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我不管你這段時間去哪了,但是事實證明你和你的馬匪部隊完全糟透了,我現在對你所說的任何事情都持懷疑態度。至於你說的現在這些中國馬匪,我也一樣的不能相信,馬匪怎麼可能會訓練有素?上校先生,你被戰爭嚇傻了嗎?他們最好的作用就是在我們的後方保護鐵路,還有就是提供情報。我會給他們提供武器的,但是我們不需要步兵,只需要騎兵,而且他們要聽從米西琴科將軍的指揮,否則一切免談。”溫暖華貴的房間裡,庫羅帕特金總司令的生活和他制定的作戰計劃一樣無比精緻,他剛剛吃完他的法國廚師做的牛排,一邊用潔白的餐巾小心的擦拭着嘴一邊如此說道。
馬德利多夫在他的訓斥之下只能唯唯諾諾,見面很快就結束了,他馬上跑到第二集團軍司令部求見比利傑爾林格大將。
“哦,親愛的安德烈,感謝上帝你終於出現了。我來了這裡之後什麼都是一團糟,那個卑鄙的膽小鬼什麼都不讓我做。”比利傑爾林格大將親切的稱呼這馬德利多夫的教名,抱怨着道。按照之前的計劃,他將接受庫羅帕金特的位置,然後依靠馬德利多夫對遠東的瞭解重新制定俄軍戰略,只是這個設想從上到下都沒有實現。
“閣下,上一次會戰的時候我被遠東的馬匪俘虜了。但幸好我又被另外一股親俄的馬匪所解救,所以……”上校解釋道。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大將閣下打斷了,“別跟我提上一次會戰,這個卑鄙的膽小鬼怕我過來接替他的位置讓他滾蛋,才發動這一次進攻,他只會讓英勇的效忠陛下的士兵們去死,任何一個有頭腦的指揮官都不會讓部隊從左翼山區方向迂迴。按照滿洲的交通,這根本不可能實現。他是故意的,誰知道他在想陛下遞交的電報裡是怎麼寫的呢。這一定是個陰謀,不然我不可能只是第二集團軍的司令官,而這個膽小鬼還是陸軍總司令。”說到沙河會戰大將閣下就很生氣,開始憤恨起來。待他心情平復下來,他才說道:“親愛的安德烈,上帝保佑你平安無事。我們要反擊,要把這個膽小鬼、陰謀家從陸軍總司令的位置上踢下去,我們要贏得整個戰爭的勝利,把那些黃皮猴子趕下海去。”
馬德利多夫被大將的情緒化語言搞的不知所措,他只好道:“是的。閣下,我們一定要把他趕下去,然後贏得這場戰爭,爲陛下開拓黃俄羅斯。”
兩個失意的人終於在大方向上達成一致,比利傑爾林格大將馬上把話轉入了正題,“親愛的安德烈,現在我需要一次對日軍左翼的詳細偵察,但是我指揮不動米西琴科的騎兵軍。他只聽那個膽小鬼的命令。按照現在日軍的防線,我懷疑他的左翼極爲薄弱,我們要發動一次進攻,打出一記兇狠右勾拳就能徹底的把黃皮猴子的戰線攪亂。爲此我需要你的幫助,需要了解當地的情況,你能幫助我對嗎?親愛的安德魯。”
“是的,閣下。”馬德利多夫說道。“我能幫助您偵察日本人的情況,還能幫助您贏得戰爭的勝利,只是閣下,這需要中國佬的幫助。現在就有一支中國佬的部隊,有接近一個旅,不,一個整師的兵力,他們之前幫助我們教訓了日本人,現在他們想加入我們,希望參與正面作戰。”
“正面作戰,中國佬?”大將閣下奇道,“那些黃皮猴子能幹什麼?他甚至連日本人都不如,他們只會在日本人的指揮下,不斷的襲擾我們的後勤線。”
“不,閣下。他們和陛下的農奴一樣是非常好的士兵來源,他們和俄軍的差別只是沒有優秀的人訓練指揮他們而已。現在,這羣中國佬已經被嚴加訓練過,他們完全和正規軍媲美,而且絕對要比部隊裡那些應招而來的波蘭人好多了。”上校說道中國人的時候不由的想到了那一次檢閱,雖然他認爲那是那個什麼王事先準備好了的,但是他們呼喊的氣勢卻不是一般散兵遊勇能具備的,爲了完成他的許諾,他不斷的說着中國人的好話。
“黃種人也許訓練之後會很出色,但是誰去訓練他們呢?只有白種人纔是高貴睿智的。安德烈,我們只要他們給我們打探日本人的情報就好了,其他最多讓他們保護我們的後勤線,去與那些被日本人收買的中國佬作戰。”很明顯,大將閣下也是一個白人至上主義者,他認爲任何黃皮猴子都是不堪一擊的。
“閣下,他們完全是由白人訓練的。我親眼所見。”上校再一次的努力,“是一個德國人訓練了他們,這個德國人據說德國陸軍的退役軍官,而且他的老師是戈爾茨元帥(兵種元帥)。”
“德國人?戈爾茨元帥?”大將閣下很是詫異,“真的嗎?你確定?”
“是的,閣下。我親眼所見。”上校很肯定的道。
比利傑爾林格大將沉默了,其實他是完全不相信任何有色人種,在來遠東之前他之所以說他將代表全歐洲前往就是除了要證明俄軍的強大之外,還要證明白種人的強大。雖然他是一個俄國人,可比利傑爾林格大將本身卻是一個德裔俄國人,他認爲就陸軍而言,整個世界——整個白人世界——只有德國和俄國是最出色的,當然這話只說了一半,他沒有說出來的那半句,那就是最優秀的陸軍在他看來只能是德軍。他很爲自己的德意志血統而驕傲。現在居然有一個德國人在訓練那些黃皮猴子,而且這個德國人還是戈爾茨元帥的部下。這怎麼回事,難道說德國人也介入了滿洲嗎?似乎之前德皇和沙皇的允諾不是這樣的。
思考了很久,大將說道:“親愛的安德烈,你去把那個德國人帶過來,如果情況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允許他們編入我的部隊,讓他們參加作戰。”
“是的。閣下。如您所願。”上校欣喜的說道,然後鞠躬退下。
十多天之後,大雪紛飛的時候馬德利多夫重新回到了翁圈嶺,這次他完全不似前次那樣落魄,而是穿着嶄新的俄式軍大衣,帶着兩個連的部隊。押送着諸多軍械驕傲的前來。楊銳完全沒有在意他狗大戶的作態,只讓張煥榕招呼着他,自己則關注者上校帶來的軍火和官帖。正如他之前想的一樣,要求的馬克沁機槍一挺也沒用,倒是霰彈槍給了兩千多支,其他的則是幾千支俄軍制式步槍和衆多彈藥——楊銳還是不明白俄軍內部的真實情況,在上次俄軍在沙河傷亡幾萬人之後。俄軍的步槍是完全富裕的,彈藥也是。唯有馬克沁機槍因爲戰前俄軍採購的不多,鴨綠江作戰中又被繳獲不少,以至現在全軍只剩下六十六挺,而這六十六挺機槍被庫羅帕特金當寶貝一樣供着,誰也不給。
“上校先生,你這次一挺機槍都沒有帶來。”楊銳拿着物資清單,有點失望。
“哦。親愛的王,不要擔心,我帶來了兩千多杆你要的獵槍(霰彈槍)還有非常多的炮彈,它完全不比機槍差多少。”馬德利多夫辯解道,“司令官閣下的還許諾,只有你們有足夠的炮兵,那麼在正面作戰的時候。還可以再給你幾門大炮,讓你有一整個炮兵營。”
因爲要參與正面作戰,八挺馬克沁機槍有六挺劃歸翁圈嶺部隊,三門野炮和六門山炮也弄了兩門野炮和四門山炮過來。之前的炮彈都在訓練的時候打完了,沒有炮彈的大炮還是亮出去好了,哪怕這些大炮最終會被俄軍回收或者在戰爭中損毀,但最少野炮部隊將得到鍛鍊,不再是擺設。
沒有再糾結機槍的事情,楊銳問道,“我們將加入那支隊伍?”
見楊銳問道實質性的事情上,馬德利多夫面有難色,他道:“親愛的王,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很多指揮官都不相信你們的戰鬥力,所以……”見楊銳的臉沉了下去,上校馬上道,“不過別擔心,我和第二集團軍的比利傑爾林格大將說過了,他對你們這支部隊很感興趣,他希望能和你的參謀長威廉將軍有所交流。”
“第二集團軍?他要見威廉將軍?”楊銳思索道,他終於想起來了這個第二集團軍是在俄軍的右翼,也就是奉天以西。
“是的。是的。他是個大人物,深受沙皇陛下的信任。只要他能在下一次會戰裡取得一些勝利,那麼他將會是遠東陸軍的總司令。”上校爲了不讓楊銳失望,果斷的提高了比利傑爾林格大將的籌碼。
雷奧前去俄軍司令部是早前想到過的事情,畢竟那些俄國貴族們是不願意見一個黃種人的。“那好吧,上校先生。”楊銳爽快的道,“我可以讓威廉將軍陪你去奉天,但是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不會的,親愛的王。大將閣下馬上就要發動一次進攻,他需要你們幫他了解對面日本人的情況。”上校說道。
“哦,進攻?右翼的進攻?”楊銳說道。他不由的想到了黑溝臺會戰,雖然日俄戰爭的進程被他給擾亂了,但是節奏卻沒有改變,只是時間推後了而已,按照歷史,下一次會戰將是俄軍主動進攻日軍,進攻的方向是在右翼,人數是整個第二集團軍一共十萬餘人。
“上校,你所說的比利傑爾林格大將是不是和總司令庫羅帕特金有些矛盾?”楊銳問道。他從剛纔的談話裡感覺到了一些東西。
雖然是俄軍的內部事務,但是馬德利多夫還是基於立場,“是的。庫羅帕金特是之前財政大臣維特的人。他之所以不斷的撤退就是要讓俄軍輸掉這次戰爭,然後打擊內閣中的強硬派。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陰謀。”
楊銳有些瞭然了,他不由得感嘆日本人的運氣,之前的甲午恰逢滿清要削弱淮系,現在又碰到俄國內部的保守派要打擊強硬派,難怪每次都能冒險成功。都他媽的狗屎運。他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人把雷奧找來,他要和他商議出兵的細節以及對俄的要求,既然能上正面戰場,那麼就得好好把握住機會。
和前次一樣,馬德利多夫沒有呆多久就又和回去了,雷奧也和他一同前往奉天。雷奧走後。楊銳把排級以上的軍官都召集起來開會,以做戰前的總動員,他現在已經是一月,按照歷史黑溝臺會戰很快就會來臨的。一百多名軍官齊聚在軍中大帳內,爲了能容的下這麼多人,中軍總帳特意的擴大了不少。而且爲了保證溫度,營帳內燒這幾十盆炭火。
“最多兩個月,最早一個月,我們馬上就要投身於日俄的正面戰場。這是復興軍成軍的必由之路,沒有見過血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沒有經歷過大戰的軍隊不是好軍隊。日俄最終都會是我們的敵人,我們要在戰爭中學習戰爭。要完全瞭解俄軍和日軍的各種情況,更要以他們爲假想敵,不斷的改革強化我們的部隊。
自古以來,國家的軍隊就有鷹犬之分,我們是做一隻會守門的、只會鎮壓國內反叛的犬,還是做一隻翱翔在天際爲華夏開疆闢土的鷹?如果要做一隻守門犬,那麼我們現在已經達到標準了,滿清新練的北洋三鎮對於我們來說不值一提。但我們能如此便滿足了嗎?在我看來,一支以內戰爲榮軍隊是恥辱。與其做一隻守家之犬,我寧死也要做一隻飛在藍天之上的鷹,要向漢朝的那些將軍一樣,不斷的追擊匈奴封狼居胥……”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楊銳的鷹犬之說很短暫,但卻使得部隊軍官全體一震。之前部隊內部的宣傳上只把滿清當作大敵,軍官們討論的只是如何打敗滿清恢復華夏,而今天的講話使得所有人把目光從國內轉向國外,鷹永遠是高傲的。要想成爲鷹,那便要像鷹一樣高高飛翔以俯視大地,這不是一般人能感悟和想象的。
當然,被楊銳刺激的只是那一些士官生而已,作爲在東北的老人了,從貓耳山那邊過來的鄭蘭庭卻不是這樣想,只是作爲新人他在會上不好發言,回到住所之後他便和幾個一起過來的老兄弟一起喝酒解悶。
“周快腿,你說大當家的到底咋回事?真的要幫大鼻子打仗麼?俺心裡憋的慌,心裡不痛快,當初入夥可不就是爲了打大鼻子,爲以前老兄弟報仇麼?誰知道……哎。”鄭蘭庭說完,便是一口把碗裡的酒喝完,喝完之後他又覺得不滿意了,“哐啷”一聲把碗砸在冰凍的地面上,對着勤務兵喊道:“你他孃的這什麼酒啊,二鍋頭呢?怎麼不給整過來?”
勤務兵見連長髮怒,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見他問話,是好小聲的道:“二鍋頭上次買的都喝完了啊,現在軍中發酒都是定量的,只能買到這些燒鍋了”
東北的資源非常豐富,大豆、人蔘什麼的鐘觀光都插手了,就是這燒鍋也在楊銳的建議下搞了一個大型的酒坊,對外正式掛牌叫長白山,私下老少爺們都管這種酒叫二鍋頭。
“去!這也是燒鍋,兌了水了吧。一點味都沒有。”鄭蘭庭知道軍中酒是管制的,但是還是對勤務兵不夠滿意。加入復興軍雖然又重新帶領馬隊馳騁在最後白山黑水之間了,但是部隊裡管制甚嚴,本來那些不服的兄弟還想鬧事,最後和復興軍原有的騎兵連較量了一次,面對西方式的騎兵,他們這些野路子完敗,從此很多人便擡不起頭來了,就是發脾氣也只是在私下裡說。
鄭蘭庭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傳來了楊銳的笑聲:“呵呵,兌了水的酒的怎麼喝啊?我這有幾箱二鍋頭,大家來個一醉方休。”
見是楊銳來了,營帳裡的衆人都馬上立正敬禮,楊銳也不多禮,直坐下就和衆人開喝。按照對人的瞭解,和這些鬍子出身的漢子是不需要講理的,就是講理你也講不清,要收服他們關鍵是要交心,完全的重視他們,給他們面子,知道他們的苦楚。只有這些漢子認爲大當家的在乎自己,關心自己,就是要他們去死他們也是樂呵呵的,按照江湖的話說,這叫士爲知己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