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終究還是承受住了誘.惑,把飄雪送回家,倒不是因爲劉巖的思想保守,而是他覺得既然已經苦苦等了這麼多年,沒必要在臨近婚期的幾天留下遺憾,他想用最純淨的心態,親手掀開飄雪的紅蓋頭,讓她毫無遺憾地成爲自己的新娘,成爲那個註定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親密愛人。
飄雪的父母對劉巖並不陌生,尤其是最近幾年,一直用看女婿的眼光看他,往往看得他渾身上下不自在,現在不同了,現在有了民政部門的一紙證明,雖然尚未改口,二老已經算是岳父岳母了。
飄雪是個急性子,很快確定了婚期,就在月底。這幾年夏之雪廣告公司的發展氣勢如虹,讓二人都有了不少積蓄,房子是劉巖早就買好的,裝修也很符合飄雪的心意。飄雪說沒有必要大動干戈,已經不是追求新奇的小孩子了,能安安分分在一起過日子纔是真的。
如果這個故事就此結束,那麼就是一個虎頭蛇尾的短篇,劉巖和飄雪就像童話裡的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假如真的這麼收尾,親愛的讀者朋友一定會罵我,因爲這段愛情故事太平常了,就像我們很多人的人生經歷那樣,等待出一個結果,然後一起去和柴米油鹽打交道,這樣說吧,而行文至此,也不過是他人生歷程中的一個重要插曲罷了,這個插曲讓他痛並奢望着,也讓他差一點就萬劫不復。至於誰纔是他的命中天使,你得接着聽我講。
所謂小說,總是在關鍵時刻發生變故,出現不該出現的人,或者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比如說就在劉巖和飄雪緊鑼密鼓籌備婚禮的時候,夏哲回國了。
國外的生活看起來很愜意,當年那個小白臉如今帶着幾分海灘的顏色,做派也更加趨向於歐美風格,講着中國話的時候經常會蹦出幾句英文,讓人聽了如墜雲霧。
接到夏哲電話的時候,劉巖和飄雪正在商量婚禮時用幾層的香檳塔,和劉巖的欣喜若狂不同,飄雪的心瞬間沉了下去,然後失神的目光不知飄到了哪裡,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藉口不太舒服,匆匆回了家。
當天晚上,劉巖在濱南市最大的酒店大擺筵席,率領夏之雪廣告公司全體同仁歡迎董事長榮歸故里,大家都來了,除了飄雪。
夏哲頗有風度地與員工們見面,然後致辭,自始至終從容不迫,但眼神卻微微有些凌亂,遊弋再在人羣裡,尋找着飄雪的影子。
“飄雪呢?”終於找到了單獨和劉巖說話的機會,夏哲再也忍不住對飄雪的思念,毫不掩飾地開口問道。
劉巖的神色有些尷尬,撥通了飄雪的手機,裡面傳來飄雪病懨懨的聲音:“你真的想讓我去嗎?”
劉巖看了看身邊目光熱切的夏哲,嘆了一口氣說道:“來吧,六年不見了,你不來怎麼行。”
半個小時以後,不施粉黛的飄雪來到酒店,神情落寞,素面朝天。夏哲第一時間發現了她,推開幾個正在不停諂媚的公司中層主管,幾乎是小跑着來到她的面前,一把就將飄雪抱在懷裡,激動地說道:“寶貝,我回來了!你還是那麼漂亮!”
剛纔還很熱鬧的宴會瞬間冷場,空氣的溫度彷彿一下降到冰點,員工們瞠目結舌地看着剛剛回國的董事長,看着在他懷裡手足無措的財務總監,然後又偷偷去看錶情複雜的總經理,暗暗在心中琢磨着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場驚世駭俗三角戀的當事人?董事長遠走他鄉,總經理撬了兄弟的女人?在白領們無比齷齪的想法中,劉巖的形象一落千丈。
飄雪輕輕推開緊抱着自己的夏哲,有些落寞地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夏哲完全沒有注意到飄雪情緒的異常,或者說以夏哲的性格,從來就不會注意別人的感受,只有劉巖纔會每時每刻都在意着飄雪的喜怒哀樂。
“上午回來的,到家就給劉巖打電話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這些年想我了嗎?”夏哲依然興高采烈地自說自話。
飄雪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聲音也有些顫抖,努力讓自己保持冷漠地說道:“這些年?確切地說是六年,你已經六年沒有回來了,是六年!連個電話也沒有打過,我以爲你早就死了!六年都沒有消息,你現在還回來幹什麼!”
“飄雪,你……”夏哲一愣,想不明白爲什麼向來溫柔如水的飄雪會變成這個樣子。
“飄雪,別這樣。”劉巖悄悄走到了飄雪的身旁,制止她失控的情緒。
飄雪此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瞪了劉巖一眼,怒道:“滾!這裡沒有你的事!”
這一句咒罵更讓員工們譁然,這幾年劉巖對飄雪無聲的關愛,他們都看在眼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飄雪會對劉巖發這麼大的脾氣,而且絲毫不留情面。
劉巖訕訕地後退了一步。
夏哲有些抱歉地對劉巖笑了笑:“別介意,我家飄雪就這個脾氣,咱們這麼多年的同學,你還不瞭解她嗎,哄哄就好了。”
夏哲的話得到了一片噓聲,尤其是安然,很氣憤地站了出來:“夏總,請你放尊重一點,陳總監是劉總的太太。”
安然的話就像一把刀子,劃破了那張遮遮掩掩的幕布,夏哲表情怪異地看着飄雪,然後又看劉巖,再把目光落回到飄雪的身上,漸漸變得很冷。
飄雪突然很堅決地昂起頭,迎着夏哲的目光看過去:“我陳飄雪並不屬於誰,我想嫁給誰就嫁給誰,你有意見嗎?”
劉巖見雙方的火藥味太濃,連忙擋在中間,把手搭在夏哲的肩膀上:“阿哲,消消火,這件事情……事出有因,回頭我們再詳談,今天是你和公司同事第一次見面,不要……”
劉巖的話還沒有說完,夏哲就重重地扇了他一記耳光,打得劉巖一個趔趄,嘴角也滲出血絲。
“你憑什麼打人!”安然連忙扶住劉巖,憤怒地瞪着夏哲。
飄雪見夏哲動手打了劉巖,本來也是想去指責的,但看見安然比自己更衝動,反而退到了一旁,冷冷地看着混亂的場面。
夏哲氣憤地捏着手指的關節,咔咔作響,冷冷地說道:“你問我憑什麼打他?就憑他忘恩負義!不信你問問劉巖,如果沒有我夏哲,他能有今天嗎?我把他當成最好的兄弟,臨走的時候託付他照顧飄雪,但是你看看他是怎麼照顧的?照顧到自己的牀上去嗎?這算什麼兄弟!”
安然聽夏哲罵得義正詞嚴,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好梗着脖子說道:“不管發生過什麼事,你也不該打人!打人是犯法的!”
夏哲陰冷地看了安然一眼:“少跟我談法律,我記得好像我纔是夏之雪廣告公司的董事長,不願意在這兒幹都給我滾!”
安然還想說話,被公司裡一個好心的大姐攔住了。劉巖也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衝動,然後再次走到夏哲的前面:“阿哲,我知道你心裡委屈,這六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會跟你解釋的,我和飄雪……”
夏哲揮手打斷了劉巖的話:“你覺得我會聽你解釋嗎?請你立即從我的眼前消失!”
安然再次爆發了俠氣:“夏總,就算公司是你的,但劉總這些年兢兢業業,爲公司的壯大立下汗馬功勞,公司裡的每個人都不會讓劉總離開的!”
劉巖聽了這話雖然心中有些感動,但更多的卻是憂慮,任何一個領導都不會容忍下屬比自己更有威望,功高震主的下場往往很悽慘。
夏哲聽了安然的話,神色變了變,對劉巖冷哼了一聲:“你可真有本事,六年的時間,看來做了不少大事,但你別忘了,你當年是跟在我後面混飯吃的,你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你拿走了什麼,我就會奪回什麼!”
宴會不歡而散,飄雪沒有讓劉巖送自己回家,也沒有接受夏哲的邀請,自己叫了一部出租車。安然很想陪劉巖聊聊,卻被公司的好心大姐拉走了。在車上,好心大姐不停地囑咐安然一定要少說話,現在公司裡暗流涌動,已經不是劉巖掌握大權的時候了,董事長和總經理之間爲了權力,也爲了女人,肯定會有一場惡鬥,這個時侯萬萬不能盲目站隊,有萬劫不復的危險。
好心大姐的話讓安然冷靜下來,思考了一會兒才問道:“那你說劉總和那個夏哲誰能贏?”說完不等好心大姐回答,接着說道:“我看一定是劉總,畢竟夏哲六年都沒回來了,劉總在商圈的名聲又那麼響亮!”
好心大姐搖頭苦笑着說:“說到底你還是個孩子,不懂得這裡面的玄機,做咱們這行,最主要靠的不是智力,而是關係。劉總只不過認識幾個商人,而董事長可不一樣,他的父親是濱南市的副市長夏文鍾,在濱南市根深蒂固,想玩死一家小小的廣告公司,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安然你可不能亂來,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母親手術要用錢,這份工作來之不易,你可別意氣用事,跟董事長還有總經理那些人,咱們玩不起。”
若有所思的安然剛剛走進家門,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直覺感到是劉巖需要陪着聊天,但來電顯示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對方說了幾句,安然一愣,下意識地脫口問道:“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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