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急忙說好,閃身就進入了內間。
只見兩個御醫正坐在七皇子的牀頭診脈,皇后焦急地在旁邊踱步,催促不止。
“你們倒是開方子啊,一直診脈,耽擱了治療怎麼辦?”
“你們到底能不能治?御醫院的薪俸養着你們全家老小,要用人的時候,怎麼連個落水的孩子都救不醒?”
千夜聽着皇后在旁邊唸叨,都夠頭疼的,別說兩個膽戰心驚的御醫了。
她走過去,扶住了皇后冰涼的手,勸道:
“皇后娘娘,這裡的事就交給御醫們吧,娘娘這樣急火攻心,若再有什麼不適,可怎麼好。”
皇后也是很累了,無奈地搖了搖頭:“本宮真是年紀大了,今日受此驚嚇,頭痛不已,這才心煩意亂……”
千夜笑了笑,把皇后扶坐在貴妃椅上,將靠枕拿到一側墊高:
“娘娘安心坐着,讓千夜替您看着七皇子就行啦,千夜保證七皇子能在天黑之前醒過來。”
皇后見千夜這樣替她分憂,縱然這保證不一定可信,她還是願意聽千夜的,便在靠枕上靠着,託着腮假寐,讓緊繃的神經能夠放鬆下來。
千夜轉身,走到了榻前,看着二位御醫,問:“二位御醫診脈許久,還未有結論嗎?”
御醫們擡頭看了看千夜,見是個小姑娘,既不是後宮妃嬪,也不是宮女,看衣服更是看不出是什麼身份。
二人互望一眼,決定不得罪眼前這個美貌又身份不明的少女爲好。
“七皇子落水,一是受了驚嚇,氣滯昏聵,二是急染風寒,邪氣入侵,所以四肢冰涼,昏迷不醒……”
一位御醫想了想,站起來回答道。
千夜站在二位御醫中間,目光掃過七皇子的身體,淡淡地問:“驚嚇和風寒邪氣,如此而已?”
那位御醫頭更低了些:“是……”
千夜望着另外一位御醫:“那麼,你也是這樣診斷的了?”
另一位御醫目光迅速和前一位御醫接觸了一下,也站起來回稟:“是。”
千夜嘴角掠起一絲冷酷的笑意,用僅僅能讓二位御醫聽見的聲音,說道:
“既然都已經下了定論,爲什麼還猶豫不決?是你們解決不了七皇子昏迷的問題,還是想拖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讓七皇子永遠就這麼睡下去?”
此話一出,二位御醫同時驚恐地擡頭看着千夜,差點跪下去。
“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
見御醫們試圖辯解,千夜擡手阻止了他們:“廢話少說,開方子去吧,開好了,拿來我看。”
這氣勢,簡直比皇后還要厲害,御醫們哪兒敢不從,急忙各自去寫方子。
千夜坐在牀邊,不露聲色地把手指搭在七皇子的手腕上,閉上眼睛,仔細又診了一次脈,眼神就越來越冷。
她看看四周並沒有人注意她,就將手探入袖子裡,從絞絲銀鐲上抽下來五根銀針。
第一針,落在七皇子足上太沖穴,捻動之際,只見穴位四周泛起一絲青氣,向指甲處匯聚,指甲處便逐漸溼潤。
第二針,落在手心少府穴,針捻動十數次,再進一分,手心從蒼白變爲紅潤。
第三針,第四針,刺在頭頂、胸口,第五針落在足下涌泉穴。
行鍼到了最後,涌泉穴處,銀針發黑。
千夜拔下了最後一根針,看着發黑的針尖,咬了咬脣,看着睡得安靜的七皇子。
原來,是中了毒。
毒性雖然不強,頂多也就是昏迷而已,但既然是七皇子落水之前中的毒,難道是有人要害七皇子游玩時落水,造成溺斃的假象?
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礙着誰了?
千夜無奈地搖了搖頭。
“姑娘,方子寫好了。”
二位御醫一起將藥方呈上,讓千夜過目。
千夜看罷,點了點頭:“嗯,方子中規中矩,沒有錯失。那就照方抓藥,煎了送上來吧?”
二位御醫被這麼一說,實在是臉上無光,他們雖然不算是沒有醫術的庸醫,但卻沒有膽子說七皇子中了毒,藥方裡自然也不敢體現這一
點。
聽了千夜的話,顯然是在諷刺他們,二人慚愧地退下來。
方纔千夜把脈,已經發覺七皇子有輕微中毒的跡象,昏迷不醒其實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所以她行鍼驅毒,到此刻,毒素已經順着足下的汗腺排出。
現在,七皇子腳下溼漉漉一層,風乾的地方已經有一些明顯的白色粉末。
看着他足下終於從溼變幹,千夜才真正放下心來,用手帕抹去了那粉末,藏入袖中。
她站了起來,心想,既然毒已經解了,等稍後七皇子醒來,庸醫開的驅寒方子也能有點用處,她已經沒有必要再逗留。
沒等她站起來去向皇后告辭,只聽殿外一聲響亮的通傳:“皇上駕到——德妃娘娘駕到——”
千夜一聽,禁不住兩眼放光。
她一直都想面見皇帝鳴冤,並把父親的遺願轉述給皇帝知道,所以一聽到皇帝來了,很是激動。
可轉念一想,就她現在這張臉,這秀女的身份,若是直接告訴皇帝,我纔是安平郡主沈晚楓,他怎麼會信……
琴瑟那個賤婢,取千夜而代之是蓄謀已久的事,這些年她早就對安平王府的人和事瞭解的透徹,對千夜的言行舉止更是瞭若指掌。
如果南宮燮到時候要千夜和如今的假“安平郡主”對質,說不定真的會越說越糊塗。
就算把琴瑟的面具揭下來,以南宮燮的暴脾氣,一看兩人的臉,沒有一個是沈晚楓,說不定會把千夜和琴瑟都判爲欺君之罪,一起砍了。
想到這兒,千夜強忍下告御狀的衝動,從七皇子牀邊走了下來。
皇后本來還在假寐,幾乎快要睡着了,一聽皇帝來了,慌忙起身,讓倩兒等人爲她理了理衣冠,走向殿門口迎接皇帝。
千夜自然緊隨其後,和宇文慧、沈晚楓一起跪在殿外。
皇帝和德妃的座輦進了鳳儀宮宮門,在月華殿下面停下來。
皇帝劍眉緊蹙着,人還沒有上來,就已經不滿地看着皇后,冷冷喝問道:“寧墨那孩子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