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範易綜被拉出承慶殿時高喊“太子殿下”的情景,千夜隱隱覺得,玄烈和這件事有點關係。
但是以玄烈平素的爲人,他真的會指使人誣陷璟臨嗎?
或許出於對玄烈一番癡情的愧疚,又或許是出於對自己當初目光的自信,千夜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認爲也許是範易綜提前把事情跟玄烈說過,畢竟彈劾王爺非同小可。
南宮燮和璟臨聊完了歃血盟的事,便覺得有些疲憊。
璟臨看着南宮燮精神不濟,便起身告退。
南宮燮見千夜的目光追隨着璟臨,心裡頗不痛快。
但是他卻微微笑着道:“千夜,你替朕送送瑀王;明日槿柔就要回來了,你就不必在乾元宮伺候,去太后那兒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幫忙的。”
千夜沒想到南宮燮居然會讓她去送璟臨出宮,她雖然想和璟臨相處一會兒,可也不是這種情況下啊。
南宮燮對她的心思,照理說不會給她和璟臨私下接觸的機會,今天是怎麼了?故意試探?
轉念一想,她就明白了,那自然是因爲南宮燮昨晚和二位才人鬧得太厲害,又去參加了早朝,需要補覺,又不好意思對她說:朕體力不支,要補覺休息。
千夜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南宮燮,心想,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很快就會被栩才人和雯才人兩個妖精給掏空了。
一龍雙鳳,通宵達旦地尋歡作樂,可比媚藥危害大多了。
昭和公主竟然弄了這麼兩個女人在自己的親生父皇身邊,真是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
可是以千夜的立場,又不合適勸諫南宮燮遠離女色,只好想別的辦法了。
向南宮燮告退後,千夜便離開了乾元宮,追上了璟臨。
璟臨聽見千夜的聲音,只覺得悅耳動聽,撩撥心絃。
他回過頭,只見她提着裙襬,輕輕走下臺階,飄然到了他面前,笑容讓他如沐春風。
“沈尚宮,父皇還有什麼吩咐麼?”他望着她,帶着笑意問。
“是,皇上命下官送一送瑀王殿下。”
千夜無法直視璟臨那似乎要把她吸進去的漩渦般的眸子,不禁低下頭去。
璟臨暗暗歡喜,點頭道:“那就走吧,此刻太陽正暖,適合散步。”
“是啊……”千夜擡頭看着璟臨,他嘴上還是帶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但目光裡卻滿含深情。
她心裡一動,真想牽着他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在這宮道上、花園裡,悠悠閒閒,什麼都不想。
可惜周圍都是侍衛,不能這麼做。
“璟臨,”她只好壓低了聲音,說:“今天被彈劾的事,你事先知道嗎?”
“嗯……”璟臨笑了笑,目光卻有些冷,“知道。昨夜本打算告訴你我的安排,誰知‘將軍’被薛策的人給射傷了,它現在沒事了吧?”
千夜忙說:“放心吧,有我照顧,‘將軍’要不了兩三天就好了。”
璟臨放心了,接着道:“我不但事先知道彈劾的事,還知道這幾天一直有人在跟蹤我。”
“所以你明知這次約見朝臣無法避開跟蹤,所以將計就計?”千夜欣喜地問。
璟臨聳了聳肩,笑道:“是啊,我們聯名削藩本就不是做什麼壞事,本不怕他跟蹤,但既然別人有心要抓我的把柄,我就只好利用對方一下,好知道是什麼人要來查我。我本來以爲是父皇的人,現在看來,不是的。”
“你查到是誰了?”千夜忙問。
璟臨張嘴欲說,但卻狡猾地一笑:“你猜。”
千夜瞥了他一眼:“我怎麼猜得到……”
“你那麼冰雪聰明,善於謀略,如何會猜不到呢?”璟臨的目光微微沉了下去,“如果你猜不到,那恐怕只是你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測而已。”
說着,他心裡莫名酸楚,很不是滋味,便走快了兩步。
這個女人,從入宮開始接觸玄烈,對他的印象卻是極好,就算他說了,恐怕她也會多心不信。
千夜呆呆看着璟臨,快步跟上去。
她先
前猜測玄烈和這件事有關,可自己又找了藉口把這個猜測推翻,這點小心思,璟臨都看得出來?
璟臨這意思,莫非背後指使範易綜陷害他的真是玄烈?
玄烈爲什麼要這麼做?就算怕璟臨爭奪皇權,可是他的太子之位已經很穩固,朝中有那麼多大臣都唯太子馬首是瞻,可璟臨呢,既無心於太子之位,也對玄烈沒有敵意,怎麼就成了玄烈要除掉的人?
璟臨走得很快,千夜只好小跑着跟上去:“璟臨,你和太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你告訴我啊……”
璟臨沒有站住,左右看了看,見附近有一個小道,經過一座假山的石洞,便徑直走了過去。
千夜也忙跟着轉彎,二人終於離開了乾元宮的範圍。
這時,乾元宮寢殿的窗下,南宮燮負手站在窗邊,看着璟臨和千夜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鄭公公端來了滋補的湯藥,道:“皇上,該吃藥了。”
凌傲雪端起了湯碗,奉於南宮燮面前。
南宮燮回頭看了看那一碗苦藥湯子,真想一把掀翻它。
可他還是斷了起來,皺着眉頭一口氣喝了下去。人有病,就得喝藥,皇帝也不例外。
“皇上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凌傲雪接過碗,問道。
南宮燮搖了搖頭,把碗放回托盤裡,在窗下踱步,這樣不安,顯然是有什麼事。
鄭公公把托盤交給宮女端走,摒退了所有的人。
南宮燮忽然轉身,對鄭公公和凌傲雪道:“剛纔璟臨說,三年前刺殺他的那批刺客,是歃血盟的人。”
“居然又是歃血盟?”凌傲雪失聲問了一句。
南宮燮道:“當時連朕派人去查,都查不到蛛絲馬跡,璟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所以這一直是朕心頭一塊心病。”
鄭公公慨嘆一聲:“皇上,這些年,真是苦了您。一邊要顧及皇家的體面,派人假扮瑀王,掩蓋皇子被刺的消息;一邊再一次面對失子之痛……可究竟是誰定要置瑀王於死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