷俄軍以及城內平民的具體傷亡,但是任誰看到這個場景,都不會覺得俄國人會好過。
實際上,碧德港內的俄國人的死傷比李炳龍和陳月川預計的還要嚴重的多,這倒不是說俄軍死傷慘重,而居住在港口內的俄國平民死傷慘重。
碧德港內有俄軍兩千人,之前在出海口炮臺那裡部署有數百人,但是後來被炮擊死傷慘重,扔下的屍體就有七十多具,其他受傷的也不少。
後來又是遭到帝國海軍的密集炮擊,陸陸續續也是死傷了一兩百人。
不過即便如此,俄軍憑藉之前的一些防禦工事依舊保留了大約一千八百人左右的兵力。
倒是城內的一些普通俄國人,他們面臨帝國海軍的炮擊根本就沒有防備的能力,這座城市本來就是小城市,艦隊的炮火差不多能夠覆蓋大半個城區,以至於居住在城內的俄國人死傷慘重,剩下的人都是一股腦的跑出城,以躲避戰爭去了。
所以現在的碧德港,除了雙方軍隊以外,就只有兩三百具平民的屍體了。
當陳月川的部隊發起進攻後,雙方就是圍繞着這座小城市進行了反覆爭奪。
俄軍和中華軍交戰多年,對彼此的戰術都是相當熟悉,因此大家沒有出現什麼線列對射,然後幾分鐘的交戰就決定勝負的情況。
雙方是躲躲藏藏,然後躲在廢墟的掩體裡開槍,這種戰術和當代的其他戰術是明顯不同的。
而雙方的這種交戰模式,用後世的說法就是巷戰。
只不過這種巷戰還非常原始,沒有機槍,手榴彈也很少使用,基本上都是用步槍進行射擊,偶爾會進行刺刀之間的肉搏。
其血腥程度和後世一戰,二戰的那種巷戰沒法比。
不過對於當代的戰爭來說,卻也是足夠血腥了。
進攻的第一天,陳月川的部隊就是死傷超過百人,五天內,進攻部隊死傷將近五百人,儘管陳月川的部隊也是給俄國人造成了慘重的傷亡,並控制了大部分的城區。
但是巨大的傷亡依舊讓陳月川皺眉不已,這麼大的傷亡可不是什麼好事。
後續陳月川是被迫採取了更加謹慎的戰術繼續進攻,同時也是向李炳龍開始求援,讓李炳龍開始動員水兵,然後上岸作戰。
對於陳月川的請求,李炳龍是有些不願意的,他麾下的水手可不是那些普通的陸軍士兵,可不是用來當炮灰的。
海軍的水手,尤其是一些關鍵崗位的水手,可都是技術人才,這死傷多了,對海軍的影響會非常大。
但是陳月川既然提出了請求增援的要求,李炳龍也不能視而不見,把技術崗位的水兵派到岸上去當炮灰,他自然是不會這麼做的,當即就是動員了一些非技術骨幹的水兵,比如運輸艦上的一些水兵,還有一些輔助部門的水兵。
最後拼湊出了差不多兩百人上岸支援第一混成旅作戰。
不過在兩百多水兵打陸戰自然是不精通的,很多人連槍都打不準,所以陳月川也沒有爲難他們直接送上戰場當炮灰,而是讓他們承擔一些次要戰線的任務,比如守衛一些已經攻克下來的陣地,保護補給點之類的,以便可以讓他抽調更多的兵力奔赴前線作戰。
碧德港城內的槍炮聲斷斷續續,一直響了十幾天之久。
而當槍炮聲停下來的時候,穿着依舊光鮮,但是卻一臉疲憊之色的陳月川看到了眼前的這個大鬍子俄軍軍。
只聽他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然後向陳月川遞上了自己的指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