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江靜的嘴裡成了始亂終棄的人, 原先是想着壽宴結束就離開的,只是秦嫣不肯放人,更是給了他兩張話劇的票, 讓他晚上帶着劉予含一起去看。
秦琛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頭, 然後看見劉予含朝他走來, 也是一臉的迫不得已, 說道:“老師剛纔說讓我們晚上去看話劇。”說完看了一眼秦琛的臉色, 又善解人意地笑道:“如果你不方便也沒關係。”
雖然秦嫣一直說着他和劉予含小時候接觸過,但秦琛對劉予含的印象並不深刻。小時候他對於女孩子的定義無非就是愛哭的麻煩鬼,很嫌棄也不想接觸, 後來遇到了關沐,才慢慢有了對異性懵懂的感情, 而這樣的感情應該是始於關沐, 也將會終於關沐。
所以, 對於異性的交往,秦琛一向保持在一個禮貌的範圍, 不會雷池半步,更不會有留以話柄的行爲。劉予含他不打算接觸,更不打算逢場作戲給秦嫣看,所以秦嫣安排的這場話劇,他自然是不準備去看的, 只是有些話還是需要說清楚。
秦琛將手中那兩張話劇的票遞給劉予含, 開門見山地說道:“姑姑她估計是想撮合我們, 不過很抱歉, 我目前有正在追求的人, 話劇應該不能陪你看了,或許你可以找朋友一起。”
劉予含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張票, 微挑了下眉毛然後接過,似乎並不意外秦琛的這番話,而後擡頭頗有微詞地埋怨道:“你這麼直截了當,搞得我好像很沒有魅力一樣。”
接着甩了甩手上的兩張票,含笑地繼續道:“不過也很巧,我雖然現在沒有被追求,但是也沒有戀愛的心思,這一點咱們倆倒是不謀而合了。你放心吧,話劇我會找朋友一起。”
劉予含說完之後,秦琛笑着說了聲“謝謝”,很感激她的理解,畢竟這件事是秦嫣起的頭,和他們秦家有關,他自然不想讓任何人難堪。
劉予含之前是跟着秦嫣的車過來的,自己沒開車,離開的時候,出於禮貌,秦琛便開車送她回了家,臨下車之前,劉予含思索再三還是忍不住問了秦琛:“我能問個冒昧的問題嗎?”
“你說。”
劉予含想了想措辭,然後問道:“你剛剛說正在追求的人,是不是就是上回的那位關小姐?”
秦琛有些意外地看了劉予含一眼,並未否認:“對,是她。”而後又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女人的第六感,這種東西很準的,你看那位關小姐的眼神”劉予含頓了一下,沒有往下說下去,最後只是有些調皮地 “嘖嘖”感嘆了兩聲,似乎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形容。
不過轉念又想到關沐之前結婚的言論,看向秦琛的目光多了些困惑,不過只一會兒便移開了視線,算了,畢竟是別人的事情,再怎麼樣也和自己沒有關係。
回程的路上,秦琛還在想着劉予含說的話,左手擱在車窗之上下意識地摸着嘴脣,有些感慨地想着: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關沐那個傻子怎麼還感覺不到。
下午江靜待了一會兒就走了,關沐有些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發呆,然後又輾轉陽臺上坐着,眼睛放空的看着樓下。關沐住的小區綠化不多,供小孩玩的遊樂設施也不多,不過下午的時候還是經常能夠看見家長帶着小孩出來玩耍。
關沐抱膝靜靜地坐着,偶爾看到有趣的場景也會跟着一起樂一會兒,後來視線不知道瞥到了什麼地方,眼神像是膠着了一般,停留了很久,待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後,又慌張地收回視線,甚至有些驚慌失措地離開了陽臺。
進房間之後,關沐洗了把臉,然後找出下週要用的文稿,眼睛中看到的都是滿目的文字,只是腦中還是不由想到剛纔的事情,儘管下意識地暗示自己不要三心二意,可仍舊會想到,自己剛纔竟然盯着秦琛經常停車的位置看了好久。
那個地方自然沒有秦琛的車,關沐也不知道自己剛纔到底在看什麼,又在期待什麼。但不管是什麼,這都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一直弄到了晚上七點多,關沐才結束手上的事情,在廚房熱了下江靜中午剩下的飯菜,正準備吃的時候收到了秦琛的短信,關沐點開看了下,他問自己臉上的傷有沒有好點。
臉上現在仍舊有些微腫,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許多,想到早上自己的失態,關沐猶豫了一會兒纔回他,說了句“好多了。”
短信發過去之後,她又看着手機等了會兒,那邊並沒有迴應。關沐重新放下手機拿起筷子,只是吃了幾口之後,便沒了胃口,踱步漫無目的地抱臂走到窗口,眼睛下意識地撇向樓下的一角,然後看見了秦琛的那輛車,有些詫異又在意料之中,又或許這次的出現是在自己的期待之中?
關沐是習慣一個人的,因爲從來都只是她一個人,她不需要也不想要別人的陪伴,因爲不想,因爲不敢。人心是她捉摸不透的東西,她那看似堅強實則懦弱的心靈承受不了任何的背叛以及同情,嗬,因爲那可笑的自尊心。
當年決定去非洲,那時候的她並沒有多大的志向,也沒有同行人的高尚情操。恰恰那時候即將畢業,而她既不想待在美國也不想回國,所以纔會逃避似地去了非洲。有時候想想,黎梓晴說她的那些話並沒有錯,她確實自私自利冷血無情。
可就在她暗淡無色的生活中,遇見了江遠,那個能容忍她一切怪脾氣的人,她記住了江遠對她的所有所有的好,仔細到了一點一滴,即便他們之間也有爭吵,但她記住的還是他的好。只是最後江遠不還是離開了,所以,可能這輩子,她是註定了要一個人的。
秦琛和江遠不一樣,和他有關的那些過往都是關沐厭惡甚至想要忘記的,他就和以往那些嘲諷欺負她的人一樣,讓關沐深惡痛絕。可突然有一天,那個她討厭的人說他喜歡自己,關沐慌了。
這讓她想起自己小學的時候,那時候坐在關沐後面的男生經常喜歡拉她的辮子,關沐放任着沒去管,而那個男生似乎因爲她這樣的態度更加肆意妄爲,時不時就喜歡逗弄她一下。
直到後來她聽到班裡的人說那個男生喜歡自己的事情,關沐便剪掉了留了很久的長髮,事情的最後,她剪完頭髮後那個男生沒有再扯過自己的頭髮,甚至也沒再和自己說過一句話。
她就是這樣的人,會用初次的印象去評判一個人。她選擇逃避秦琛,甚至用江遠的名義讓他知難而退,可他仍舊無所謂,依舊對她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關沐很害怕,這種害怕不同於高中時期對校園霸凌的畏懼,是她對自己情感的一種未知。
秦琛並沒想到那條短信關沐會有所迴應,發出去的時候他就有些後悔了,他不想過多地打擾關沐的生活,對關沐也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證着,卻忍不住想知道她好不好,所以收到關沐的短信之後竟然有些踟躅不前,不知道該發些什麼好,會不會發出去的東西會惹她厭煩,又或者,之後的短信,她會置之不理?
有時候秦琛也會想,自己怎麼就喜歡上了關沐,也一直想着她有什麼缺點,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有所妄想,可到最後,即便關沐一無是處,自己還是喜歡她,他說不清,或許這是一種感覺,又或許這是命中註定。
秦琛有一下沒一下點着半明半昧的手機屏幕,然後有些意外地聽到敲車窗的聲音,秦琛看着車外站着的關沐,愣了好幾秒後纔回過神來,然後手忙腳亂地開門下車,輕咳了一聲,然後問道關沐:“還沒睡?”問完又覺得自己太傻,現在九點不到,誰會在這個點就睡覺?
關沐看了眼面前的秦琛,似乎猶豫了很久纔開口問他:“你吃晚飯了嗎?”
這回秦琛想也沒想,立馬回到:“沒有。”
“那一起吧。”然後說完也沒看秦琛是何種表情,轉身往前走去。秦琛愣了幾秒纔跟了上去,雙手插兜亦步亦趨地跟着,嘴角努力抑制着不去上揚,但卻抑制不了他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