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見飄雪和夏哲出雙入對,就打消了見面的念頭,琢磨着偷偷看幾眼算是了結了心願,知道她一切順意就好了,見面徒增煩惱。就在劉巖打算悄悄離開的時候,卻被幾個人攔住了。
“喲,這不是劉大才子嗎?沒今兒怎麼沒跟在陳大美女後面當尾巴呢?”一個女人陰陽怪氣地擋在劉巖的面前。
劉巖擡眼一看,是幾個大學時代的同學,說話的女人叫秦虹,畢業以後也來到濱南市發展,但因爲時運不濟,生意虧了本,就到老同學這裡來打秋風,那時候夏之雪廣告公司在肖瀟的暗中幫助下,剛剛扭虧爲盈,劉巖看出這幾個同學沒有什麼真本事,也就沒有收留他們。都說小人得罪不得,秦虹就是這樣一個地地道道的小人,把劉巖看成死敵,逢人便說劉巖的壞話。今天冤家路窄、狹路相逢,秦虹又知道劉巖最近混得很慘,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當面奚落的機會,落井下石這種勾當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她可沒覺得這樣不好,反而帶着一種洗雪前恥的得意。
劉巖知道和這種人沒有什麼好說的,輕蔑地瞟了秦虹一眼,就準備離開。秦虹哪能這麼輕易地放過劉巖,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開始大聲嚷嚷:“喲,劉大才子,別急着走啊,聽說你前段時間攤上一場官司,本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想不到你有本事出來,後門夠硬啊!”
濱南市並不大,劉巖那場官司在初期經過夏哲的推波助瀾,一度鬧得沸沸揚揚,校友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大家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來。
“劉……”飄雪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又停住了,猛然想起這個男人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他僅僅是一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朋友,自己從來就沒有愛過他,有名無實的婚姻無非是爲了填補夏哲離開後的寂寞。飄雪不停地這樣告誡着自己,收攏回紛亂的思緒,投入到眼前的應酬。
跟秦虹一起攔住的劉巖的那個男人叫徐銳,和秦虹是一丘之貉,見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陰陽怪氣地問道:“感覺怎麼樣啊?劉大才子,聽說那個小妞水嫩水嫩的,玩一把是不是特別過癮?美翻了吧?說說,後來那小妞咋就莫名其妙撤訴了呢?被你伺候爽了?”
“讓開。”劉巖淡淡地說了一句,表情上看不出憤怒。劉巖的心裡不是沒有火氣,而是因爲比怒火更多的是絕望,他知道飄雪已經看見自己了,看見了自己在人羣中的窘迫,卻沒有過來,而是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夏哲在她的身邊,郎才女貌。這個女人從這一刻開始,已經和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了,連最後的一點幻想都被打碎了。
“讓開。”劉巖再次淡淡地說了一句。
徐銳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怎麼着?着急走了?劉大才子連那種事兒都能幹出來,不像是要臉皮的人啊!今兒怎麼害羞了呢?噢,我明白了,是不是要去會哪個小馬子啊?其實沒那麼麻煩,只要你肯出錢,華商大酒店裡有的是妞……”
一句話沒有說完,徐銳就發出一聲慘叫,平靜無語的劉巖飛起一腳正踹在他的肚子上。
徐銳在一片驚呼聲中,踉踉蹌蹌倒退了四五步,撞翻了一個花盆,才結結實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銳經過短暫的發懵,羞憤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揮舞着瘦弱的胳膊反擊,動作類似於幼兒園小朋友慣用的“王八拳”。劉巖這幾年苦練的花拳繡腿雖然在職業流氓的眼裡不堪一擊,但對付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還是綽綽有餘的,隨便推了兩下,可憐的徐銳再次摔倒在地上。直到這時,看客們纔開始拉架。徐銳也藉着這個臺階,一邊叫囂着要讓劉巖好看,一邊被衆人拉到一旁。
劉巖依然是很輕蔑地看了看徐銳,還有躲躲閃閃的秦虹,這才撣了撣袖子,準備離開宴會廳,想不到又被人攔住了,這一次是最不想看到的夏哲。
“有話好說,動什麼手啊,都是一個學校的校友,傳出去多讓人笑話。”夏哲又擺起了大哥的架子,很習慣地訓斥着劉巖。
劉巖淡淡地看了夏哲一眼:“說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夏哲沒指望劉巖會像過去那樣聽話,拉住劉巖的手臂:“母校六十週年慶典是大事,高局長撐起這麼大的場子不容易,都是校友,給點兒面子留下吧,這麼走了對高局長多不尊敬。”
二人說話之間,秦虹又來了精神,躲在夏哲的背後,小聲嘀咕:“一會兒要有舞會的,劉大才子大概是沒有舞伴,擔心太尷尬吧。”
夏哲笑道:“劉巖你也不小了,遇到合適的就結婚吧,總一個人怪孤單的,雖然你現在離開夏之雪廣告公司了,但我夏哲仍然把你當成好兄弟,你的終身大事我挺惦記的,這樣吧,今晚我和飄雪研究研究,看看身邊有沒有合適的,給你介紹一個。”
劉巖的心裡一疼,很落寞地說道:“好意心領了,我不需要。”
秦虹碰了碰夏哲的胳膊,不懷好意地說道:“夏總,咱們這位老同學,不會是那方面不行吧……”
夏哲很曖昧地推了秦虹一把:“扯淡,劉巖的能力強着呢,把我公司裡的小妹妹禍害得都走不動路了,不信你去試試,幹殘廢你!”
秦虹的臉上倏地一紅,嗔怪道:“夏總說話咋那麼難聽呢?我秦虹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不至於到沒人要的地步,就算真有一天醜到沒人要了,也不會跟一個下流胚牽扯不清,對不對?”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秦虹的臉上,動手的不是夏哲,夏哲巴不得秦虹再多說一些尖酸刻薄的話來詆譭劉巖,打人的也不是劉巖,劉巖雖然憤怒,但還不至於伸手打一個女人。
秦虹尖叫一聲,捂着火辣辣的臉頰怔了十幾秒鐘,這纔看清楚打自己的人。對方是一個女人,看上去比自己小几歲,無論容貌、身材,還是氣質,都比自己強出很多。
“你……”秦虹氣得渾身發抖,連還擊都忘記了。
漂亮女人不再搭理秦虹,而是輕輕挽住了劉巖的臂彎,輕聲說道:“搭理這種女人幹什麼,也不怕沾上風塵味兒,咱們去那邊坐會兒。”
直到漂亮女人挽着劉巖走到宴會廳的另一側,秦虹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委屈地搖着夏哲的胳膊,膩聲哭訴:“夏總,我風塵嗎?我哪兒風塵了?那個臭娘們兒怎麼胡說八道呢!你幫我收拾她!”
夏哲從漂亮女人的身上收回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秦虹幾眼,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臂:“公共場合注意點兒影響!我看人家說的挺有道理,你回去好好照照鏡子,跟坐檯的沒什麼兩樣。”說完再次把目光投向劉巖身邊的漂亮女人,自言自語道:“這小妞是誰啊?夠靚!有味道!”哈巴狗一樣的徐銳連忙湊了過來:“夏總,那小妞叫程樂樂,是咱們下幾屆的小師妹,有名的校花,現在好像是在濱南一中當老師,夏總,對她有意思?”
夏哲微微眯起眼睛,小聲問道:“你們認識?”
徐銳連忙答道:“一面之緣,談不上認識,這小妞清高得很,不過我和濱南一中的曹校長很熟,夏總這事兒交給我去辦,一定讓您滿意。”
夏哲輕輕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嘴上留個把門的,別讓飄雪知道,這種女人玩玩可以,當老婆可不行,要明媒正娶,還得是飄雪。”
秦虹很嫉妒地遙望了飄雪一眼,無比幽怨地說道:“夏總對陳飄雪可真癡情啊!都是嫁過一次人的女人了,能好過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秦虹的聲音雖小,卻瞞不過夏哲的耳朵,夏哲的臉上一冷,壓低聲音罵道:“秦虹你給我聽着,你圍在我身邊轉,蹭點兒小來小去的好處,我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給我記住了,別以爲跟我沾上點兒關係,就能目中無人,十個你脫光了疊起來,在我眼裡也比不上一個飄雪。知道劉巖爲什麼這麼慘嗎?就因爲他搶了飄雪。誰敢說飄雪不好,我就讓誰生不如死,秦虹,你信嗎?”
秦虹嚇得一陣寒戰,訕訕地說道:“我哪裡敢說陳小姐不好,我是羨慕啊!能遇上夏總這樣的好男人,真是一輩子的福氣!”
這句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夏哲洋洋得意地往飄雪的方向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正好看見邱老五似乎對飄雪說了什麼,飄雪很氣憤地準備離開,卻被邱老五的手下攔住了。
夏哲覺得忽地一下熱血上涌,幾步走了過去,卻在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他覺得腦子很亂,跟邱老五就這樣鬧起來可不是明智之舉,就連父親都曾經告誡過自己,別看邱老五是個地痞,上面有人罩着他,而且江湖上的人爭強鬥狠,萬萬不能跟他們硬碰硬。再說僅僅是看見飄雪想走,被邱老五的手下攔住,或許事出有因,未必是擔心的那種狀況。夏哲費了一番腦筋安慰自己,覺得在一旁看看再說。
就在夏哲猶豫之間,飄雪重重一巴掌打在邱老五的臉上,聲音清脆,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糟了!
夏哲覺得眼前一黑,腦子飛速運轉,救人是必須的,但得想一個能夠不得罪邱老五的辦法,畢竟這種人難纏得很,如果被這種人盯上了,吃飯睡覺都不安生。
邱老五雖然被扇了一巴掌,卻沒有生氣,微笑着摸了摸被打的臉頰,然後把手放在鼻子前很愜意地嗅了嗅,說道:“美人就是美人,巴掌都帶着香味兒。聽說陳小姐喜歡書畫,正巧我家裡收藏了幾幅大師的真跡,今晚去品鑑一下如何?”
“無恥!”憤怒的飄雪使勁去推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個混混,但一個女人的力量怎麼是職業流氓的對手,那個混混輕輕一用力,就疼得飄雪一聲慘叫。
這聲慘叫刺在夏哲的心口上,他再也忍不住了,衝過去就要解救飄雪,可惜有人比他更快,迎面一拳打在小混混的鼻子上。
如此衝動的人當然是劉巖了,每一次當飄雪遇到危險的時候,劉巖都會忘記冷靜,這已經成爲一種習慣,劉巖習慣了去拼命,飄雪也習慣了接受這種保護。當飄雪看清打人的是劉巖,驚懼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嗚咽着撲進劉巖的懷抱,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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