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沐忙到八點多才下班,從下午發完新聞後就一直沒停過,新聞發出去之後,吳子文約了藥監局認識的朋友,帶上羅斌一起去見了面,打算明天再做個相關的報道。
臨走之前許景又找她談了下,之後關沐纔去停車場取車,只是她還未進停車場便給人攔了下來,關沐掃了幾眼,倒是眼熟。
鄭主任下午就帶了一幫人在電視臺附近蹲點,等來等去都沒等到早上去廠裡的那幾個人,今天被張永軍指鼻子罵臉說了好一通,他越想越覺得來氣,怎麼就在自個眼皮子地下被人得逞了,說出去還不被人給笑死了?張永軍那邊的意思是趕緊解決了這件事,不管用什麼方法,給錢自然是能辦事的,不過他心裡有氣,辦事之前總得給點教訓才行,所以就帶着一幫人過來談談。
結果等到這個點纔等到了早上的那個女的,至於另外兩個,一直沒見到影子,不過這也好,女人總歸是怕事的,比男人好對付。
鄭主任嘴裡叼着一根菸和關沐打着招呼:“關記者,又見面了啊。”
關沐沒說話,全部的心思都在放在袋中的手機上,剛纔許景是打電話叫她過去的,順利的話,通話記錄裡直接撥過去就行了。目前這種架勢,擺明了是秋後算賬,他們人多勢衆,而她只是一個人,沒必要硬碰硬。
關沐不動神色地摸索着袋中的手機,一邊回他:“有什麼事嗎?”
“關記者你這話說得就太不誠心了,我們來還能有什麼事啊,要不是你們發的那個新聞,我們也沒必要來這一趟呀。”鄭主任雖然面上不顯,語氣中卻透露出咬牙切齒的恨意。
夾着香菸的手輕撣了下菸蒂,餘光瞥見關沐手上的動作,冷笑了一聲,然後眼神示意了下旁邊的人。
關沐看着自己的包被人奪去,並未阻止,雖然有些失策,但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乾脆不和他們繞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想怎麼樣,直說吧。”
“誒,這就對了嘛。也沒什麼特別的,咱們之間想必是有誤會的,所以發的那個新聞,我們也能理解,但是誤會畢竟是誤會嘛,不是事實,所以那個新聞還要麻煩你們撤下來。”說完鄭主任停頓了下,意有所指地繼續道:“至於撤新聞方便的費用,你只管開口。”
“這個我做不了主,需要和我們主任聯繫。”
鄭主任滅了手裡的煙,不贊同的蹙了下眉:“咱們又不認識你們那主任,我們就只認識你了,況且那照片不就是你拍的嗎?”
關沐狀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來和主任商量一下,你們把手機給我。”
鄭主任戒備地看了關沐一眼,摸不準她是真心還是假意,這會兒關沐倒是笑了,掃了幾眼圍在身邊的人:“你們都在這裡,還怕我會怎麼樣嗎?”
鄭主任想了想,也是,量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關沐接過遞來的包,拿出裡面的手機撥通電話,只是開口說的卻是:“喂,110嗎?市電視臺停車場”
鄭主任一把打掉她還在通話的手機,扯住關沐的頭髮,怒目而視道:“你是不是想找死啊!”這女的難道拎不清現在的情況嗎?!媽的,還敢報警,她是真不要命了?
關沐忍住髮絲間傳來的痛楚,瞥了眼摔在地上的手機,微有餘光,應該還在通話中,然後擡頭看向鄭主任,好心地提醒道:“警局就在電視臺附近,一般出警十分鐘就能到,你們確定還要繼續待在這兒?”
鄭主任怒不可遏,擡手便給了關沐一巴掌,力道大地她向後踉蹌了幾步,身後圍着的人見狀順勢駕住了關沐的雙手,動彈不得。鄭主任啐了幾口唾沫,上前一下一下拍着關沐的臉頰:“膽子夠大的啊,關記者。十分鐘是嗎?十分鐘夠我弄死你了!”
關沐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趁其一時不注意,腳上使了狠勁朝他下面踢去,然後手肘微曲,朝身後那人的胸部頂去。身後的人一時未察,被她鑽了空子,捂着胸口皺眉□□着,鄭主任更是慘淡,弓着背捂着下面,那地方火燒火燎地,難受極了,咬牙撐住身體:“都愣住幹嘛!快給我上啊!”
聽到他的指示後,剩下的人中才拿出明晃晃的刀片朝關沐走去,晃眼的光亮在夜間顯得尤爲恐怖,關沐亦步亦趨地躲着,避開了幾下刺過來的動作,咬脣隱忍着,手心的冷汗有些黏膩。
自己的那些三腳貓功夫還是在非洲時江遠教她的,不過是些皮毛,用來應應急還行,這麼多人一起,此時說不害怕畏懼自然是騙人的,警局確實離電視臺不遠,但出警率卻堪憂,關沐現在只能祈求自己運氣好些,遇上負責的警察。
那人似乎並非只是做做樣子,在關沐躲避之後,刀刀開始往要害部位刺去,關沐堪堪避開了幾刀,
不過衣服上卻有幾處刀口的痕跡,餘光瞥見旁邊又有人過來,心中哀嘆了一聲,這回估計又要掛彩了。
刀起刀落,關沐閉眼等待着,只是等了幾秒,卻沒有想象之中的痛楚,電光火石之間,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拽走,跌入在其的懷中,耳邊是身前那人心臟跳動的聲音,一聲一聲,敲擊着她的耳膜,只是不消一會兒,在這樣的混亂之中,關沐又聽到頭頂發出的悶哼聲,不過戛然而止,漸漸被呼嘯而來的警笛聲蓋住。
關沐擡頭看清來人的面貌,有一瞬間的愣怔,習慣性地慢慢拉開和秦琛的距離。
她很意外,意外秦琛的突然出現,只是想要問出口的疑惑,在看到他的傷口時適時地止住了,然後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秦琛被刺的那一刀在手臂,有些嚴重,血不停地留着,蔓延在有些厚重的西裝外套上,即便如此,仍舊有些沿着手臂流淌至指間,觸目驚心。
饒是關沐對他仍舊避之不及,這會兒卻心有愧疚,畢竟她很清楚,那一刀原本應該落在自己身上的被秦琛給擋住了。
秦琛看着關沐手忙腳亂地拿出紙巾按住自己的傷口,嘴角輕輕揚起,他是第一次能夠這麼近距離地看着她,以至於關沐關切的神情清晰可見,秦琛輕咳了一聲,剋制住此刻想要伸手撫摸她的衝動。今天的事情,包括他的受傷,都在意料之外,而並非自己的故意賣慘。如果因此,關沐對他有些微的改觀,倒也是得償所願。
那天之後,他一直沒找過關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害怕見到關沐厭惡的眼神,更害怕她會這樣疏遠自己一輩子。可是又不由自主地,總是有意無意地經過有她的地方,或許不經意間會看到她,那樣他覺得也就足夠了。
因爲秦琛的受傷,關沐只當場做了幾句簡短的筆錄就離開了。秦琛是在酒席中途離開的,喝了些酒,所以今天叫了司機。司機老薛是秦家的老人,在秦家工作十多年了,見秦琛手臂滲着血,大吃了一驚,拿着手機準備要叫家裡的醫生時,卻被秦琛給阻止了,只說找家就近的醫院就行。
幫秦琛包紮的醫生是個男的,人有些八卦,見關沐中途出去接電話,指了指秦琛手臂上的傷,小聲地問他:“小倆口吵架弄的?”秦琛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並未否認地朝他笑了笑。
那醫生撇嘴搖了搖頭,眼睛朝屋外瞟了眼,略帶忌憚地說着:“你們家那位可真是彪悍啊,都動上刀子了。”接着又自我感嘆道:“你說咱們男人怎麼就那麼倒黴呢?”剛想繼續和秦琛探討下去,關沐便進來了,他也適時地止住要說的話,丟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給秦琛。
結束包紮之後,秦琛和關沐坐電梯下樓,原本只有他們兩人的電梯內,在下了一層之後,漸漸人多了起來。關沐被人推搡到了角落,避無可避,被迫貼緊秦琛站着,不過還是微微側身,儘量不去觸碰他受傷的手臂。而電梯似乎故意和她作對似的,每停留一下總會有人上來,原本就狹小的空間變得更加擁擠。
關沐看着樓層的數字不斷變化着,心思有些神遊,不想卻被身後那人突如其來地扯了一把,不期然地跌入了秦琛的懷中,關沐第一反應便是掙開,秦琛倒是不急不緩地在她耳邊說道:“別動。”拉住她手臂的那隻手並沒有放開的意思。
想到秦琛的傷,關沐只好乖乖站着,背靠着秦琛,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關沐甚至能感受到他噴灑在自己耳廓上的氣息,有些酥麻,也讓人有些煩躁,關沐屏氣凝神着,儘量不讓自己慌了心神,就在這令人尷尬難熬的氣氛中,電梯到達了底樓,秦琛也順勢放開了她,而剛纔曖昧旖旎的氛圍也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