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寰宇看着那些地上的屍體,心中悲痛異常,與允志平和洛明珠招呼一聲,便離開了臨安鏢局,而嫣然和玉蘭早就在東分令的人離去之時,出了臨安鏢局。
楊寰宇走到臨安鏢局門口,卻見嫣然和玉蘭還在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他走了過去,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嫣然說道:“楊公子受傷了?”雖然她說的話只是對楊寰宇表示關心,但是語氣卻依舊那麼冰冷。
楊寰宇只感到嫣然語聲中的冷意,想起兩次相遇時嫣然看向自己的那種不屑和輕視的眼神,他淡漠道:“小傷而已,沒什麼大礙!”
說着,突然對着嫣然拱手道:“多謝姑娘來得及時,否則臨安鏢局怕是無一倖免了。”
嫣然擺手道:“楊公子言重了,倒是那位蒙面的黑衣人,這人的身手只怕遠在你我之上,不知這位朋友是什麼人?”
楊寰宇搖頭道:“不知道,說來這人還救了小可一次。對了,姑娘剛纔對那東分令令主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嫣然嘆了口氣,道:“就在今夜不久前,小女子接到窮家幫弟子的消息,說早在兩天前東分令就已經將剛剛擒來的人質帶走,小女子推想那名人質定是小女子的叔叔,從剛纔那東分令令主的反應,小女子已經證實了此事。”
“原來如此!姑娘還有什麼事嗎?”楊寰宇說道。
嫣然愣了一愣,顯然沒想到楊寰宇會如此冷漠,她本來是極爲高傲之人,如何受得了這種態度,不由得目光一冷,冷聲道:“沒有了!”
楊寰宇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道:“既然如此,小可告辭!”說完,微一拱手,轉身而去。
其實,楊寰宇此時的心情異常煩悶,倒不是因爲之前嫣然對他的冷漠,而是因爲剛纔之事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此時他需要的是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
看着楊寰宇離去,嫣然微微哼了一聲,向前行去。
卻說楊寰宇獨自走在靜寂的大街上,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切,雖然自己的家仇幫兇已經死在自己面前,但是看着滿地的屍體,他卻沒有任何復仇之後的快感,反而內心中充滿負罪感。
最初他確實是想利用臨安鏢局的力量來消滅東分令,但是沒想到會讓這麼多無辜之人喪命,可以說他此時心中充滿了自責。
只不過過了三天時間,復仇盟和東分令的消息便從揚州傳了出去,傳言中極力渲染了復仇盟的神秘和近年來所犯的罪行。
另外,江湖上還傳出關於“玉面神簫”揭露覆仇盟,幫助臨安鏢局破滅東分令的陰謀、獨自應付東分令四大高手的圍攻之事。
當然,這一切的傳言和消息都是臨安鏢局所爲,雖然這些傳言中有不少是加油添醋的,但是最爲重要的是關於復仇盟存在的消息和復仇盟意欲圖謀武林的陰謀消息一經爲衆人所知曉。
楊寰宇這幾天沒有出門,自然是無法知曉這些消息。這一天,他本來想出去走走,卻發現幾乎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有有在議論着復仇盟和自己,他心中驚奇不已。
只是他聽到那些傳言後,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倒不是傳言將他說成什麼具有三頭六臂的怪物,反而是將他傳爲什麼英俊神勇的少年英雄,甚至還有人傳出什麼玉面神簫堪比當年的簫聖。
然而,可笑的是,當楊寰宇詢問起那些正在訛傳的人時,那些人非但沒有人出真人,反而在真人面前大加吹擂。
這些滑天下之大稽的傳言且不去說它,且說楊寰宇府來到那日與果德相遇的那家酒樓,坐下後點了酒菜便又開始沉思起來,他這幾天來一直在想着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此時他算是有了決定。
既然復仇盟要挾江湖上的一些實力攻打嵩山,以此引起江湖武林自相殘殺,那麼自己何不直接找上嵩山,向少林派的掌門人說明白復仇盟的陰謀,畢竟江湖上的傳言太過離譜,雖然沒有將事實顛倒,但是那些傳言實在難以讓人確信。
而且,他選擇卻嵩山還有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歸還少林派的《達摩洗髓真經》,這可謂是一舉兩得。
就在他心中做下決定之時,突然感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身旁,他自以爲是店夥計,於是不耐煩道:“夥計,你下去吧!我沒有招呼……”
“大哥……”一個帶着些許委屈的粗重聲音傳來。
楊寰宇猛然一驚,擡頭一看,不由得又驚又喜道:“蠻牛兄弟……”
原來,喊這一聲大哥的正是蠻牛,只見蠻牛此時一身精短勁裝,本來他人就高大威猛,這一生穿着更顯得粗壯無比。
楊寰宇實在是想不到蠻牛會在此出現,激動道:“蠻牛兄弟,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其實自那日在擂臺上看見蠻牛之後,楊寰宇就想將蠻牛帶到家中,只是因爲這幾天心事重重,倒是把蠻牛給忘了。
這時,聽蠻牛說道:“是娘要我來找大哥的,娘說了,以後蠻牛就跟着大哥,聽大哥的話,大哥讓蠻牛去哪蠻牛就去哪。”
楊寰宇聽他話中帶着心酸之意,想到那天在擂臺上蠻牛說的話,他心中一酸,安慰道:“蠻牛兄弟,我知道這些日子來辛苦你了……”
“不是的大哥,蠻牛雖然經常吃不飽,但是自從來到大哥的家鄉後,蠻牛不僅又好吃的,還有特別舒服的地方睡覺,而且還有人叫蠻牛打架,現在蠻牛可厲害了。大哥放心,有蠻牛在以後誰也不敢欺負大哥。”蠻牛握着黑乎乎的大拳頭道。
楊寰宇暗自一嘆,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讓店夥計多加了一副碗筷和一些酒菜。
一邊吃,一邊聽着蠻牛訴說着這幾個月來所遇到的事情。
聽着蠻牛自顧自的說着,楊寰宇心中感到萬分愧疚,事實上蠻牛在來到揚州之前,每天過着的是食不果腹、露宿街頭的生活,然而這一切卻都是爲了尋找自己、追隨自己。
而今天,蠻牛之所以能遇見楊寰宇,既可以說是必然又可以說是巧合,只因蠻牛自從被東分令的人利用之後,便時常到這家酒樓吃飯。但是,若非今日楊寰宇在無意間走到這家酒樓,只怕將會與蠻牛錯過了相遇的機會。
當天用過飯後,蠻牛直接隨着楊寰宇回到了簫聖府宅,雖然蠻牛現在還算是劉府的人,但是因爲東分令已經被破滅,劉府也名存實亡,再者蠻牛本來就沒有什麼行李,根本就無須回到劉府去,所以楊寰宇這才帶着蠻牛回到自己家中。
第二天,楊寰宇便啓程向嵩山趕去,但是他沒有帶上蠻牛,雖然蠻牛再三懇求,楊寰宇還是沒有答應他,而是讓他照顧老邁的楊福。
走了幾天路,到了距離揚州城數百里的福安縣,楊寰宇走得並不是很快,主要是爲了打聽一些江湖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消息,已經復仇盟的事情傳開後,江湖武林的反應。
申時左右,楊寰宇準備到福安縣最大的一家客棧福安客棧打尖,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福安客棧裡面竟然坐着的都是跑江湖的人,足有七八十人之多。
客人都是跑江湖的人並不值得驚奇,但是值得驚奇的是這些人並不是來吃飯住店的,甚至連桌子上都沒有點上酒菜,這些人只是單純的坐在凳子上。
楊寰宇的貿然走來,讓客棧中的人紛紛向他投來怨恨的目光,這讓他感到既緊張又擔憂,倒不是他怕麻煩。
他本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坐下,然而他才把腳擡起來,聽得身後傳來一個嬌脆無比的聲音道:“咦!你們來得真是快!喂!前面的那個人,快些把路讓開!”
楊寰宇一聽,總算長呼了一口氣,原來這些人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自己身後說話的人。
不過,楊寰宇聽着那身後之人的聲音時,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因此他不由自主的轉過身來向後開去,卻見大門口走近來一位一身翠綠衣裙、年僅十五六歲的嬌美少女。
這少女生得粉妝玉琢,一張俏臉吹彈可破,美豔至極,一雙水汪汪的靈動大眼睛惹人憐愛,加上她那動聽嬌甜的聲音,真是讓人無比喜愛。而且讓人覺得,有這樣一位小妹妹當真是一件幸運至極的事情。
楊寰宇不覺多大量了這少女幾眼,而那少女卻也在打量着他。
見那少女大眼睛轉了轉,微微歪着腦袋,嬌脆說道:“你也是和他們一樣來找我算賬的嗎?”
楊寰宇被她問得愣了一愣,半響才道:“小可只是到客棧裡打尖住店的,不明白姑娘所指何意?”
“那就是說你不是和他們一夥的了!”那少女說着,盯着楊寰宇若有所思道:“嗯!也對,看你就像個書呆子,怎麼可能和這羣麼魔小丑一夥呢?”
楊寰宇聽了少女的話,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雖然愛穿儒衫嗎,但是他自己可不認爲自己看起來就像個書呆子。
那少女說完之後,纖手一揚,指着楊寰宇後面的那些跑江湖的人,嬌聲道:“你們這裡還有沒有人像這個書呆子一樣也是來吃飯住店的?要是有的話,最好還是快快走路,免得一會兒捱了打卻沒人賠。”
楊寰宇總算明白過來,敢情這少女與這客棧中的跑江湖的有過節,而且準備在這客棧中解決。
見沒人答話,那少女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楊寰宇說道:“喂!你如果想看熱鬧,那就躲得遠一些,不然可是要捱打的呦!”
楊寰宇聞言,又看見自己旁邊還在顫抖不止的店掌櫃,覺得實在有些無可奈何。
卻見那少女大搖大擺的走進大堂中間,嬌聲喚道:“你們哪個做得了主,快出來與姑奶奶說話。”她話未完,從最前面一張桌子上跳起一位紅面大漢,只見這紅面大漢怒聲喝道:“小丫頭片子,快說出你的師門來歷,你得罪大爺們這麼多人,不叫你的長輩來,還敢打槍匹馬來找茬?”
“呸呸呸!你纔是馬呢!本姑奶奶的師父其實你們這些個小丑小怪有資格知道的,哼!再說啦,你們本來是本姑奶奶的手下敗將,竟然還敢在這裡叫囂,該打!”那少女雙手插住小、蠻腰嗔怒道。
那少女說完,又道:“上一回把你們幾個打得四腳朝天,倒是還沒有問你們的師承來歷呢,說吧,你們是哪個山頭的?”這少女看上去嬌小可人,而且天真善良,只不知她是從哪裡學來這些道上的話語。
那紅面大漢有些不自然道:“小丫頭片子,你聽好了,庵就是人稱‘紅面綢人’佟帖。”
那少女咕一聲嬌笑,連忙掩着小嘴道:“那你到底是‘銅’呢還是‘鐵’?”
那紅面大漢佟帖愣了一愣,看了看旁邊偷笑不止的人,似乎沒能明白少女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倒也沒有笨到家,看見周圍的人都在偷笑,立即知道是在取笑自己,於是紅眉一揚,怒聲道:“小丫頭片子,你敢戲弄大爺,看大爺不把你的衣服剝光……”
“噼啪”兩聲悅耳的脆響響起,同時傳來那少女隱含怒氣的聲音道:“嘴巴不乾淨,該打!”
那紅面大漢被少女兩個耳光後,眼冒金星,在原地團團亂轉,一時間看不清楚那少女的所在,待他清醒過來,發現前面已經沒有少女身影。
周圍那些跑江湖的早已經低下頭偷笑起來,那紅面大漢發現後,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轉過身來,大喝道:“給老子毀了你這賤丫頭……”就見他身後的幾十名跑江湖的紛紛抽出兵器,將少女爲在中心。
楊寰宇看得臉色一沉,暗自爲少女擔憂。
然而,那少女卻是無所畏懼,聽她咕一聲嬌笑,筱有興趣地看着周圍之人,偏着腦袋似在想着什麼,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她哦一聲,自言自語道:“就用這一招劍法對付你們……”
少女說着,似乎覺得自己能想到這一點而沾沾自喜,突聽唰一聲,少女抽出了背上一支兩尺六七的不短不長的寶劍,然後嬌哼一聲的,道:“你們一起上吧!”
那些圍在周圍的跑江湖的卻沒有人敢上去,每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等着哪個人先上去。
那少女見狀,咕一聲嬌笑,譏誚道:“你們這一羣人都是大草包嗎?連姑奶奶一個女兒家都不如!”
那些跑江湖的被這麼一激,泥人尚有三分火,心中哪裡還受得了,又聽那紅面大漢怒喝道:“一起上,教訓這賤丫頭……”
周圍圍在裡面一層的人聞言,紛紛揮動兵器向那少女招呼。
站在楊寰宇身旁不遠的店掌櫃看見這種情形,驚呼一聲,連忙躲在桌子下,看都不敢看一眼。
楊寰宇此時已經暗自運起功力,準備隨時幫助少女,不過令他驚異的是,突聽那少女嬌叱一聲,叮叮……一連串清脆悅耳的響聲過後,那些圍在周圍的的跑江湖的人手中的兵器紛紛落在了地上。
楊寰宇看得分明,當圍在少女身邊較近的那二三十名跑江湖的紛紛出手之時,那少女突然在眨眼間接連點出數十劍,,同時身形不斷的旋轉,她每點出的一劍都點在那些攻來之人的兵器靠近握把的地方,同時發出一聲銳響,而後被點中的兵器撞在旁邊之人的兵器上,如此接連數十次撞擊,那幾十人哪裡還能握得住手中兵器。
楊寰宇初時看見少女接連點出數十劍時,突然發現少女的劍法與慧劍三式中的千手劍極爲相似,但是當少女使完這數十劍之後,楊寰宇突然覺得少女所使的劍法比之慧劍三式有過之而不及,雖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相比之下卻是更加適合那少女施展,只因少女所使的那種劍法走的是小巧輕靈一路。
那少女擊落周圍二三十人的兵器後,那七八十個跑江湖的都被驚呆在原地,張大一張嘴不知所措。
那少女見這些人如此反應,得意道:“怎麼樣?你們是不是還要討打呀?再要是趕上來,姑奶奶的寶劍就要招呼到你們身上啦!”
那些跑江湖的聽到少女之言,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
又見少女嬌俏可愛的小臉上現出滿意之色,道:“嗯!紅面毛賊,你要是答應姑奶奶以後再也不去做強盜的勾當,姑奶奶今天就放你們一馬,怎麼樣?”
那紅面大漢嚥了咽口水,迫不及待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哼哼!姑奶奶可不像你們,姑奶奶說過的話當然算數.不要以爲你們人多就可以來找姑奶奶報仇,哼!”那少女哼道。
那紅面大漢聽少女這麼說,二話不說,當先跑出客棧,其他人見狀,爭先恐後的擠出了客棧大門。
少女得意又滿意的看着那些人逃也似的出了客棧後,突然轉過頭來,對着楊寰宇說道:“喂!小書生,你的膽子倒是不小呀!”
楊寰宇見少女的神態,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調侃道:“姑娘那麼厲害,而且武藝如此高強,肯定不會讓那些強盜傷到小可的對嗎?”
那少女一聽,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道:“也對,以本姑奶奶的身手,這幾個小毛賊當然不可能在本姑奶奶面前傷了你。嗯!小書生,你叫什麼名字?”
楊寰宇對少女的天真無邪實在喜愛至極,不忍心隱瞞,說道:“小可姓楊,名寰宇,姑娘你呢?”
“楊……寰……宇……楊寰宇……”那少女微微垂下頭,口中唸叨着,似乎在回憶着什麼,突然停她嬌,呼一聲,道:“你……你是不是我的寰哥哥……”
楊寰宇呆了一呆,看着少女,道:“姑娘你……你叫我什麼?”
“寰哥哥,我是婷兒呀!你難道忘了婷兒了嗎?”少女又驚又急道。
“婷兒……婷兒……你是婷兒妹妹?”楊寰宇喃喃數聲,突然驚呼道。
那少女聞言,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淚水已經在打轉,突然見她縱身撲入楊寰宇的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而後悽聲道:“寰哥哥,婷兒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婷兒好想你呀……”
楊寰宇俊目含淚,雙手輕輕撫着少女柔弱的肩膀,道:“你真是婷兒妹妹……真是太好了……”
這少女是誰?爲何楊寰宇會如此激動?
楊寰宇口中的婷兒妹妹其實沒有別人,卻是當年與他一起逃亡的中州大俠的千金許娉婷。
兩人相擁着,楊寰宇不由得想起當年兩小無猜的情形,同時又想起了當年逃亡時的種種,感到懷中少女傳來的陣陣抽泣,他不由得心中感愧萬分,覺得她爲自己實在受了太多的苦,於是抱着許娉婷的雙手更加用力。
許娉婷迴應他的卻是深深地將腦袋埋在了他的胸膛,口中喃喃有聲,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半響,楊寰宇才輕輕將許娉婷推開,看着懷中已經少了許多稚氣的妙齡少女,道:“婷兒,這些年你都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嗯……寰哥哥,這幾年婷兒一直在師父身邊學武藝,師父對婷兒可好了……”許娉婷掙脫楊寰宇的雙手,又把腦袋埋到楊寰宇的懷中。
楊寰宇看了看周圍的情形,見那店掌櫃和幾名不知從哪裡出來的夥計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和許娉婷兩人,又對懷中的許娉婷說道:“婷兒,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我有許多話要問你。”
許娉婷應聲道:“嗯!寰哥哥,婷兒也有許多話要對你說,我們這就走吧!”
楊寰宇知道這福安客棧是不能呆的了,於是拉着許娉婷找了一家客棧。
客房裡,許娉婷又撲倒在楊寰宇的懷中,悽聲道:“寰哥哥,你知道婷兒這些年有多想你嗎?婷兒的師父說過,寰哥哥一定會來找婷兒的,師父果然沒有欺騙婷兒,所以剛纔婷兒已經給師父誦經祈禱過了。”
楊寰宇這才醒起,剛纔許娉婷在自己懷中喃喃自語,怕就是爲了給她的師父祈禱吧。
想到許娉婷的純潔善良惹人憐愛,楊寰宇情不自主的將許娉婷樓得更緊。
卻聽許娉婷在自己懷中膩聲道:“寰哥哥,要是以後都這樣多好呀!”
楊寰宇嘆了一口氣,想起以前逃亡到許家的時候,許娉婷那時只有八九歲,但是那時她就已經極其依賴自己,幾乎形影不離,沒想到相隔數年,許娉婷對自己還是如此。
“寰哥哥,你知道嗎?婷兒這次是偷偷離開師父跑下山的,婷兒本來想先回到家裡看看,然後就去找寰哥哥,但是卻讓婷兒在這裡遇到寰哥哥,真是太好了。寰哥哥,婷兒真的有好多話想和你說……”說到這,婷兒卻沒有了聲音,只是讓自己的身子更加貼近楊寰宇。
楊寰宇說道:“婷兒,你有話就慢慢說吧!”
許娉婷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就偎在楊寰宇的懷中,緩緩說出了自己這些年來所經歷的事情。
原本楊寰宇就知道他許娉婷被救走,此時聽了許娉婷自己描述,楊寰宇對比在日月山神女廟後山石牢中聽那塞北屠龍所言,果然那塞北屠龍沒有說謊。
至於那塞北屠龍被複仇盟的人擒抓之後的情形,倒是讓楊寰宇驚奇和高興。
原來,當時那塞北屠龍遇到的那個啞巴老尼姑,卻是一位高人前輩的隨從,當年塞北屠龍將許娉婷託付給那啞巴老尼之後,卻帶着許娉婷到了一個地方,那裡正是許娉婷剛纔所說的她的師父精修的地方。
自此以後,許娉婷便在那裡隨着她的師父修煉,直到一個多月前,許娉婷實在耐不住對楊寰宇的思念,這才偷偷的離開師父下山。
楊寰宇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婷兒,你的師父到底是什麼人?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可是寰哥哥要答應婷兒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許娉婷爽快答應道。
楊寰宇從許娉婷剛纔的描述中已經猜出她的那位師父定是一位隱世的高人,也許有什麼不便於讓世人知道的秘密,聽了許娉婷之言,他打消了探聽的念頭,說道:“那婷兒還是不要說了吧,只要婷兒過得好就行了……”
“不是的,寰哥哥!不是婷兒不肯說,也不是師父不讓婷兒說,而是婷兒的師父對待別人的脾氣很怪……嗯!婷兒還是告訴寰哥哥吧。婷兒的師父有個名號叫做‘魔佛神尼’,法號叫做寂滅,寰哥哥以後千萬不要說出師父的名號,否則會讓師父生氣的。前不久就有一個老道士說了師父的壞話,後來師父就把他關了起來,到現在還在關着呢。”許娉婷連忙解釋道。
楊寰宇暗道:“原來如此!嗯……那些隱世的武林高人往往都有一個怪脾氣,這也難怪,只是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魔佛神尼’這個名號呢?”又想起剛纔許娉婷所施展的那一手高明的劍法,想到也許婷兒的師父定是一位武藝修爲高絕的前輩。
楊寰宇正想着,又聽許娉婷說道:“寰哥哥,婷兒這次是偷偷下山的,讓師父知道了師父一定會把婷兒抓回去的,師父的尼姑庵在歷山,如果有一天婷兒被師父抓回去,寰哥哥可以去找婷兒嗎?”
楊寰宇見她說話時神色黯然無比,不忍心拒絕,道:“放心吧婷兒,你師父既然是一位高人,那她自然不會不講道理,到時候如果你師父她一定要把你帶回去,我會幫你求她的。實在不行,我一定會去看你的。”
“嗯!寰哥哥真好……對了,寰哥哥還沒有和婷兒說說寰哥哥這些年來都在哪裡呢!”許娉婷說道。
楊寰宇憐愛的看了許娉婷一眼,嘆了口氣,於是將自己當年逃亡時被擊落江中之後經歷的事情簡要說了出來。
許娉婷靜靜地聽着,當聽到楊寰宇說道哀傷痛心之事時,她也同樣傷心落淚……
足足過了三個時辰,兩人才將分別後各自的經歷訴說完畢,最後聽楊寰宇說道:“婷兒,你自己一個人下山,難道不怕遇到危險嗎?答應我以後不要再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可以嗎?”
“嗯!寰哥哥放心吧,以後婷兒一定天天跟在寰哥哥的身邊。”說着突然語聲哀婉道:“寰哥哥,婷兒在這世上除了師父之外,就剩寰哥哥一個親人了,婷兒不想在離開寰哥哥。”
楊寰宇聽得心中一陣感動,又將許娉婷緊緊擁入懷中,柔聲道:“婷兒放心吧,我一定會像親妹妹一樣照顧你的,絕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
他是想到許家上下因爲自己和福伯的投靠,纔有那一場劫難,許娉婷也因此而變得孤苦無依,心中下定決定,無論如何將來一定要補償許娉婷,竭盡全力滿足她所需要的東西。
許娉婷聽了他的話後,顯得極其受用,微微擡起黔首,目光中盡是迷離之色。
楊寰宇看着她粉紅剔透的玉頰,有一種親吻的衝動,只是他卻控制住了自己的輕薄行爲,因爲他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迷倒衆生的身影,正是玉嬌嬌。
楊寰宇輕撫着許娉婷的後背,道:“婷兒,讓我告訴你我們兩家的仇人吧……”說着,便將自己在日月山遇到塞北屠龍聽到的消息和關於復仇盟之事告訴了許娉婷。
聽到說當年解救自己的人已經不幸身死,許娉婷突然從楊寰宇的懷抱中站起,對着西方合十默默祈禱。
楊寰宇也沒有打擾她,過了一會兒,才見許娉婷神色黯然,說道:“寰哥哥,我們的仇人是同一個人,那麼以後婷兒就都聽寰哥哥好了。”
楊寰宇心中一嘆,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對許娉婷說道:“婷兒,我送你一樣東西吧,這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許娉婷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道:“只要是寰哥哥送的東西,婷兒都會喜歡的。”
楊寰宇從一隻包袱中取出一個較小的黑色包袱,打開後取出一件亮光閃閃的白色無袖短褂,他才一取出,就聽許娉婷雀躍道:“這是什麼?好漂亮呀,寰哥哥這時送給婷兒的嗎?”
楊寰宇不回答,看了看許娉婷的身量,道:“婷兒穿在身上再合適不過了!”說着,又道:“婷兒,一會兒更衣時把他穿在裡面,這時冰蠶護甲,穿上後可以刀劍不入,而且還不怕別人的掌力。”
“啊!這麼好的東西寰哥哥爲何不自己穿上?”許娉婷說道。
楊寰宇搖了搖頭,道:“因爲這是送給婷兒的呀。”
許娉婷聞言,喜不自勝,接過冰蠶護甲,小手在上面撫摸着,簡直是愛不釋手,看她的神色,似乎恨不得馬上穿上。
楊寰宇會心一笑,突然想到將來的行程,說道:“婷兒,明天我要趕去嵩山,然後可能有一段時間在洛陽,你……”
“寰哥哥去哪裡,婷兒就去哪裡。”許娉婷未等楊寰宇說完便道。
楊寰宇眉頭微微一皺,欲言又止。
許娉婷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楊寰宇,突然神色哀傷道:“寰哥哥是不是不喜歡婷兒跟着,如果寰哥哥不喜歡,那……那婷兒遠遠跟着寰哥哥就是……”
“不是的婷兒,我不是這個意思,唉!好吧!明天我們一起趕路,可是婷兒難道不回去祭拜許伯父了嗎?”楊寰宇說道。
許娉婷搖了搖頭,道:“婷兒不想回去了,婷兒有些害怕……”
楊寰宇不想讓她再想起不開心的事情,連忙制止了她的話。
次日,兩人一同上路,有許娉婷陪同楊寰宇倒是心情舒爽了許多,而許娉婷更是歡快無比,她偷偷下山,本來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楊寰宇,而此時楊寰宇就在自己身邊,她當然再也無憂無慮。
一路上,許娉婷一會兒小鳥依人,一會兒又像個歡悅無比的雀兒,蹦蹦跳跳的。
這一天,兩人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嵩山腳下,正在向登封縣行去,此時已經是日落時分,兩人走在距離登封縣不到十里的官道上,走在這人跡罕至的大道上,突然聽得從不遠處傳來的陣陣喝叱之聲,而且伴隨着兵器的交擊之聲。
楊寰宇已有不少經驗,一聽到這些聲音立即意識到那邊發生的事情,那是不少人正在打鬥的情形,而且從聲音來判斷,打鬥極爲激烈。
楊寰宇本來想着循聲去看看,卻聽許娉婷已然歡聲道:“寰哥哥,前面好像有人打架耶,我們可以去看看嗎?”話未說完,人已經向前飛掠而去。
楊寰宇苦笑了笑,就算不跟着也無可奈何,只好身形掠起,隨後跟去。
這一路上,許娉婷沒少管過閒事,雖然許娉婷有時也會任性胡爲,但是她到底心性純潔善良,楊寰宇對她是愛護有加。
飛掠數百丈之後,打鬥之聲更加清晰,而且隱隱可以看見前方的樹林中有不少人影在閃動着。
看見那些人影,楊寰宇身形突然加快,十數個起落後,來到了打鬥之地。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混亂,只見眼前僧道俗混雜在一起,數十名藍色道袍的道人與一羣褐色道袍的道人鬥在一起。
令楊寰宇驚異無比的是,這中間撕殺正酣的人中,兩個異常顯眼的身影竟是史嫣然主婢。
然而,令楊寰宇驚喜的是,一別數年、杳無音訊的癲僧竟然已在其中,而且那日在趕往日月山的路上在破廟中遇到的武林五奇中的跛足神丐赫然也在其中。
只見癲僧正和一個身形瘦長、面目枯乾的白髮老者打得難分難解,而且跛足神丐也與一位臉泛紅面如嬰孩的白髮老者鬥在一起,另一邊嫣然的對手卻是一位面目奇醜的白髮老者,只不過嫣然此時已經落於下風。
激戰中,還有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道人與一位灰白色道袍的中年道姑正在圍攻着一位身着淡藍色道袍的中年道人。
楊寰宇正思忖着該如何插手,突然從天而降下一道翠影,正是許娉婷。
只見許娉婷一落下來,立即抓住楊寰宇的手,急道:“寰哥哥,你快去幫那位姐姐,她的對手就是婷兒和你說過的那個曾經欺負過婷兒的怪老頭……”說着,小手一直那個將嫣然逼得節節後退的醜怪白髮老者。
楊寰宇見嫣然已經漸感不支,而且與她聯手的玉蘭已經受傷,他沒敢多想,身形一閃,向那醜怪老者掠。
嫣然正感不耐煩,突然看見楊寰宇撲來,心中一喜,開聲道:“楊公子來得正好,這個老魔頭就是域外七魔中的萬惡淫,魔……”
楊寰宇一聽,心中暗自驚凜,不敢怠慢,竹簫連忙點出。
那奇醜老頭果真是域外七魔中的萬惡淫,魔,他見對方來了幫手,突然嘿嘿一笑,道:“美嬌娃兒,原來你還認識這麼一個俊俏的小白臉,難怪抵死不肯從了老夫。”
“老淫,魔,你口出不遜侮辱本姑娘,受死吧!”嫣然聽了萬惡淫,魔之言,突然目光一沉,冰冷道。
嫣然一發恨,猛然加緊了攻勢,原本在一旁苦苦支撐的玉蘭趁機退了下來。
楊寰宇見這萬惡淫,魔出手的招式極爲下流,而且所取部位卻是陰毒至極,心中大怒,喝道:“閣下出手如此下流,饒不了你。”竹簫斜斜劈出,同時左掌蘊力猛然推出一掌。
那萬惡淫,魔雖然功力深厚,但是楊寰宇和嫣然的功力與他相比並不弱多少,出手兩人聯手對付他一個人,自然不是對手。
楊寰宇那蘊力而發的一掌果見奇效,萬惡淫,魔一方面要應付嫣然的猛攻,一方面還要分心顧及楊寰宇的竹簫,本來就已經有些應付不了,此時楊寰宇突如其來的左掌正中其右肩。
萬惡淫,魔的悶哼聲響起,只見他急步後退兩丈多遠,口角已然溢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