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千夜並未睡着,聽見寧墨一喊,就睜開了眼睛。
寧墨側着身慢慢坐起來,千夜幫他披上了衣服。
“我怎麼睡着了?姐姐也不叫我,現在什麼時辰了啊?”寧墨假裝睏倦,揉了揉有些溼潤的眼睛。
千夜微微一笑:“睡了半個時辰而已,還不到子時,你要是怕德妃娘娘擔心,我讓小福子送你回去。”
其實以前寧墨也經常住在寧禧宮,蘭凌的住所側殿專門給寧墨放了張牀,留宿在此,只要跟德妃說一聲就是了。
寧墨道:“不了,我來的時候已經跟宮裡人交代過,母妃若是問,就說我來寧禧宮了。父皇好不容易來承鈺宮一次,我深夜回去,不是打擾了父皇和母妃休息嗎?”
千夜也意外得很:“皇上去承鈺宮了?怎麼這麼突然?”
寧墨搖了搖頭,對於父皇的心思,他頂多能捕捉些許蛛絲馬跡,但是猜不透。
“我也不懂父皇爲什麼今晚來了,不過應該和朝會比試有點關係。以前我任性頑劣,父皇雖然寵溺着,但終究顯不出母妃教導的功勞。這次我在比賽上稍露頭角,立了功,父皇才覺得我是個正兒八經的皇子,就算是母妃不得寵,他也不會再像從前那麼冷落她了。”
千夜卻並不認同寧墨的想法:“照你這麼說,皇上若是那樣現實,只看到功勞,那太子殿下監國,勞苦功高,爲何皇上不去鳳儀宮留宿呢?我倒覺得,最近的宴會場合比較密集,德妃娘娘和皇上常常見面,一日夫妻百日恩,所以皇上纔想起了舊時的好,特意來看望娘娘的。”
“倒也是,我看父皇今晚心情甚好,我和母妃回宮遲了,他竟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都沒走。”寧墨被千夜說服,這才顯得開心了點。
千夜起身,調亮了燈芯,正想着該如何問寧墨捱打的事,不想寧墨倒自己說到這裡了。
“寧墨,你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寧墨在千夜面前雖然也想留點面子,但是千夜都已經看到他的傷了,他也就乾脆把太皇太后沒事找茬,責罵德妃,痛打他的事告訴了千夜。
想到德妃
護着他的樣子,他就萬分自責,恨自己年紀小,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德妃,更恨太皇太后。
“曾祖母雖然姓蘇,可是她難道忘了,我們纔是她的子孫啊!她爲何那麼偏私北燕,爲了蘇克那個小人,要把千夜姐姐當成和親的工具,今天北燕輸了,她還拿我和母妃出氣。”
說着,他恨得捶自己的腿。
千夜聽着寧墨訴說,一開始也覺得太皇太后的行爲,讓人難以理解。
可是換位思考一下,她就明白了。
“太皇太后作爲和親公主,離開北燕來到龍鉞的唯一目的,就是守護自己的家國。她曾經把北燕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幸福甚至性命還重要,她對於北燕,有一種守護的本能。”
千夜之所以明白,是因爲她自己進宮的目的也是爲了安平王府,爲了給父親報仇,爲了完成父親的遺願。
“生在王侯之家,責任是與生俱來的,一旦擔負起這個責任,一生都無從推卸。就像你這次參加比試,也是如此。”
“姐姐,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後宮裡很多妃嬪都是爲了家族才進宮,才爭寵,不過我母妃就不是。反正曾祖母這麼做,以後我再也不喜歡她了!我恨她!”
寧墨平時不說,但心裡還是很敬愛德妃的,尤其是她那種與世無爭、寧靜淡泊的志向,他也是耳濡目染。
儘管有時候也心疼母妃不得寵,形隻影單,但是他總覺得,有他陪着母妃,保護母妃,她也照樣會很開心滿足。
今天他沒能保護德妃,才更加怪責自己。母妃已經如此無慾無求,爲什麼太皇太后還忍心對她和一個孩子泄憤?
千夜看着寧墨,卻覺得德妃並沒有表面上那麼淡泊名利。
她進宮這段日子,就真真切切感受到後宮的波譎雲詭,不爭,就得死。
哪怕德妃修養再好,身在後宮這種地方,而且還生下了一個皇子,她就不可能是與世無爭的。
因爲她若是什麼都不爭,如何保護寧墨,保護她自己,又如何能讓南宮燮對她敬重,讓宮人敬畏?
只不過她的不爭,就是爭,爭得不露痕跡
。
想到這兒,千夜對德妃倒是佩服起來。
天真的寧墨把事情想得那麼美好,千夜也不忍拆穿德妃爲他營造的平靜。如果就這樣長大,他會更善良吧。
只可惜,今天太皇太后對寧墨的毒打,在他心裡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看着寧墨決心靠自己變強去保護德妃的態度,千夜心裡有些許無奈。
她只能好言安慰寧墨,讓他不再這麼耿耿於懷。
寧墨,和千夜絮絮叨叨說了不少的話,直到睡着,千夜才讓小福子抱着他,送到蘭凌寢殿的側殿去休息。
時間早已過了子時,千夜睡在牀上,腦海中浮現出璟臨剛纔寫的字條,微微嘆息一聲。
璟臨本來想和千夜在關雎宮相見,和她談談明日面聖的那盤棋該怎麼“下”,卻因爲寧墨來了而沒能相見,他也只好回瑀王府去了。
千夜心裡忐忑,想到明天要去乾元宮面聖,已是睏意全無。
這一夜,多少人因爲千夜被調到乾元宮御書房而不能成眠,恐怕只有天空中的星星才知道。
在太子府裡,那宇文慧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日獨守空闈了,她披散着頭髮,靠着牀頭,拿着一個小人不停的扎,一邊扎,一邊罵:
“沈晚楓你這個小人!你有了身孕還霸着太子,就不怕和他親近了小產嗎?該死的!”
可是她卻不知道,那個在太子身旁的人根本不是安平郡主沈晚楓,那不過是鵲巢鳩佔的琴瑟而已。就算扎小人的巫蠱之術真的有用,也不會應驗在琴瑟身上。
只是,如果她知道此刻沈晚楓所受的罪,她也就不會如此妒恨了……
玄烈自皇家苑囿回來就一直在喝酒,沈晚楓去勸了幾次都勸不住。
“千夜……千夜……”玄烈醉眼朦朧之中,差點把投入她懷中的沈晚楓看成了千夜。
他狠狠撕開了她的衣衫,把她按在地上。
沈晚楓知道玄烈想要做什麼,可她如今懷着身孕,豈能不避諱一些。
“太子殿下,您喝醉了,臣妾扶您回房好嗎?”說着,她便想要從玄烈身下掙脫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