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沐趕到的時候,江靜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糕,渾身溼漉漉的被人摁在了座椅上,臉上還殘留着半乾的淚痕,旁邊雖然有好些人,但也未對她動手動腳,身上的衣服倒還整齊,關沐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然後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姚茹佳向自己走來。
關沐看着一屋子裡的人,實在無法想象自譽爲天之驕女的姚茹佳怎麼會和這些人爲伍的,又或許,本就是物以類聚。
“關沐姐,還真是準時呢,你要一直這麼聽話嘛,就沒這麼多破事了。”
後面有個染着紅色頭髮的男人上前幾步摟住姚茹佳的腰,動作和她很親密,但眼睛卻是看着關沐,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人?”
姚茹佳哼笑了聲,看向關沐:“對啊,這可不就是害得我在全國人民面前都出名的那個人嘛。楠哥,我好不容易求你辦件事,你可要幫我好好招待招待這位姐姐啊。”
“你們想怎麼樣?”
關沐這話一說,那個紅髮男人就笑了:“呦,這位姐姐還真是挺懂行情的,我這還有大段臺詞沒說呢,你就這麼上杆子的直奔主題啊。”那人說完還不懷好意地朝後面的人使了幾個眼色,惹得大家鬨笑起來。
等大家笑話完,姚茹佳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了關沐面前:“看在咱們同事過一段時間的份上,這樣吧關沐姐,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要不你和你小姑子都留下陪陪楠哥的這些兄弟們;第二,要不在這給我跪下,當衆給我磕三個頭,道歉認錯!不過還有個簡單的,喝了這杯酒,以前的咱們就一筆勾銷。”姚茹佳晃了晃手裡託着的那杯酒示意關沐,然後又朝身邊那些人指手畫腳道:“來來來,大家趕緊的,把手機都準備好,一會兒可要錄視頻的。”
關沐似乎真的認真思考了一番,最後拿過姚茹佳手中的那杯酒,冷眼旁觀地看着周圍的一切,見那邊的江靜使勁朝自己搖着頭,姚茹佳更是一臉自鳴得意地看着自己,關沐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就近選了個位置坐下,不急不緩地擡頭問面前的人:“你憑什麼認爲我要聽你的?”說完放下了手中的那杯酒。
姚茹佳愣了半晌,不過覺得人多勢衆,諒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然後冷哼了一聲,指着關沐怒道:“關沐,你搞清楚現在的情況,你還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本嗎?沒有!不做也可以啊,那你們今天就別想從這個門出去!”
包廂門口有兩個人堵着,姚茹佳說完就聽到他們落了鎖,另一邊摁住江靜的人從身後拎出一個啤酒瓶,從頭到腳淋了她一身,關沐注意到江靜的腳邊已經扔了好些個空的啤酒瓶,估計在她未來之前這些人就是這麼欺負她的。
那個楠哥低頭看了眼關沐,好心地提醒道:“現在只是熱身而已,接下來可就不知道會怎麼樣嘍。”
關沐也說不準那些人到底會怎麼對江靜,來的時候有些腦熱,雖然也做了些準備,但不能保證這些會不會怔住他們。
手心因爲緊張有些微溼,只是面上依舊維持着鎮定自若的神情,然後過了片刻才道:“姚茹佳,陰溝裡也可能翻兩次船的。”關沐說完扔了個東西在桌上,姚茹佳皺眉看了一眼,不懂她什麼意思。
“打開聽聽,這可比網上的視頻要勁爆。”關沐扔的是個小型的錄音器,進門之前她就開始錄了,現在拿出來無非是想炸一下他們。姚茹佳打開聽完後臉色大變,壓根沒想到關沐會這樣做,大驚失色地看向身旁的楠哥,有些手足無措。
“除了錄音器,我手機現在也在錄着,我做新聞的,認識的媒體朋友不少,還真是不巧,來的路上剛和一位聯繫過。”關沐點到爲止便止了聲,接下來的就要由他們去想象了。
陸哥重新審視了關沐一眼,沒說話。姚茹佳的眼皮不住跳動着,手中攥緊了錄音器,恨不得捏碎。楠哥是她在外面認識的一個黑白通吃的人,因爲最近視頻的事,姚建業不肯幫她,她走投無路才找了楠哥幫忙,一心想給關沐一個教訓,視頻那件事現在鬧得很大,她心有餘悸,現在關沐又拿出什麼錄音出來,她真是要瘋了!
“關沐,你你給我下套!”
關沐手機確實開了錄音,不過來的路上卻沒和誰聯繫過,關沐工作的這幾年裡,也懂得了社會上的一些規則,有些事情,雖然覺得骯髒憤怒,但對於人來說還有害怕二字,所以即便求助他人,也不見得會得到幫助,至於警察,那就更不可信了。
她這樣說,無非是想提醒他們,她來這裡的事,還有其他人知道,一旦出了什麼事情,肯定會有報道出來,她不確定姚茹佳找的這些人是亡命之徒還是一些小混混,不過總得賭一把纔是。
姚茹佳如坐鍼氈,不想再出什麼意外,救命稻草般抓住身邊的人:“楠哥,怎麼辦啊?”
陸楠見過的女人也挺多的,不過還真是第一次見着這種威脅他的女人,這感覺,真他媽讓人不爽,舌頂了頂牙齒,有些不明所以地笑了,“啪啪”拍了拍手道:“牛!太牛了!”然後話鋒一轉:“不過我也認識幾個新聞朋友,要不你給剛纔聯繫的那位打個電話,看看我認不認識。”說完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意會,扳住關沐的肩膀,伸手要去搜身。
關沐沒想到那個楠哥會這麼說,心下一慌,不過很快穩住了心神,另一隻手抄起旁邊的酒瓶砸在了搜她身的那人頭上,疼的那人“哇哇哇”地抱頭大叫着。酒瓶的碎片有些飛濺出來,刮在了她的臂膀上,關沐攥緊了瓶口,不想讓人看出她的緊張。
而另一邊被人摁住的江靜看着內心很着急,剛想站起來又被身邊的人給強行摁回座椅。關沐沒來之前,那些人在給關沐的那杯酒裡放了□□,剛纔姚茹佳的三個選擇,不管哪一個,都是想置關沐於死地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她無助地看着那些人欺負關沐,就像被人在心上割了幾刀般難受,該怎麼辦啊,都是她連累了關沐。
陸楠罵了句“我草!”,掃興地吐了口唾沫,一邊走向關沐一遍咒罵道:“臭□□!你他媽找死啊!一個個都瞎了嘛,愣着幹嘛,給我上啊!”
關沐不敢放鬆,此時有些孤注一擲,在陸楠快要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使力踢了面前的一張椅子,椅背直接倒在了陸楠的膝蓋處,疼的他皺眉彎了腰,周圍的那些人也有些傻眼,關沐便趁亂拿着碎裂了一半的酒瓶朝陸楠走過去,在他恍惚之間抵住了他的脖頸。
陸楠感覺到脖子處抵着的東西,心中忍不住罵娘了一番,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這麼憋屈,還他媽是栽在一個女人手裡:“你他媽給老子拿開!”
“你先把人放了。”
“我要是不放呢?”他話還沒說完,那碎渣子又往皮膚裡進去了點,陸楠甚至可以感覺到脖頸處流出來的血液正慢慢地順着往下流。
“呸”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朝那邊的人吼道:“放人!”
身上的桎梏消失後,江靜小跑地到了關沐身邊,扯住她的衣襬,難過地叫了她一聲。
關沐看了江靜一眼,輕呼了口氣,安撫地對她道:“你先出去。”
江靜聽了有些發急,搖頭拒絕:“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出去。”
只是關沐聽了後就朝她吼了句:“你快出去!”然後又小聲地補充了句:“我一會就出來。”關沐雖然這樣說着,但她估計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是否能從這裡全身而退。
等到江靜離開包廂後,關沐這才放鬆下來,握着酒瓶的手慢慢放下,碎片也隨之在腳邊迸裂開。她之前逞強提前出了院,現在報應終於來了,剛纔砸酒瓶的時候,眼前就有過一陣暈眩,之後的蠻幹無非是憑着一口氣在撐着。
陸楠捂着脖子瞪着關沐,不過因爲吃了教訓,他脖子現在還在流血呢,不敢輕舉妄動。姚茹佳這會兒也回過神來,見關沐臉色不是很好,想起之前的事,湊到陸楠耳邊:“打她腦袋,她腦袋之前受過傷。”
陸楠似乎也察覺到了關沐的不對勁,嗬,風水輪流轉啊,讓你橫!瞥了眼關沐剛纔踢他時的椅子,一把撈起,在身後拖着,一步一步朝關沐走去。
關沐聽着椅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覺得有些刺耳,腦袋昏沉地厲害,身體像是被抽乾了般,動彈不得。
只是陸楠沒有想到,在他揮手要動關沐的時候,突然有人開門進來了,他還未看清來人,就被人一腳踢在了胸口,那人下了死力,陸楠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