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料敵先機,兵取下相,短短時間便鎮壓項氏叛亂,吾等佩服啊。”
“呀呀呀,可恨吾等被困在彭城,沒能和君侯一同征戰下相,否則我定要在項氏叛軍裡殺他個七進七出,人頭滾滾!”
武功侯趙佗暫居的彭城府邸中,正有一場小宴開幕,說話的是北伐軍舊部樊噲、曹參二人。
他們兩人舉杯敬酒,一邊誇讚趙佗鎮壓叛亂的功績,一邊後悔着自己錯失了這場上戰場殺敵立功的機會。
昔日曹參、樊噲、蕭何三人跟隨趙佗北伐,因功封爵。
蕭何爲大夫,曹參爲公大夫,樊噲則飆升到左庶長爵位。
當時北伐一戰,獲得爵位者數量太多,再加上剛過中央部門的上計時間,並沒有合適的職位分配給他們。所以樊噲三人在咸陽呆了一段時間後,就告辭回了沛縣家鄉,等待日後有空缺職位時候,再行安排。
其中蕭何的爵位不算高,回到泗水郡後,就立刻被有心交好的沛縣令徵辟爲主吏掾之職,成爲縣中幹吏,現在正因爲沛縣出現刺客的事情,全縣戒嚴,事務非常多,不能前來拜訪趙佗。
至於樊噲和曹參兩人,他們爵位要比蕭何高。公大夫爵的曹參可做一縣的縣尉,樊噲更是能做郡尉、都尉之類的官職,暫時還沒相應位置空出來,兩人算是自由身。
在聽說始皇帝車駕將來泗水郡打撈寶鼎的時候,兩人和蕭何就約好了要來彭城拜見恩主趙佗。
哪知道皇帝車駕還沒進彭城呢,就遭遇了張良刺殺的事情,趙佗立刻率兵南下,而樊噲、曹參等人則因爲彭城戒嚴,被困在了此處,失去了這場跟着趙佗平亂的機會。
酒桌上一想起這事,樊噲和曹參兩人就直嘆氣,上過戰場後,他們打仗的天賦和愛好算是開發了出來,只可惜後來沒有什麼參戰的機會。
樊噲甚至還嘀咕道:“早知如此,之前在咸陽的時候,就應該和陳平一樣,跟着任兄去打西南夷了。”
趙佗心中一動,說道:“你們如果想再上沙場征戰,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只是不知你們願不願去海東之地。”
海東?
樊噲和曹參一愣,接着就想到這兩日傳出來的,張良勾結𤞃貊滄海君和朝鮮王,刺殺皇帝的事情。
“皇帝要征伐海東?是君侯領兵嗎?”
兩人大喜,雙目炯炯的盯着趙佗。
趙佗笑着搖頭道:“是在遼東征戰的李信將軍。皇帝將調遣一支偏師經燕地前往遼東歸李信將軍指揮,然後和遼東軍一起,南下攻取海東的𤞃貊和朝鮮,此兩邦皆羸弱蠻夷,此戰沒有什麼懸念,你們若是想去,可進這支偏師,在海東殺敵立功。”
聽到此戰不是趙佗來領軍,曹參臉露猶豫之色。
樊噲卻是等不及,叫道:“好啊,只要有敵人打,哪裡都是一樣,我樊噲願意去海東!若是能再抓個朝鮮王來殺,這次起碼能再升一兩爵吧!”
聽到樊噲提到升爵,曹參也心動了,跟着拱手道:“吾也願去李將軍麾下,征討海東逆賊。”
“嗯,屆時我將修書一封給李將軍,你們爲我帶去。”
趙佗點了點頭,憑着他和李信的關係,再加上樊噲和曹參都有能力,這一次秦軍征戰海東,他們必將大放異彩。
同時,也能讓趙佗在大秦的勢力日益增加。
“中央,地方,軍隊,都要有我的人。”
趙佗低頭飲酒時,眼中閃過一縷精芒。
原本歷史上始皇帝死後的秦末亂象,一直像是顆大石頭懸吊在趙佗的心中。
他一方面在竭力改變歷史的同時,也在防範着有可能出現的政變。
趙佗深知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道理,所以他對自己的勢力延伸一直很看重。
在咸陽,趙佗的舊部如涉間、黑臀、鍾離眛、盧綰、酈商等人分別在太尉、中尉、衛尉等重要軍事部門任職。
在地方上,有趙廣爲泗水郡尉,西乞孤、白榮、張賀等人或是爲郡兵曹,郡司馬,或是爲縣尉等職務。
軍隊中,西征月氏的統帥王離,領着十萬刑徒、黔首修直道的蒙恬,都是他趙佗的老部下。
征伐西南夷的統帥任囂是他趙佗的兄弟,軍中參謀是曾經的謀士陳平。
北伐遼東,即將攻取海東的李信則是他趙佗的老上司。
就連在東南經略百越的馮無擇,也和趙佗多有交情。
但趙佗覺得還不夠。
樊噲和曹參兩人對他很忠心,因爲沒有合適的職位閒置於老家,不免顯得有些浪費。不如趁着攻伐海東的機會送到李信軍中,可以讓樊噲等人立功升爵,等打完仗回來後,擔任更加實權的職務。
“等到中央、地方、軍隊裡全是我的人,不管日後發生什麼大事,也能從容應付。”
想到此處,趙佗心中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在決定好樊噲、曹參等人的去向後,趙佗的心思又活躍了起來。
他的老部下,基本都有爵位在身,擔任政府和軍隊的職務,不可能經常跟隨在他身側,而且那樣影響也不太好,所以這一次東巡,趙佗身邊基本上沒有真正的心腹可用。 “該是時候招一些新人了。”
想到此處,趙佗放下酒杯,對樊噲和曹參問道:“你們可知道沛縣之中叫做周勃的人?”
周勃?
樊噲和曹參兩人對視一眼,皆露出迷茫之色。
曹參搖頭道:“未曾聽過此人姓名。”
樊噲則叫道:“君侯,這周勃是幹什麼的?你說說,我看看有沒有印象。”
趙佗臉露尷尬。
周勃是西漢開國功臣,做過太尉和丞相,還是個萬戶侯,在劉邦死後,曾削平諸呂之亂,擁立漢文帝,可謂是名聲很響了。
他那個兒子周亞夫,更是西漢鼎鼎有名的大將,曾敉平七國之亂,安定天下。
但在追隨劉邦起事前,周勃到底是做什麼的,趙佗卻是一點都不清楚。
“你們可將周勃之名轉告蕭何,讓他幫我留意下此人。”
聽到趙佗如此在意,樊噲和曹參兩人連忙應下。
趙佗有些不死心,又問出另一個有印象的人名:“那你們可知夏侯嬰?”
夏侯嬰?
樊噲眨了眨眼,嘀咕道:“這人的姓氏倒是獨特,我如果聽過一定忘不了,不知他又是做什麼的?”
“馬伕!”
曹參卻是叫道:“君侯,我知道此人,他是沛縣馬房的馬伕。我和樊兄、蕭兄之前去縣寺飲宴,後來宴畢,趕馬駕車送我回去的就是此人,當時我見他馬術不錯,駕車平穩。就隨意問了一下,故而記得此人姓名。”
“咦,是回來之後的那場宴席嗎?”
樊噲驚愕道:“我怎麼不記得有此人?”
曹參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喝醉了,吵着要去女閭瀟灑一番,後來縣令就讓自己的小妾扶你入內室休息。”
樊噲也想起了這茬,嘿嘿笑道:“好像是這樣,那縣令太熱情好客了。”
趙佗對於樊噲的風流事不太感興趣,夏侯嬰此人才是重點。
他頷首道:“嗯,既然夏侯嬰的駕車技術不錯,可爲我之馬伕。”
樊噲摸了摸腦袋,反應過來道:“不對呀,夏侯嬰的名號我這個沛縣人都不清楚,君侯你是怎麼知道他的,還要讓他來做你的馬伕?”
趙佗露出神秘的笑,不做解答。
他爲什麼知道夏侯嬰?
因爲此人也是個青史留名的人物。
西漢車神夏侯嬰,事蹟很出名的。
夏侯嬰曾被劉邦誤傷,被人舉報私鬥後,他便爲劉邦做僞證,結果後來事發,捱了一個僞證罪,但他嘴硬,坐牢一年,鞭笞百下,最後還是將劉邦保了下來。
當然夏侯嬰最出名的事蹟,還是彭城之戰後,他駕着馬車載着劉邦逃亡,路上遇到劉邦的一雙兒女,就把他們載上車。
後面楚軍追兵甚急,劉邦驚慌下,爲了跑的快些,將自家兒女數次踹下馬車,夏侯嬰不忍,又數次將劉盈姐弟載上車,這事情氣的劉邦十幾次想要殺他。
從這兩件事就能看出,夏侯嬰是個耿直忠勇之人,趙佗自然喜愛。
除此外,夏侯嬰還曾經救過韓信。
據說韓信初入漢軍時,坐法當斬,同案的十三人都已經斬殺了,眼看就要輪到韓信被殺的時候。韓信擡頭仰視,看到了夏侯嬰,爲了活命,便大叫:“上不欲就天下乎?何爲斬壯士!”
夏侯嬰覺得此人話語不同凡響,看韓信相貌威武,就放了他,一番交談後十分欣賞,推薦給了劉邦。
只是劉邦不是很欣賞韓信,只將他任命爲主管糧餉的治粟都尉。但這一個任命,也爲韓信後來接觸蕭何打下了基礎,纔出現了蕭何月下追韓信之事。
要是沒有夏侯嬰解救和賞識,韓信早就被軍法官斬殺了,哪會有日後的兵仙之名。
所以光衝這幾件事,趙佗就很看得起夏侯嬰此人。
“人才,我可不嫌多。”
趙佗心中嘀咕着,既然他對夏侯嬰起了徵辟收服之心,那和夏侯嬰有關的兵仙韓信自然也是上了心。
“韓信,該到我懷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