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叔年輕時就是一個人,因此家裡除了他也沒有其它人,我走進院子裡,一條拴着的大黃狗竄到了我面前,汪汪的叫了兩聲,嚇得我尖叫一聲,往後退了好幾步。
“誰啊?”終於聽到動靜的呂大叔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驀然間看到是我,臉上的表情異常的震驚。
“來茴,你怎麼來了?”
“呂大叔,我想找你問點事。”
“進來坐。”他拉了把椅子給我,又給我倒了杯水:“啥事呀?”
“上次你是怎麼知道我媽被人帶走的?”我開門見山,也不想問太多無關的話題。
他眼神閃爍的瞄了我幾眼,吞吞吐吐的說:“那個……當時我找你的時候不是跟你說了,是你家鄰居告訴我的。”
“不可能。”我肯定的否認。
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第一,沒有人知道我還活着,第二,沒有人知道我在哪裡工作,所以,請您如實的說吧。”
“怎麼現在好好的問起這個了?”他顯得有些不能理解。
“因爲這個對我很重要,到底是誰通知的你?”我進一步逼問。
“真的是你家鄰居跟我說的……”他還是不肯承認。
我有些來火了:“呂叔,如果你執意說是我家鄰居跟你說的,你告訴我是哪個人,我們現在去對質吧。”
他面色猶豫,我就知道他是撒了謊。
“呂叔,你跟我爸都是老相識了,關係一直都不錯,你怎麼幫着別人害我呢?”我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他趕緊搖手:“沒有,沒有,呂叔怎麼會害你……”
“那你爲什麼不肯跟我說實話?”
被我步步緊逼,他連喘口氣的功夫也沒有,見我今天鐵了心要知道結果,他實在沒辦法再堅持什麼了,於是只好坦誠:“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告訴我的。”
陌生男人?我疑惑了……
“是誰?叫什麼名字知道嗎?”
“他沒說,只是把你工作的地點告訴了我,然後讓我通知你,又給了我一筆錢,並且不讓我告訴任何人……”
我怎麼聽着就覺得這像是江銘晟的手段,他一向是喜歡用錢來解決問題。
“那個人是不是特別英俊高大?”
“是的。”
“那個人是不是姓江?”
“這個我不清楚,他沒告訴我。”
“那個人是不是帶了幾個人一起來的?”
“沒有,就他一個人。”
呂叔這麼一說,我又覺得不太像了,如果是江銘晟的作風,他要麼是派人來,不會親自來,如果是親自來,也一定會帶人,他是不可能一個人找到呂叔這裡的。
“那個人還有說什麼嗎?有沒有聯繫方式?”
“沒有,就交代了一下,留了些錢,就再也沒有來過。”
看來我此行又失望了,除了知道一個陌生男人通知過呂叔外,其它的,一無所知。
無精打采的回了家,母親看到我狀態似乎不好,就關切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找朋友沒找到。”
“剛纔你一走,我家門檻都要被踏破了……”母親重重的嘆口氣。
其實我當然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別理他們,過段時間你還是跟我回B市一起生活,江銘晟會把你當自己媽對待的。”
母親黯然的低下頭:“不用了,我還是留在這裡陪……”
“媽!”我不悅的盯着她:“如果心裡有爸,在哪都是一樣的,不是非要留在這裡,況且你留在這裡不是更觸景傷情嗎?”
提到父親,我假裝隨意的問:“媽,爸是不是讓你帶過什麼東西回來?比如,他留給我的秘密什麼的?”
母親慌忙搖頭:“沒有,你爸什麼也沒讓我帶回來,更別提什麼秘密了。”
看着母親無措的解釋,我相信那封信絕不會是父親讓她帶回的,因爲如果是她帶回的,她沒有理由還去偷我的鑰匙。
“媽,那我爸是不是回來過?在我生病的那段時間?”
她想了想:“是的,你從醫院逃到麗江以後,銘晟去找你,你爸就那個時候回過一次家。”
我終於恍然大悟,母親疑惑的問:“你問這個幹什麼。”她的表情有些緊張,我當然是知道原因爲何,釋然一笑:“沒什麼,就是在想,我爸會留什麼給我,不過現在看來真可惜,估計我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了……”
不是不知道,而是要假裝一輩子不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回B市?”母親彆扭的岔開了話題。
“恩,明天就走,媽一起了?”我撒嬌着抱住她,無比期盼她能答應。
她長長的嘆口氣,拍着我的額頭說:“再等等好嗎?等媽老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再去依靠你,現在媽還能動,就讓我守在這裡吧……”
看她那麼固執,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心裡感嘆母親真是傳統的女性,面對丈夫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也能把所有的委屈往肚子裡咽,無怨無悔的過了幾十年,要是換了我……
我在心裡細想,假如我跟江銘晟結了婚,突然某天冒出他一個私生子或私生女的事,那我會怎麼樣?我會像母親一樣的當作什麼事也沒有嗎?我想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我是這樣的,我就不會是季來茴。
半夜睡的正香,江銘晟的電話把我給吵醒了……
“來茴,聽說你明天回B市?”他聲音透着欣喜。
“你怎麼知道?”我疑惑的問。
“媽跟我說的,晚上她給我打過電話,那時候我在和幾個德國客戶談生意,一直到現在才結束。”
真是無語啊,本來還想給江銘晟一個驚喜的,沒想到有個這麼不解風情的媽……
“恩是的。”我無奈的承認。
“我派人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認識。”
“你一個人回來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丟不了……”
“丟了怎麼辦?”
“丟了再找個唄,三條腿的動物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遍地都是。”
我跟江銘晟開起了玩笑,心裡驀然覺得很甜蜜,被人半夜惦記的感覺,說不上來的美好……
第二天,我和母親依依不捨的告別,登上了飛往B市的飛機。
四個小時後,飛機到達,我出了機場的大門,站在馬路邊準備攔車,一個戴墨鏡的男人走到我面前,恭敬的說:“江太太,我是來接你的。”
“江太太?”我有些愣住了:“你沒接錯人吧?”我反問他。
“是江先生讓我來接你的。”他微微頷首。
那就沒錯了,我上了車,心裡猜測是江銘晟讓他這麼稱呼的?還是他自己搞不清狀況呢?竟然喊我江太太,我覺得有點名不副其實的感覺……
車子停在了遠洋門口,那個男人下了車,替我拉開車門,再次恭敬的說:“江太太,你的行李我先替你送回去,江先生說讓你到公司等他。”
“哦。”我徵徵的點頭。
掏出手機撥了江銘晟的電話,提示暫時無法接通,我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已經兩年多沒再來過遠洋內部,進了電梯,以前面熟的人都跟我打招呼,我除了尷尬的笑,就是低着頭,不敢正視他們探究的目光……
電梯停在十九樓,我徑直走進江銘晟的辦公室,門一推開裡面沒人,走到他的辦公椅上坐了下來,驀然瞧見他的電腦屏幕竟然是我的照片,於是傻呼呼的臭美:這麼想我嗎?
正樂呵時,門被推開,我以爲是江銘晟,哪知擡眸一看,竟然是他的特助菲菲。
“季小姐,好久不見。”她笑着向我走過來。
“是的,好久不見。”我站起身,伸手跟她握了握。
“江總在開會,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
“恩好的。”我點頭。
她凝視着我,可能是想問我這兩年去了哪裡,但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住了。
也許她知道,這不是她該問的問題。
“想喝什麼,我去給你準備。”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不渴。”
“那我出去了,有什麼吩咐可以直接叫我,我在隔壁。”她指了指外面。
“好的,麻煩了。”
她緩緩轉身,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回過頭,莫名的說了句:“江總這兩年心情一直很糟,這段時間突然恢復正常,原來,是季小姐回來了……”
嫣然一笑,她沒等我解釋什麼,就拉門走了出去。
再度坐回了凳子上,我無聊的敲着鼠標,對着江銘晟的電腦自言自語:“以前別人是根本看不出你的心情,現在連個助理都能看出來,真夠差勁。”
就這樣唸叨着,時間慢慢的過去了,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我非常的鬱悶,既然這麼忙還讓我過來做什麼呢?又不是隻有他忙,我也很忙的,不僅忙還很困,昨晚被他那一通電話折騰的,後半夜壓根就沒再睡着,本想着到了B市好好休息一下,接果下了飛機就被送到了這,莫名其妙的見不到人也不知道要幹什麼……
靠在椅子我終於困的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鼻尖傳來一陣麻癢,接着感覺有人在吻我,吻的我幾乎喘不過氣,悠然睜開雙眼,就看到一張男人的臉,我本能的推開他,心慌的問:“你幹嘛?”
“你說幹嗎?”江銘晟倚靠在公辦桌邊,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笑着凝視着我。
“我說你讓人把我接到這幹嗎?”
“當然是想盡快看到你了。”他說的好像理由很充足。
“那晚上看不行嗎?你這麼忙又不是很閒,你看看我都等多久了。”我指了指電腦上的時間,下午一點到的,現在都三點半了……
“這個會開的時間超出了我的預算,抱歉,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補償你怎麼樣?”
“江先生,不用這麼見外吧?”我調侃。
“再說一遍?”他用手指着我。
“江先生……”
“再敢說一遍?”
“江先生……”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再說一遍?”他雙手壓在椅子兩旁,弓着腰直視我。
“江……”這次江先生只說了一個江字,就被他壓在椅背上吻了個徹底,要不是門外傳來敲門聲,估計江銘晟已經被*給焚了身。
“江總,今晚華泰的董事長請你吃飯,談一下投資的事,不知您……”
“另改時間,我今晚有重要的事。”
江銘晟一句話打發走了菲菲,然後拉起我說:“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我一聽你帶我去個地方,心就慌的緊。”
“爲什麼?”他疑惑的問。
“感覺不是好事……”
“如果是好事呢?”他笑了。
“能有什麼好事……”
“等會你就知道是不是好事了。”他故作神秘。
於是我就開始猜測,他難道是想跟我求婚嗎?只有結婚纔是好事,想了那麼多的可能性,唯有這條纔是最接近的。
江銘晟把我帶到一家餐廳,一間單獨的包廂,過了一會,走進來一個陌生男人,他把一個錦盒遞給他,恭敬的說:“江總,這是您訂製的東西。”
我盯着包裝精美的錦盒,心裡感嘆,他果然是要跟我求婚的,看來裡面一定是戒子。
之前江銘晟已經給我買過戒子,我一直放在江母那裡,是在去英國之前交給她的,那時候是這麼想的,如果能活着回來,希望還能戴的上。
看來,江銘晟一定以爲我弄丟了,所以纔會又買了一隻,那麼昂貴的戒子的我怎麼可能會弄丟,心裡埋怨他問都不問我一聲。
“猜猜裡面是什麼?”他舉着錦盒問我。
“戒子。”我慢悠悠的端起茶水,十分有把握的回答。
“不對,再猜。”他無情的否定了我。
我震驚的望着他,以爲是我聽錯了,就不確定的反問:“你說這裡面不是戒子?”
“當然不是。”他再次否定。
那我就覺得事情嚴重了,不是向我求婚,那好好的送什麼東西給我?
“項鍊?”
他搖頭。
“耳環?”
他再搖頭。
“玉?”其實這個我挺有自信的,我覺得這次我回答對了。
結果,他還是搖頭,我終於耐心盡失,有氣無力的說:“不猜了,怎麼都不對!”
江銘晟也不再賣關子了,他打開錦盒的蓋子,映入我眼簾的竟然是一對晶瑩綠透的玉鐲,頓時,我的心就痛的厲害,我想起了曾經那隻摔碎了的鐲子……
“拿起來看一下喜歡嗎?”
我緊緊的盯着那一對看起來色澤和做工都不會比母親送的差的鐲子,久久伸不出手。
“怎麼了?”他見我不動,以爲我是不喜歡。
“幹嗎要送這個給我?”我有些難過。
“彌補你心裡的遺憾。”他指的當然是很久前的那件事。
我長長的嘆口氣:“這個是不能替代的,就像愛情一樣,碎了就碎了……”
“不是替代,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我想了想,接過錦盒:“好吧,既然你執意要送,我只能收下了。”
把蓋子一蓋,剛準備放回包裡,江銘晟制止了:“你怎麼看都不看一下?”
“反正你送的我都喜歡。”我衝他笑笑。
“我的意思,你先看看,然後我替你戴上。”他強調。
我愣了愣:“哦,這樣啊。”重新打開錦盒,拿起鐲子遞給他,自顧說:“戴上也好,省得哪天又莫名其妙的碎了。”
“季來茴,讓你先仔細看看,你腦袋到底裝的是什麼?”他惱火了,用手指在我額頭上用力戳了下。
看就看,我拿起鐲子仔細的欣賞了起來,果然是有驚喜啊,難怪非得讓我仔細看看,原來是有玄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