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關沐陪着秦琛在醫院門口等辦理手續的司機, 兩人相隔一人的站着,沉默無語。關沐看了眼他搭在手上的西裝,深色的西裝此刻早已看不出來上面的血跡, 不過關沐知道, 秦琛的傷口有些嚴重, 剛纔包紮的時候, 翻卷的血肉仍舊讓人觸目驚心。

餘光瞥見司機拿着單子和藥品走過來, 關沐這才轉身看向秦琛,真心實意地道謝:“今天真的很感謝你。”然後又指了指他的傷口叮囑道:“注意傷口不要碰水,不早了, 我先走了。”

秦琛看着關沐走向階梯離開,遲疑了幾秒纔開口叫住她:“我送你回去?”

關沐停下腳上的動作, 回頭看了他一眼, 疏遠有禮地拒絕道:“不用了, 我自己打車。”

老薛困惑地看着面前有些怪異的兩個人,一時不知道進退, 自己是不是該回避?然後便看着秦琛向前走了幾步,在關沐面前停下:“一起吃個飯吧,我我還沒吃晚飯。”

老薛離兩個人不遠,聽到秦琛說的話,有些大跌眼鏡, 真是稀奇了, 他在秦家工作這麼多年, 還從來沒見過秦琛對誰如此低聲下氣過, 不由探究地多看了關沐幾眼。

到嘴的拒絕在看見秦琛纏着的紗布時鯁在了喉間, 最後關沐在略遲疑了片刻後給了句含糊不清的答案:“下次吧。”

這樣的回答似乎讓秦琛有些受寵若驚,最後竟然如沐春風地朝她笑了:“好, 那就下次。”

上次的演奏會是劉予含上半年的最後一場,最近都在休息,難得的休息,黎梓晴便約了她逛街按摩,劉予含並未拒絕,欣然同意。對於她這位繼母,劉予含沒有太多的感覺,說不上特別喜歡,但也不到討厭的地步,一直維持着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她並非青春期叛逆的小孩,對父親再婚的事情也並無排斥的感覺,劉予含很早就自己獨立了,即便對父親劉在明也很少有依賴的時候,所以當父親決定再婚告知她的時候,劉予含是祝福的,人到中年還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自然是要祝福的。

她之前好像聽劉在明提過,黎梓晴還有個女兒,比自己要小個一兩歲,不過一直在國外唸書,不常回國,而她也是一次也沒見過。不過她接觸黎梓晴之後也慢慢發覺,她似乎很少提起自己的女兒。

關於這件事,劉予含並未主動和黎梓晴聊過,她們之間的關係,並未親密到需要去討論那個話題。而劉在明再婚之後,和黎梓晴的感情很好,一直如膠似漆,她也無意於提議其他去破壞目前的和諧。

準備和黎梓晴去按摩時,劉予含接到了秦嫣的電話,秦嫣最近回國也沒什麼事情,所以便找她打發時間,徵求黎梓晴同意後,三人結伴去了美容院。

美容院的服務很周到,結束按摩之後給她們上了銀耳蓮子湯還有一些時令瓜果,秦嫣喝了一口,然後和麪前的劉予含閒聊:“下半年的演奏什麼時候開始?”

“計劃是十月份左右,地點定在澳洲,到時候老師一定要給我捧場啊。”

秦嫣斜了她一眼,故意揶揄道:“說的好像我不給你面子一樣,老師只要有空,哪次不給你捧場啊?”

“好好好,是我說錯話了。對了老師,下週不是您生日嗎?打算怎麼過?”

秦嫣聽了有些感慨,微嘆了口氣:“年紀大了就越發不想過生日,總感覺自己不服老都不行。”

“您哪裡老了,我要是和您一起出去,保不準都說您是我姐姐呢。”

秦嫣和黎梓晴相視一笑,指了指劉予含:“呦呦呦,這馬屁拍的,沒個正經!生日的事啊你就不用操心了,家裡面有人安排了,在秦悅那邊訂了酒席,到時候你們可得來啊。”

黎梓晴接話繼續道:“肯定得去的,予含還特意給你準備了禮物呢。”

秦嫣看了劉予含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要是真心想給我送禮物啊,倒還不如趕緊找個男朋友,也也讓我少操些心!”

“啊呀老師,咱們不聊這個。”

“你看,每回一聊到這個就開始扯其他的,這回趁你阿姨也在,可不能讓你矇混過關。予含,你覺得我們家秦琛怎麼樣?”

劉予含倒是沒想到秦嫣會突然提到秦琛,雖然那次她的演奏會結束後,有一起吃過飯,席間她也覺察到了老師的心思,不過秦琛不冷不熱的態度她多少也覺察到,那個人應該是沒有這方面的意思,所以便插科打諢道:“秦琛哥是哥哥,老師您可別亂點鴛鴦譜。”

秦嫣佯怒地瞪了她一眼,有些不以爲然:“怎麼能叫亂點呢,秦琛他沒女朋友,你又沒男朋友,年紀又相仿,處處又沒什麼問題,梓晴你說是吧?”

黎梓晴看了眼劉予含,見她臉上並沒有女孩子的嬌羞,便只說道:“是該找個男朋友了,不過關鍵還是要找個予含喜歡的。”

關沐並沒有把那天給秦琛的回答當做一回事,無非是客套話就那麼一說,況且那時候拒絕的話她也說不出口,只是沒想到秦琛真的隔天就來找她兌現承諾了。這幾次的見面秦琛總是穿着正式,幾乎都是西裝筆挺,這次打扮倒是休閒,深藍色休閒褲,墨綠色衛衣,有種朝氣蓬勃的感覺,關沐看着眼前的人,思緒有些神遊。

自己和秦琛從高中開始,她似乎就從未好好注意過這個人,以前是聽之任之的態度,不想放在心上,或許也可以說不想讓那些事情庸人自擾了,而再次和他相遇後,除去第一次他的蠻橫霸道外,之後的秦琛,總是給她一種錯覺,似乎他對自己早已用情已久,念頭一閃而過,關沐搖了搖頭,甩去這個可笑的想法。

秦琛帶關沐去的地方在巷子裡,是一傢俬人的餐館,佔地面積不大,裡面的桌位也不多,不過店鋪裝飾很有特色,四處瀰漫着一股異域風情的味道。因爲車位難找,秦琛讓關沐先過去,而真的也就很巧,在進餐館的時候遇到了同樣過來吃飯的秦嫣三人。

劉予含手挽着秦嫣走在前面,並未注意到身後黎梓晴驚訝的神情,而關沐只和她對視了一眼後便收回了視線,挑了個離她們有些遠的位置坐下。這家餐館的主人似乎是秦嫣的舊識,在她們進來後特意過來打招呼。而秦琛沒過一會兒也過來了,只是進門後並未注意到秦嫣她們,徑直朝關沐走去,倒是在和秦嫣她們閒聊的老闆陳師傅注意到了秦琛,開口叫住了他。

陳師傅回身和秦嫣高興地說道:“今天還真是巧了,姑侄倆都來我這吃飯。”

今天剛和劉予含說到秦琛,結果晚上就遇上了,秦嫣挺開心的,起身朝秦琛走去:“阿琛你也過來吃飯啊?”

秦琛看着朝自己走來的秦嫣,眼睛無意中瞥見座位上的黎梓晴,臉色微頓,然後聽秦嫣提議道:“剛好予含和她阿姨也在,要不要一起?”

秦琛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然後拒絕道:“不了,我和朋友一起來的。”

而秦嫣這才注意到角落裡坐着的人,關沐背對她而坐,秦嫣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也知道那裡坐着的是個女人,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秦琛一眼,對於自己的這侄子她瞭解的不是很多,卻也知道他不是喜歡花時間和女人交際的人,所以不由對那邊坐着的人感到好奇。

秦嫣拍了拍他的手臂,有些嗔怪道:“什麼朋友啊,姑姑認不認識?”然後還未等他回答便推開擋在身前的秦琛朝關沐走去,秦琛有些無力地看着秦嫣,很是無奈,他這個姑姑什麼都好,就是爲人太過強勢,說一不二,讓人吃不消。

秦嫣走近纔看清楚關沐的面貌,和她四目而視之後愣了幾秒纔回過神來,秦琛的這個朋友她倒是沒有見過,不過卻是個讓人第一眼就記住的漂亮女人。她的穿着很普通,休閒上衣配着牛仔褲,在崇尚名牌的秦嫣眼裡看來,太過平淡無奇。只是即便在這樣的裝束打扮之下,仍舊漂亮地讓人過目不忘,齊肩的短髮襯着她的鵝蛋小臉,五官有些精緻又有些深邃,近看皮膚很是細膩光滑,在她這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看來,相當羨慕,此時一雙靈動的眼睛看着自己,絲毫不見慌張。

秦嫣一反常態地注視讓秦琛有些慍怒,走過去擋住了她的視線,委婉地下着逐客令:“改天我再請您一起吃飯。”

秦嫣都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自然能聽出秦琛話裡的深意,審視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一個是漂亮的女人,一個是事業有成家境優越的青年企業家,而秦琛維護的態度也讓她大惑不解,這可是從來都不會發生在秦琛身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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