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朝自有太子監國,處理朝政,是多大的要緊事,竟還未散朝就送到了乾元宮?
南宮燮這邊還在用早膳,就被驚擾,不禁大怒。
“鄭公公!”南宮燮拉長了臉,“把這個不長眼的奴才打回去!什麼事都來稟告,那朕要玄烈這個監國太子有何用?”
奴才做錯,自然怪主子沒有教導好,南宮燮食慾全無,他不跟奴才計較,倒是怪責起玄烈來。
“是……”鄭公公知道南宮燮進膳的時候不能被人打擾,忙走向門口去攔阻小衝子。
千夜急忙說道:“皇上,太子殿下監國三年,甚少讓您勞心費神。今天忽然上摺子,臣女覺得定有要事。您若是不想看,不如讓鄭公公看一下,若是雞毛蒜皮的事也就罷了……”
南宮燮雖然在氣頭上,可是千夜的話,他聽得順耳,便讓鄭公公看了一眼小衝子手裡的摺子。
鄭公公一看,便大驚失色,急忙接過摺子,揮了揮手,讓小衝子趕緊走。
“皇上……”他戰戰兢兢地回來,把那摺子奉上。
“說。”南宮燮也不看摺子,心不在焉地問。
鄭公公看了看摺子,猶豫着說道:“這是御史中丞範易綜的彈劾摺子。”
千夜本以爲會是另外一件事,聽鄭公公一說,反倒一愣。
南宮燮聽了,不禁大笑三聲:“這個範御史可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今日怎麼一改習氣了?他彈劾誰啊?”
是啊,一個彈劾摺子能有什麼重要,玄烈自己就能處理,何必送到乾元宮?
千夜望着鄭公公,只聽他繼續說:“他彈劾的是皇親國戚,罪名是結黨營私……可這個人身份不一般,所以……”
鄭公公深知南宮燮的脾氣,此事若是不慢慢道來,一下子讓他看見這個事兒,必定龍顏大怒,立刻就下令把這“結黨營私”之人給押送大理寺,同流合污的人也必定會被一起下獄。
南宮燮看鄭公公謹慎謹慎又謹慎,他這才意識到,事情可能真的很嚴重。
“皇親國戚……”南宮燮喃喃道。
千夜正在佈菜的手不禁微微一顫,朝中的皇親國戚裡,誰還能讓玄烈難以處置?還有誰的案子能夠資格讓南宮燮親自過問?
不……千萬別是璟臨啊!
鄭公公見南宮燮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才把摺子上的詳情說了出來。
“是的,範易綜彈劾的人,就是瑀王殿下,說他昨夜糾結了十多名朝中官員,上至龔丞相,下至各部官員,共一十八名……”
“哐啷”一聲,南宮燮揚手打翻了面前的一片盤盞,一站而起,喝道:“這個混賬東西!朕還道他長進了!如此明目張膽的聚衆集會,是要造反不成!”
千夜聽得腦門一悶,手裡的筷子險些掉落。
她放下了筷子,滿心的疑惑。
璟臨做事想來縝密,她拜託他的事情,本以爲他會做得滴水不漏,可是沒想到,竟然會被那個什麼範易綜給發現。
他不像是那麼粗心大意的人,事關重大,怎麼能露出破綻呢?
鄭公公見皇帝勃然大怒,直接給璟臨扣上了造反的罪名,也暗暗抹了把汗。
“皇上,”千夜上前道,“太子殿下和瑀王殿下是手足兄弟,範大人當堂彈劾瑀王殿下,必定在前朝引起軒然大波。太子若不是太爲難,將來也不會把摺子遞到乾元宮。”
“哼!”南宮燮哪裡料想得到,璟臨剛被獲准回宮入朝不久,竟然如此狂妄。莫不是仗着在朝會上立了點功勞,就得意忘形?
他看起來是恨鐵不成鋼,所以才如此惱怒,可其實是因爲十分忌憚這些成年的兒子罷了。
“這種事總要有證有據,只要範易綜能提出證據,自然容易決斷,何須朕去?莫非玄烈當了三年的監國太子,還鎮不住那些文武百官嗎?”
南宮燮氣得轉身就往外走:“千夜,你陪朕去御花園走走!”
南宮燮雖然叫的是千夜,可是皇帝出門,鄭公公和凌傲雪以及護衛宮女是少不了跟在後面的。
千夜現在擔心着璟臨在前朝不知如何情況,怎麼還有心情陪南宮燮遊園?
她跟在南宮燮身
後,等走下了乾元宮的宮門,她才稟道:“皇上,就憑範大人的一道摺子,幾個所謂的證據,您就相信瑀王殿下結黨嗎?”
南宮燮不想提這事,只不過想跟千夜在早晨的濛濛晨霧裡散散步,消消氣,可沒想到千夜竟然還提。
“千夜,你是什麼意思?朕只想清靜清靜。”
千夜跪地道:“臣女只是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皇上若是不去,任由那範大人一面之詞,不但瑀王殿下被誣,就連龔丞相等諸位大人也會被牽連。”
“事情若屬實也就罷了,若是純屬黨爭傾軋之舉,就足以在我龍鉞國的史冊上抹上一個不小的污點,讓後世嘲笑……太子殿下畢竟經歷得少,還請皇上明察。”
她自知這番話有僭越身份之嫌,所以不等南宮燮生氣,說話之前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若是南宮燮不知千夜是安平郡主,或許還會怪責她一個後宮女官干涉朝政的罪名。
可如今,他明知道千夜就是安平郡主,如何怪責?
按照安平郡主的正二品頭銜和她手中兵權,只要她人在京城,就必需和其他官員一樣上朝議政,無故不得缺席。
莫說她在這御花園裡對前朝的事表達意見,就算是在前朝承慶殿裡當堂發言,怕是南宮燮也不能說什麼不是。
南宮燮氣得看了千夜半天,還是把她扶了起來:“你是想讓朕去承慶殿主持大局?”
“是。”千夜擡起頭,無懼迎着南宮燮的目光,“皇上已經三年不曾踏入承慶殿,怕是御座也有薄塵了……”
其實就算是南宮燮不上朝,他的御座也是有宮女太監們每天打掃,不使染塵,千夜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南宮燮一聽便懂了千夜的意思。
他也真是時候暖一暖他的御座了,而且,似乎也該乘此機會,看看前朝的動向。
他沒有再生氣,也沒有遲疑,卻是淡淡一笑:“好,朕就依你。”
“擺駕承慶殿——”
鄭公公欣喜地高聲下令,龍輦一到,一行人便迤邐往承慶殿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