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臨坦然道：“但兒臣也姓南宮，豈能只拘泥於處理工部事務，不關心天下大勢。兒臣之所以提出削藩，是因爲兒臣感覺到，時局動盪，暗潮洶涌。”
“此話怎講？”南宮燮一聽，竟被璟臨的理由給撩起了興趣。
千夜昨晚沒能見到璟臨，所以對於他今天的安排和之後的應對，是絲毫也不知情。
此刻見璟臨機敏應答，顯然是早就想好了後路，應對南宮燮的多疑，她這才放心。
只聽璟臨繼續說道：“父皇是知道的，兒臣三年前在京城郊外曾遇到過一次刺客襲擊，那次兒臣差點沒命，所以這幾年，一直命人查找那批殺手的來歷。”
南宮燮聽了，眼睛一眯，忽然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這麼看來，你已經查到什麼了？”
“正是。”說着，璟臨從袖中拿出一個白色錦帕包裹，打開來，奉到南宮燮面前。
南宮燮一看，頓時站起來，一把接過那個包裹，目露驚駭之色。
“歃血盟！？”
千夜一聽，也擡起頭，只見南宮燮手裡的錦帕裡，正是一塊帶着紋身的人皮，而那人皮卻不是她在瀑布遇到殺手的時候割下的那塊，而是新的。
沒想到，璟臨終於找到歃血盟的新線索了！千夜心裡一陣激動。
“是，正是歃血盟。”璟臨道。
“起來說。”南宮燮坐下來，仔細看着那人皮上的紋身，看得出這的的確確是歃血盟殺手的標記。
璟臨提及這樣大的事，南宮燮哪裡還有時間計較他和千夜不謀而合的事，急忙讓他和千夜起來，並賜二人坐下。
“三年來，兒臣一直沒有查到那批殺手的來歷，所以派心腹潛伏在江湖中最大的情報組織玄武樓中。玄武樓本來對這個組織也是一籌莫展。沒想到，這歃血盟蟄伏多年，終於開始蠢蠢欲動，最近在京城也活動頻繁，所以兒臣順藤摸瓜，總算查到了蛛絲馬跡。”
這麼說來，璟臨提出削藩，意在集中兵
力，對付蠢蠢欲動的歃血盟，而並不是和千夜早有聯絡？
南宮燮將信將疑，便讓璟臨接着說。
“工部尚書祝康佑被殺一案，當時兒臣結案草率，結論是祝康佑對管家毒打，管家自衛失手把他殺死。其實，實情十分複雜，是以，兒臣不敢把事情全部說明。”
璟臨道：“查祝康佑時，在他書房中發現了一種價值昂貴的媚藥，足足有十三瓶、一百五十顆之多。這種媚藥所用的藥材極其名貴罕見，非是達官貴族，根本用不起，絕不是坊間常見的。兒臣覺得事情可能牽連到皇族貴胄，便把此事壓了下來，結案時沒有提及。”
南宮燮聽了，才大吃一驚：“祝康佑？媚藥？”
他不禁膽寒，在璟臨眼裡都算得上價值不菲的媚藥，祝康佑怎麼用得起？何況他雖有數房妻妾，卻也不是一個縱慾過度之人，那麼這些媚藥的用處，一定是供給給別人用的。
千夜聽璟臨舊事重提，串聯起新的線索，而這理由也確實能解釋他提出削藩的立場，不由讚許地看了他一眼。
這些事，當時璟臨剛剛回宮，馨妃背後的勢力也情況不明，所以爲了不打草驚蛇，纔在結案陳詞中隱去。
而如今馨妃已死，琴瑟和歃血盟的關係已經很明確，璟臨自己也慢慢在朝中建立威望，恢復地位，這時再說出來，南宮燮不但信服，而且還要記璟臨一大功。
“是的，父皇可還記得，祝康佑之案後，還有一個案子，是京兆尹處理的。起因是京城香火鼎盛的滄雲觀觀主覆塵道長狎妓，他那相好的用媚藥，吃死了一個富家公子，因此事發。那種媚藥，和祝康佑書房密室中發現的一模一樣。”
接着璟臨便把祝康佑如何與覆塵道長勾結，煉製媚藥的事說了一遍。
這件事，其實本是千夜在中秋家宴時發現南宮燮吐了馨妃給的媚藥而起。
但巧的是，璟臨一回宮，就被玄烈安排接下祝康佑那個燙手山芋，所以他查祝康佑則是順理成章，
這番話有理有據，南宮燮聽了，再也不懷疑璟臨和千夜不謀而合是因爲事先商量好了。
轉念一想，也對，千夜昨天提出此事，今天璟臨就上了摺子，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南宮燮心知，千夜不會這麼笨，璟臨更不會這樣，想到這裡，他也就略釋然了。
“那媚藥，兒臣也帶來，請父皇過目。”璟臨說着，便從袖中取出一小瓶媚藥，交給南宮燮。
南宮燮打開來，還沒看，就已經問到一種芬芳撲鼻的熟悉味道，這正是馨妃的身上常有的味道。
璟臨說道：“據兒臣試驗，這種媚藥，不但可以口服，還能薰香。雖然薰香的效用較弱，但好在不易察覺，長期接觸，致人長期情慾高漲，樂此不疲……”
千夜一聽，就知道璟臨所謂的“試驗”，是指柳慕煙那個女人給他送香爐迷惑他的事，不由皺了皺眉，氣鼓鼓地瞪了璟臨一眼。
璟臨餘光看見千夜不滿的神情，暗覺好笑，握拳擋在嘴上，乾咳一聲。
南宮燮聽了這番話，終於明白了。
原來馨妃所用的那些媚藥，都是由覆塵道長煉製，通過祝康佑送到馨妃手裡的。
怪不得他就算不吃媚藥，有時候也會對馨妃情難自禁，他還以爲是自己早年習武，體質較一般人更好些，孰不料是這麼個原因！
馨妃和明妃都是歃血盟的人，祝康佑就算不是，也是被收買。
南宮燮緩緩放下藥瓶，反倒有些沉重。
這些年，他從馨妃和明妃這條線索上，並沒有找到歃血盟的線索，沒想到，璟臨處理一個工部尚書的案子，竟然能查到歃血盟的頭上。
這若說璟臨運氣好，那自然說不過去。可見歃血盟確實是異動頻繁，這纔有跡可循。
若是這樣，別說京城會不太平，天下大勢也要動盪不安。
“好，很好。璟臨，朕倒是沒想到，你查案查出了這麼大的收穫。此案究竟如何，你都說出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