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軍東線進攻中了埋伏, 之後又搞了幾次進攻,但都是有氣無力,整整打了一天,都沒能有所突破,闖軍的唯一的驕傲是在步兵進攻間歇進行一面倒的大炮轟擊,斷斷續續轟擊了幾次,一直搞到黃昏,直到有一門大炮發生炸膛,闖軍才停止炮擊。
也許是今日賀一龍心情實在不好,他早早就會大帳休息去了,賀一龍沒拿定主意明日要繼續進攻還是撤退另做打算,炮擊停止後,炮營擺放在旅順軍三裡外的大炮一動不動,沒有轉移陣地,爲了預防萬一,除了炮營的本部兵馬外,還奏請賀一龍同意調來兩千老營士兵加強防守。
這些情況被旅順軍觀察得清清楚楚。
天黑下來以後。
闖軍開飯了,那些身材高大力氣強悍的闖軍從伙頭軍那裡搶到一頓飽飯吃完,舔舔嘴巴拍拍肚子一頭倒在地上,便呼呼大睡見周公去了。而那些身材矮小力氣不足的闖軍,只搶到一些剩飯殘菜,連鍋底都刮淨了,還是沒辦法填飽肚子,只能胡亂地罵罵咧咧發泄一氣。
陣地邊沿,兩個闖軍哨兵像幽靈一樣晃盪着,一個吃得飽飽的哨兵打着飽嗝拄着長槍靠着昏昏欲睡,另一個搶不到足夠米飯吃不飽的則一肚子的氣,嘴裡嘟囔着不知在罵着還是埋怨。
突然,那吃得飽飽的闖軍噗地一聲栽倒在地上。
“媽的,就你力氣大搶着吃得太飽。去做個飽死鬼,喂,起來現在是放哨站崗……不對!有敵……”那個沒吃飽的闖軍連看都懶得看那高大威猛的闖軍。聽見他摔倒,還以爲是他吃得太飽太困了,便罵了起來,但一句話沒說完,覺得情形不對,扭頭靠近一看那人是中箭倒下的,並聽到有強勁風聲射來。立時明白有敵人來攻,但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襲”字,也被一支箭射中喉嚨。仰頭翻倒,也去地下做了個半餓鬼。
與上次佛曉前夜襲疲憊的闖軍不同,旅順軍此次襲擊行動,同樣是襲擊折騰了一天的疲憊闖軍。時間上則是在入夜後沒多久即展開行動。
朱明知道。雖然是偷襲,但只要行動一開始,便無法隱瞞,所以在掃除闖軍崗哨耳目後,乾脆一動手便使用上最猛烈的手段:佛郎機炮轟擊。
爲了加強佛郎機炮的機動性,旅順軍使用了獨輪車運載佛郎機炮,當運送到位後,在獨輪車後面裝上兩個支架腳。獨輪車變成了一個佛郎機炮三角支架,可以就地點火猛烈轟擊敵陣。
此次襲擊。朱明可是下了大本錢的,用獨輪車運來了三十門佛郎機炮,一接近闖軍炮營,便緊急安裝好支架,點火猛烈轟擊闖軍炮營陣地。
闖軍炮營得知旅順軍來襲,頓時亂成一團,士兵跳起來後不知所措地到處亂跑,將官們急忙呼喚自己的部屬,整隊迎戰。
闖軍大炮陣地,打樁設立木欄柵,但爲了方便炮兵觀察和大炮對旅順軍陣地的轟擊,木製欄柵牆有一段的缺口,只在炮陣前挖了壕溝以隔阻敵軍。
旅順軍的佛郎機炮剛好對準木製欄柵牆的缺口猛烈轟擊。
佛郎機子母炮發射最主要的特點是快速,炮手把子炮塞進母炮裡面便可點火射擊,射擊後取走子炮,並同時由另一炮手對母炮作簡單的清膛,清膛確認無問題,旁邊再有炮手把子炮塞進母炮內,即時可點火射擊,如此周而復始,射速最少可達到一分鐘三次射擊以上,經過嚴格訓練後的炮手還能提高射速。
三十門佛郎機炮在一分鐘時間內科發射九十次霰彈,形成的彈幕鋪天蓋地的,按三段射的辦法使得彈幕幾乎是不間斷的,從欄柵缺口涌進闖軍營中,打在人體上噗噗作響,之後便是痛苦的慘叫,由欄柵缺口開始,形成了一大片的無人區……不……應該是一大片死人區。
闖軍的大炮一點準備都沒有,炮膛內沒裝填有彈藥,現在已無法裝填彈藥了,開玩笑?旅順軍密集的佛郎機炮轟擊前,誰還敢站在那裡 裝填彈藥?那些闖軍炮手是最清楚霰彈炮擊的威力,一聽到如此密集的佛郎機炮聲響起,沒被擊中打死的,也跟着被打死的人倒地,迅速在屍體堆和血漿地上爬行轉移。那些闖軍步兵卻是見少識寡,佛郎機炮密集的炮聲中還到處亂跑,在漫天飛來的霰彈中非死即傷……
“衝過去,快,衝過去……”旅順軍步兵趁對方陣營亂成一團,扛來成排的木板,衝近闖軍壕溝,將木板搭在壕溝上,形成二十多條木橋。
木橋剛成,緊隨其後的刀斧手們,早已按捺不住的,一擁而上,衝過木橋,衝近闖軍營中,按照戰前的分工計劃,有人持大斧長刀猛砍木欄柵,以擴大缺口,好讓佛郎機炮有更良好的射界;有人則衝進闖軍,猛烈衝擊混亂闖軍人羣。
隨着缺口的擴大,佛郎機炮的轟擊範圍迅速擴大,闖軍的隊伍更加混亂,在衝進營內的旅順軍追殺之下,由於缺乏基層軍官,有心反擊的個別將領也已無法收攏混亂的士兵羣體。
在衝進闖軍炮兵營地的千餘旅順軍士兵中,有一隊特別的士兵,身上揹着沉重的包袱,專門在火光中尋找闖軍大炮,正是此次突襲的核心隊伍——毀炮人員。
“那裡有一門大炮!快上去,裝炸藥。”一名背上負滿炸藥的士兵眼尖,一衝進闖營,便在明滅的火光中瞅見一門大炮矗立在自己面前不到十步遠的地方,便一頭衝上去,並招呼同伴們也過來協助。
“嘖嘖……這麼好的大炮,真的太可惜了,要是能繳獲帶走該有多好,現在卻要被我們親手毀掉,暴殄天物啊!”一個士兵看着這威武的大炮心有不忍。
“別擋着路,先讓我上!”一個身上揹着沉重的鐵錘、鋼釺鐵匠模樣的人推開那個對大炮心有不捨的士兵。
這次行動,除了打算用炸藥炸燬闖軍大炮外,還讓隨軍的鐵匠參與毀炮。
只見那鐵匠衝到大炮面前,取出鋼釺,讓另一人手持鋼釺在炮身上放好,取出大錘,連續猛砸鋼釺,在銅質炮膛內刻上一條深槽。
等鐵匠弄完,揹負火藥的士兵才往炮膛了塞上火藥,拉出引線,徹底封死炮口。然後點燃引線,衆人遠遠跑開,找到一些土坑跳進去。
只見火光一閃,轟隆一聲中,那炮管猛然彈起,似乎還有什麼東西離開炮管帶着強勁的風聲向黑暗的四周飛去。
待炮管落地,負責毀炮的一幫人跳起來,跑到炮管身邊,用火把一照,只見那炮管已開膛破肚,很顯然,這炮管已不能使用。其實就是那鐵匠在炮膛內很隨意地刻上的一個歪歪斜斜的膛線,這炮管已不能使用,至少十天半月內沒修補好之前是無法使用的。而使用遠遠超過炮膛本身承受範圍的炸藥炸得炮管開膛破肚,更是使大炮徹底回到原材料狀態。
當旅順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闖軍炮營陣地,並開始逐個毀炮時,似乎有點心灰意冷的賀一龍已在大帳中躺下,有部將不顧親兵阻攔,衝進大帳內向賀一龍稟報。其實此時炮營陣地沸反盈天的喊殺聲、爆炸聲早已驚醒賀一龍,他已披掛整齊,恰好與那闖進來的部將迎頭相撞,聽了部將的稟報,賀一龍大吃一驚:“什麼?官兵正在毀炮?”
得到部將的再次確認,賀一龍不再猶豫,立即衝出帳外,在親兵的協助下翻身上馬,他要親自調集各部前去救援他的心頭肉尖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