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雖然有很多的不如意,但畢竟是消滅了追擊的沈志祥部騎兵,戰後點查戰果很豐富:斃敵八百一十六人,大半是被火藥爆炸殺死殺傷的,其中有沈志祥部將金光裕、許天寵;俘敵九十七人,其中有沈志祥部將吳朝佐;繳獲戰馬三百餘匹;繳獲刀槍劍戟弓弩箭矢等武器可以武裝千人以上的軍隊。
跟衆人興高采烈的到處歡呼不同,朱明和班鴻志兩人顯得很冷靜,特別是朱明,對火銃兵在戰鬥中的表現很不滿很無奈,乾脆連清點戰果、分配繳獲都懶得理,全部一股腦交給黃文昭主持,安排已瓜分了繳獲戰馬的胡天雄、王闊雄,立即派遊騎前出偵察並伺機奪取樑房口,然後一頭專心集中於火銃手進行整頓,就在戰鬥現場評講戰鬥中的得失,指出正確的戰鬥技巧,並將膽小懦弱的人另作安排,提拔在戰鬥中表現良好的人。
朱明心中清楚,這次伏擊打敗的連漢軍旗的精銳都不是,如果來的是真滿洲八旗,這次伏擊就沒那麼幸運了,大隊清兵隨時會再次出現,他並沒有多少時間,對於騎兵作戰、冷兵器的排兵佈陣他並不熟悉,遂要有多年軍旅生涯的班鴻志集中騎兵、冷兵器士兵,臨時作一些抱佛腳式的現場講解點評,而他熟悉的是熱兵器戰鬥,也抓緊時間見縫插針地趁熱打鐵,以他領先幾百年的知識,按這個時代的熱兵器特點,能向這些明軍士兵灌輸多少就灌輸多少,希望能在下一次戰鬥中能起到保命的作用。
最着急要快點到樑房口的還是劉德化,看到戰鬥結束後,朱明毫無行動的跡象,劉德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顧朱明還在對衆士兵還沒講完話,就一把將他拉到一邊問:“什麼時候行動?被清兵堵住樑房口就什麼都晚啦!”
“不急在一時,等胡天雄、王闊雄的偵察騎兵回來後,查清那裡的情況,我們就馬上行動了!”
“如果樑房口被清兵重兵把守,我們攻不下,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繼續向東南方向走唄!”
“東南方向?那不是要到朝鮮去?現在的朝鮮可是滿清的僕從國,聽說還派出了軍隊協助滿清攻打錦州,我們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
“除了向這個方向,向其他方向走,都是死路,沒其他地方可去了,朝鮮三面臨海,總會有船的,有船就有希望!”
“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只能這樣……,不過現在那些俘虜怎麼辦?是殺還是放?”
朱明擡頭一看,原來是黃文昭和班鴻志來了,發問的是黃文昭。
朱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問班鴻志:“明軍如果抓到這樣的二韃子俘虜,是怎樣處置的?”
“明軍很多年沒抓過這樣的俘虜了,按太祖以來的做法,肯定是殺無赦,甚至是凌遲處死的!”班鴻志眼神凌厲,咬着牙說:“依我看,對這些背祖叛宗的漢奸,統統都應該處死,如果時間足夠的都應該凌遲處死!況且如果他們沒死回到滿清主子那裡,就會暴露了我們的虛實和行蹤,他們必須都得死!”
凌遲處死!那可是一刀刀小片割人肉的做法,在施刑時,割一刀,還要往傷口上撒一把鹽,以使受刑者更加痛苦,受刑者要飽受痛苦折磨慢慢死去,甚至條件許可的還要在給受刑者喂蔘湯吊着命好幾天受夠生前的痛苦才能讓其死去。只有這個時代纔有這種背離人性的野蠻做法。黃文昭看着班鴻志的眼神,打了個冷戰,急忙說:“現在時間緊急,凌遲處死肯定是來不及的了,能不能搞搞槍斃算了?”
“槍斃?”班鴻志很疑惑這是一種什麼施刑方法。
朱明聽了,知道黃文昭說漏嘴了,一不小心又蹦了一個新名詞出來了,不禁輕輕笑了起來,對班鴻志說:“哦!他的意思是說要用火銃,擊斃這些狗漢奸二韃子。”
“這倒是個乾淨利落的好辦法,還可以讓這幫人見見血練練手,免得他們見了韃子都不敢開火射擊!”
朱明點頭肯定了班鴻志的提議,並問黃文昭:“嗯!自從無名谷以來,我們就一直是這樣讓弟兄們練手的,你都安排審問過這些俘虜了吧?”
“都審問了,問到了一些情況,發現了一個是沈志祥手下的重要部將吳朝佐,嘴硬的很,除了張口就罵之外,其餘一句話也不願說,我覺得你可以親自見見他!”
“好的!待下我見見這個沈志祥的部將。我看還是這樣吧!所有人包括那些工匠也參與進來,每人都拿一根木棍或者槍桿、刀背,都敲打一下這些俘虜,以減輕他們對滿清韃子的恐懼心理,這對以後再與滿清軍隊面對面作戰是有好處的!如果還有俘虜沒死的話,就集中起來,槍斃……哦……是用火銃打死算了!”
班鴻志早就見慣了這個時代的殺戮,認爲對俘虜這樣處置是應當的,當然舉雙手甚至雙腳贊同這樣的安排,黃文昭卻一直就不滿這樣殘忍的做法,但沒辦法阻止朱明的安排,只好沒好氣的翻翻白眼推說是去提吳朝佐來給朱明審問就跑開了。
“你奶奶個熊的!老子今天運氣不好,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你便,不要多費口水饒舌了!老子死後十八年又是一條好漢!”被綁着雙手的吳朝佐帶到朱明面前,吳朝佐估計眼前這個正在打量他的青年就是“叛軍”的頭目,不等朱明開口詢問,便開口謾罵。
“馬拉巴子!你敗了,還在嘴硬!”站在旁邊的押送士兵一腳踢在吳朝佐的小腿上,令其一個趔趄幾乎跪倒在地,吳朝佐挺了挺身,硬撐着沒有跪下去。
“我敗什麼敗?你們就搞這些偷襲火藥爆炸的伎倆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的跟我真刀真槍較量一番?”
“你……”押送的士兵正要開口對罵,被朱明一手拍在肩膀上,止住了他以下的語言。現在的朱明,雖然剛纔劉德化要他快向樑房口進發他似乎不動聲色,但實際心裡也着急的很,迅速離開這裡纔是最要緊的最重要的。而面前的吳朝佐嘴硬的樣子,朱明略一思索,覺得在他嘴裡是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的,就算拷問出一些東西,對於現在的困局毫無用處,事不宜遲,得立即作出決斷,於是上前一步說道:“好你個英雄好漢!背宗叛祖投降滿清韃子的英雄好漢!幫着滿清韃子殘殺華夏同胞骨肉的英雄好漢!”
“良禽擇木而棲,明朝廷昏庸無道,良臣擇賢主,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怪就怪這個鳥**大明朝廷,我們的毛大帥對明朝忠心耿耿還不是被袁蠻子不問緣由一刀就砍了,你以爲你回到中原,那個朝廷就會重用你,給你高官厚祿?做夢吧!識相趕快放了我,跟着我降了大清,我保你們都有個一官半職,沒準還能擡旗入籍呢!明軍主力在錦州已經完蛋了,我大清快要入主中原了,到時你就跟着回中原吃香喝辣的了,要金銀有金銀,要女人有女人,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吳朝佐不像這時代普遍的文盲軍人,口才超好,竟然滔滔不絕地反過來勸說起朱明等人投降滿清。
朱明聽了火冒三丈,一下打斷了他那自以爲是的說辭:“呸!放屁!不管怎麼樣,你都只是個漢奸而已,不管千秋萬代,史書上留下的都是你們賣國求榮的糗事,你的後代子子孫孫將爲你的行爲感到恥辱!”
“什麼千秋萬代?什麼恥辱?史書上有的只是成王敗寇,哪知道百年後,史書上說我如何識時務棄暗投明……不……是棄暗投清……”
“哼!不管華夏面臨怎麼樣的艱難困苦,到了千鈞一髮之際,總會有無數仁人志士挺身而出,存亡續絕,保住華夏一脈生生不息,這已歷經幾千年。北方的各部韃子一次又一次南下,到頭來還不是灰飛煙滅,蒙古韃子當年何其強大,西征萬里,滅國無數,南下攻宋用了五十年,在崖山之後滅宋號稱再無中國,不過百年,一羣農民揭竹而起,就把其打得縮回草原繼續做他茹毛飲血的原始部落。滿清,一個小小的通古斯野人部落,人口不過百萬,憑着野豬皮的狡猾,先是投靠大明獲得信任後發展勢力,然後趁大明疲憊,突然發難,在你們這些狗漢奸的幫忙下搶佔了一些便宜,以爲就可以入主中原讓億萬華夏百姓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都改成腦後脫一條豬尾巴辮子,還以爲就可以在史書上記上一筆成王敗寇了。這些都是妄想!上天讓老子和弟兄們來到這裡,就是要阻住這一切的,只要老子不死,還有我身邊這些好男兒在這裡,就沒有史書可以說做漢奸是識時務的!”朱明大怒,環視了一遍站在身邊的班鴻志和幾個戰士,對着吳朝佐揮舞了一下拳頭:“你就好好睜開你的狗眼看着吧!滿清將如何毀於老子和千千萬萬華夏熱血漢子的手中!”
要不要現在殺了這個狗漢奸?這個憤怒的念頭在朱明腦中轉了幾圈,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手一揮,對押送的士兵說:“帶走!”
班鴻志急忙上前:“不能留下此人!他知道我們太多的東西了!”
“沒事,世上多一個漢奸留住,當爲後世者戒!這不是什麼壞事!”
“這……”
“放心吧,沒事的,放走吧!”
“哈哈!你今天不殺吳某,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哼!放你走就是想讓你張大狗眼看看,誰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