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兩人談了些事情,主要是鍾觀光已經在滬上這邊發展成員了,儀器館已經有一個正式成員,就是在學社教數學的王小徐,此人大名叫做王季同,蘇州人,老家卻是安徽的,極喜數學,在學社認識之後就不時向楊銳請教數學理工等科,楊銳無法,就拿了兩本撕了外皮和敏感文字的大學高等數學給他看,雖然只是經濟類的數學,但他還是欣喜若狂,搶書便跑,從此就只見他癡迷書本再也沒有騷擾了。
想到這節,楊銳笑笑說:“他啊,不是在專研數學啊,怎麼想起革命來了?”
鍾觀光是知道這節子事情的,說道:“小徐在前年就和孑民、德淵一起辦了俄事警聞的,憂心國事久矣,現在俄人侵我,國將不國,是以加入我們一起革命。”
對於這樣的用腦子革命的人楊銳着實喜歡,有學識有觀點,說道:“那明天上午到小院裡來,我們弄一個入會儀式。”
鍾觀光大喜。楊銳也是大喜,終於正式開始了!
第二天的上午鍾觀光和王季同都來了,楊銳先是給他們通讀了最新的會章,解釋綱領,結束之後就按照後世社會黨的規矩對着地圖宣誓了——旗幟還真不知道用什麼樣子的,後世的那幾顆星星很不顯眼先不說,想到五顆星的寓意就算了,難道解釋成在復興會領導下帶領士農工商建設新中國嗎?至於另外一面則太像日本旗了,更是不能選。只好把中國的地圖搬出來先替代,設計好了再用上去。
楊銳裝模作樣的說些屁話:“同志們,歷史將會記住這一天,1903年5月21日,復興會在滬上如意裡成立了。”鍾觀光和王季同則是一臉嚴肅。在會中央成立之後,馬上就是第一次代表大會,雖然虞自勳還在日本,但也是算全體代表大會了。會議上主要是通過會章和綱領以及會的名稱等,雖然之前是定下了但在這裡還是要補個程序的。同時楊銳被選爲會長、鍾觀光是副會長、王季同是紀檢委員,虞自勳則是復興會東京分會主管,人太少,攤下去大家都做了官。
確定內部之後,那就是要確定當期的形勢和任務了,形勢就不說了任務主要有三,一是籌備建立軍校,建設自己的軍隊骨幹,明年派往東北乘日俄戰爭渾水摸魚,佔據地盤,二是抓緊實業建設,獲取利潤以支持革命,三是抓緊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吸收新的成員入會。軍校的事情由楊銳負責,這事情晚上就和雷奧交談,教員就聘用前德軍軍官,在非洲建立軍校,估計雷奧的朋友們不會有什麼意見。鍾觀光負責實業,其實也只能按照計劃走,無線廣播項目也將開啓,其他的一些項目也將啓動,有味精的超級利潤做後盾,再多的錢都敢借。至於最頭痛的會員擴大事宜則交給王季同了,他現在還在學社上課,和學社老師之間接觸的多,希望能把他們都爭取過來。
千頭萬緒,開頭最難。這會一直從上午開到晚上,到晚上雷奧過來的時候,纔不得不終止,楊銳把雷奧拉到走廊很正式的向他說道:“雷奧,我們已經準備建立一個政黨以發起革命,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雷奧一點也不吃驚,估計是之前鍾觀光說了些什麼,他答道:“完全沒有問題,楊,你們早就應該這樣幹了,不過現在還不晚。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幫助你。”
楊銳點點頭,看來這個人還是很義氣的,雖然不是造自己國家的反,但這樣違法的事情還是有很大危險的。楊銳說道:“要革命就必須要有軍隊,只是喊口號對於政府是毫無觸動的,我想建立一個軍校。你不是在非洲有很多戰友嗎,我想聘請他們作爲軍校的老師?”
雷奧想不到計劃是這樣的,還以爲他是要組織軍隊呢,這樣的話他這個軍士長就有用武之地了,想到那些兄弟,雷奧就是很惆悵,說道:“他們都是在莫桑比克的洛倫索馬貴斯,人數有十多個,安格拉、赫爾、沃納、約翰、康德拉、施羅德、克里斯蒂安他們都在那,步兵、炮兵、騎兵、工兵、軍需都有,軍醫也有。楊,你的主意非常好!”這陣心緒波動過後,他好奇的問道:“楊,可是這樣的話這些學生需要好幾年才能畢業,真的要成軍的話則需要五年甚至更久。你們都來得及嗎?”
楊銳見他完全答應心裡鬆了口氣,說道:“能夠,我們準備花八年的時間來建立一支優秀的軍隊。我希望到那時候他大概有十萬到二十萬人。”楊銳把目標定的高高的,似乎辛亥革命的時候北洋軍有六個鎮,加上其他地方的新軍應該有十幾萬人。有十萬人方可自保,二十萬就可以把北洋給推平了。
雷奧在深思這個計劃,相比於楊銳他的建議是更爲穩妥的。想畢他說道:“我等下回去之後會給你提交一個詳細的計劃,目前可以表明的是,第一,我明天就發電報給莫桑比克,詢問他們的意見,我相信他們是一定會答應的,第二,我建議軍校就放在洛倫索馬貴斯,那裡我們有一個莊園,只要交了稅,葡萄牙人不會多管閒事的,第三我需要錢,一大筆錢,這些錢將匯到莫桑比克,讓那邊馬上準備,第四,我在電報上處理好這些事情後馬上過去那裡。”
說到工作,雷奧馬上恢復成一個自信果斷的軍人,楊銳在一旁認真的聽着,等他說完:“你說的我完全同意,錢的話需要多少?”
雷奧仔細想了一下,說道:“前期最少需要三萬馬克,一萬用於建設校舍、一萬用於聘用教官,剩下的就是購買槍炮和用作後備了,這樣的規模只能是每期五十人左右的規模。如果要擴大,那需要的錢則要更多。”
楊銳想想自己的錢還是夠的,說道:“錢不是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只不過全是英鎊就是,至於後面的擴大也完全沒有問題。雷奧,海軍你有什麼辦法嗎?”
雷奧沉聲道:“我是陸軍!”。說完就沒等鍾觀光自己先回陸行寫計劃了。
和雷奧談完,回到房間,鍾觀光和王季同都看着他,只見他笑了一下說道:“別看着我,雷奧已經同意了,他今天晚上就會把建校計劃寫出來的。明天就會去聯絡他在那邊的朋友,我現在要解決學生的問題,不要到時候有學校學生卻沒有。”
軍校的問題解決了,人員就是大問題了,三人又商議了很久,一直持續到半夜。在吃完夜宵之後,幾個人本意疲憊的精神又開始復甦,其實人員最好的補充就是愛國學社的老師和成熟的學生,只不過在這件事情上鍾觀光是想走上層路線,他認爲還是可以做通蔡元培等人的工作的,但是楊銳認爲蔡元培章太炎他們不認同自己的綱領,在去日本之前已經和他們談過的,他們完全是復仇革命,不是救國革命,或者簡單的把復仇革命等同於救國革命,這和復興會的綱領是不符合的。最後見鍾觀光還是堅持,大家就只好讓他去做蔡元培的工作了,看是否有辦法。
第二天是週五,楊銳早早的去了學社,主要是去髮捲子的,前次考試的試卷他一直帶在身邊,在船上想問題想累的時候就拿出來批改,作爲精神的調節器。雖然課程已經完了考試也考了,但是排課還是在的,沒有撤銷,老師不在學生們就上自習。楊銳的出現讓學生們很是欣喜。
師生禮畢,楊銳開始髮捲子講卷子。等課上完又去蔡元培那邊轉悠了。楊銳問道:“現在學社情況怎麼了?”
蔡社長滿臉都是疲憊,剪了辮子之後不知道怎麼弄了個披肩發,只是頭髮留的還是長了些,沒有發揮出短髮的氣勢來。他示意楊銳坐下,然後啞着聲音說:“不好啊。竟成,要不是你接濟了下,大家都要沒飯吃了。”
楊銳愣了一下,汪允宗那傢伙也太不靠譜了,不是說了不要說的嗎。蔡元培看出楊銳的意思,解說道:“月初德淵要去日本,這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就把事情暫時移交給我了。我可保密的啊。竟成啊,你到底有多少錢啊,現在學社又來了不少學生……”
楊銳攔住他的話頭說道:“別提了,昨天剛把所有的錢都給別人了,我準備託他去買些槍炮來鬧革命不是嗎。”
蔡元培後吃了一驚,赫然道:“你真的要革命啊?”
楊銳笑了笑,說道:“那怎麼有假,說了就要做啊,光說不練有什麼用。我現在又是窮光蛋一個了。這伙食又要着落你了啊。”
蔡元培這下有些相信了,站起來問道:“那學社的接濟是不是就斷了,竟成。”
“別緊張啊,”楊銳說道:“學社的錢早就付給米店了,這一年都不會斷的。孑民兄,你還真的相信朝廷會讓你們北上抗俄嗎?”
聽見糧草無憂,蔡元培鬆了一口氣,最近拒俄運動開始,學社花費巨大,先是爲了學生軍的操練問題,把南京陸軍學堂四十多個鬧退學的學生接了過來,這些學軍事的飯量比兩個平常學社學生加起來還多,同時因爲學生軍要操練,一操練就飯量猛增,加上活動宣傳等都要花錢,而拒俄募得的捐款又全在國民總會那邊,他們只是出了此次去日本的來回差旅費,對於學社的內部費用是一概不管的。於是這費用就馬上多了個幾百塊,也幸好是楊銳接濟了一下,要不然這學社不要幾天就要斷糧了。
蔡元培定了定神,說道:“竟成啊,現在的大勢是保清抗俄,這朝廷啊……哎,我看真是不想我們北上啊,我和稚暉已經被租界巡捕房傳訊了兩次了,雖然都是簡單問問就揭過了,可我總感覺要出什麼事情?”
“巡捕房?”楊銳對這個地方是記憶猶新啊,“巡捕房都問什麼?”
蔡元培道:“問有沒有槍炮之類,有沒有組織軍隊造反云云。我說吃飯都艱難,哪還有錢買槍炮造反,後面這事情就過去了。傳了兩次了,都沒有什麼事情。”
蔡元培說的輕鬆,但是在楊銳這麼在乎小命的人看來卻是了不得的,這租界是老外管着的,而且大家也沒有要搞什麼排洋滅洋什麼的,現在的問題應該是清廷搞出來了,幸好大家是在租界,要不然鐵定抓人了。心裡震驚之下楊銳說道:“孑民兄,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抓人的不是租界,而是清廷,我說了這北上拒俄的事情不靠譜,清廷一定是要鎮壓的。你們就是不信。哎!”
蔡元培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如果是租界要抓人,早就抓了,這樣三番兩次的問話明顯是交代任務,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清廷要求租界抓人,租界推脫不過,只好做做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嗎,現在大義當前,人心所向,義勇隊能說解散就解散嗎?”
“可是這樣做沒有任何的作用啊?”楊銳很少質問,但是這次卻是很生氣,因爲明明知道有危害沒結果的事情卻還要去做,這不是傻蛋是什麼,大聲的說道,“現在滿清朝廷都準備抓人了,你真的要讓這些學生都被清廷抓了去,方纔醒悟麼?這什麼鳥國民總會就是一垃圾,國民總會那個姓汪的我看也不是什麼好鳥,那募捐的錢呢,被他弄哪去了,義勇隊飯都要吃不上了。還要保清拒俄,都不知道唐才常是怎麼死的嗎。這鳥朝廷早就該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