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是回民封齋的最後一天,第二天就是回民每年一次的開齋大會。傍晚時分,只見聚落中各家各戶燈火通明,每一個土坯圓房前不是火把高燒便是火盆烈火熊熊。
楊寰宇這些天來仍然住在老農家中,但是,蘇萊曼早已爲他換了一牀新被子和新牀單。
而此時,蘇萊曼正一身全新打扮,頭上仍然戴着綠蓋頭,只是已換過了新的,因而更見得清新秀麗。她額前的那一點硃紅使原本豔紅的臉更加顯得嬌豔欲滴,那一身藍色衣衫前後都繡着許多形態各異的花朵,一雙碧藍布鞋左右各有一朵大紅花相對而開,那被掛在身上的珍珠羅綺走起路來叮叮作響。
此時,她正在走向楊寰宇住的那間房子。
楊寰宇坐在牀上,手中撫着一塊青色玉佩,兩眼瞬也不瞬的盯着那玉佩,只見那玉佩上雕着一條盤踞欲騰空而起的青龍,一滴清淚滴在玉佩上。突然,木門上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楊寰宇忙把淚痕擦拭乾淨。
只聽門外轉來蘇萊曼的聲音道:“漢家弟弟,你快來呀,今晚有好多好玩的東西。”
楊寰宇把門打開一看,見蘇萊曼這一身打扮,不由得一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蘇萊曼笑道:“怎麼樣?我這一身衣服可是爲明天開齋大會準備的,你看好不好看?”說着還對着楊寰宇轉了一圈,又嫵媚笑道:“今天是開齋大會前的最後一夜,家家戶戶都在爲明天的開齋大會做準備,你快跟我來看看我爲你準備的新衣吧。”就拉着楊寰宇的手往自己家中跑去。
不知何時,那些土坯房子前,已經生起了好幾堆篝火,直照得整個回族聚落如同白晝。那些篝火前正一堆一堆圍坐着許多回民。而旁邊的空地上正有一對對年輕男女手攜着手跳着舞蹈,熊熊篝火照着他們一張張充滿幸福滿足的笑臉。
但見那些年輕女子們身形旋轉扭動帶動着披在身上的羅綺,猶如凌風而舞,又如凌波仙子,但卻又多了一份淳樸。
其中,正有一對年紀較輕的少年男女,只見少女正耐心的教着那少年如何走舞步,細細一看,原來是蘇萊曼和楊寰宇兩人。只見楊寰宇頭上戴着白色無沿小圓帽,身穿白襯衫,套着青坎肩,腳穿黑布鞋,那鞋上還繡着兩朵與蘇萊曼鞋上一模一樣的大紅花。
很顯然,楊寰宇這一身着裝正是蘇萊曼特意爲他做的,只見他穿着這身回族裝束倒還挺像個回族少年,只是與身邊的回族少年比起來,卻又多了一種華貴的氣質。
此時,只見楊寰宇逐漸迎上了蘇萊曼的步子,看來楊寰宇學的倒是很快,蘇萊曼嬌豔的臉上更是洋溢着歡快的笑容。
這篝火大會到初更時分就散了,只因次日要早起爲開齋大會做準備。
回到老農的屋裡,楊寰宇看着自己這身裝束,不由得苦笑起來,他實在拿蘇萊曼沒有辦法。學了一個時辰的舞,他早已累極,一躺下就睡着了。
睡夢中,楊寰宇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只見老農已經興高采烈的推門而入,對着楊寰宇呵呵一笑道:“小相公早,快起來穿衣吧,今天可有得瞧熱鬧了,剛纔阿訇來敲門宣佈入齋了。”
楊寰宇不由得一愣,不解道:“阿訇?阿訇是誰呀?”
“呵呵,阿訇就是本族祭祀真主安拉的教徒呀。”
楊寰宇看了看天色,見此時四更剛過,五更未到,不覺極爲詫異,老農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便道:“小相公,今天是藏族新年,也就是回族開齋大會,小相公可到外面瞧瞧。”
天還未拂曉,只見整個回族聚落已經熱鬧起來,家家戶戶都早早起來,打掃屋裡院外,男女老少都換上了新衣,頭髮更是梳地光光亮亮的。
楊寰宇被這景象鬧得像過年一樣,正自邁步向蘇萊曼家中走去。剛走到窯洞前的那個唯一一棟分兩層的園土坯房子的院子前,就看見院子裡席地坐着許多成年回民。只見他們個個坐在墊褥上,神色虔誠。
正此時,迎面飛奔過來一道身影,楊寰宇一看,不是蘇萊曼是誰。但見她仍是昨夜那一身打扮,看來她是迫不及待的讓楊寰宇看她的新衣而提前穿上的了。
此時,她本來正要去找楊寰宇的,可是自己剛出門就看見楊寰宇在那裡發呆,便飛也似的跑了過來。
看她的神情,似乎恨不能把楊寰宇擁入懷抱。
見她過來,楊寰宇不由得好奇地問道:“萊曼姐姐,你看他們一大早的坐在這裡幹什麼?”
蘇萊曼聽他叫得一聲姐姐,真是受用無窮,於是甜甜一笑道:“這是開齋大會的禮拜和祈禱,用來紀念真主安拉的尊大和高清。不過這是大人的事,我們到別處去做有意義的事吧。”於是拉着楊寰宇的手向一處窯洞走去。
這是一個陰暗潮溼的窯洞,潮氣幾乎涌到了洞外,此時,這個窯洞的木門敞開着,但是裡面卻什麼也看不清楚。
只聽蘇萊曼向裡面喊道:“阿蓮達奶奶,你在家嗎?”
過了半響,裡面轉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啊!蘇萊曼,是你嗎?你好久沒來瞧我了。”
“對不起!阿蓮達奶奶,前幾日好忙活,纔沒有來的。今天你看我給你帶來了客人。”蘇萊曼邊說邊拉着楊寰宇進入窯洞。
此時,窯洞已然亮起一盞昏暗的油燈。
只見一位霜鬢如雪的回族老婦正低着頭擺弄着一雙鞋,這老婦年紀七十有多,頭上纏着頭巾,頭髮也略顯蓬亂,一身白色長褂上別無飾物,腿上穿着長襪子,並沒有穿鞋。
聽到腳步聲,老婦擡起頭,看見了楊寰宇,又眯着雙眼看了一會。後來只見她穿了鞋站起來,眼睛看着楊寰宇,走上前幾步,才道:“這位小相公很面生呀,他不是回族人。”
“是呀,他是漢家兒郎,叫楊寰宇,是我們族的客人,今天我請他來和我一起幫你做活。”說着上前替老夫人整理頭髮,同時還吩咐楊寰宇幹這個做那個的。
雖然蘇萊曼的舉動讓他不解,但是尊敬、幫助和愛護老人倒是晚輩應該的事情,楊寰宇並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認認真真的把這滿是潮氣的窯洞打掃得乾乾淨淨、乾爽無比。
兩人一直忙到辰時,此時,只見那這窯洞已經煥然一新。那老婦則頭戴白蓋頭,身穿白色長褂,褂上不知何時已多了許多銀白色的嵌邊,兩邊褲腿也扎得恰到好處,而那雙剛纔老婦擺弄的鞋也已穿在了腳上。
蘇萊曼看着此時變得乾爽的窯洞和穿戴一新的老婦人,又看了看楊寰宇,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楊寰宇突然不解地問道:“萊曼姐姐,那位老奶奶是誰呀?她的家人呢?都去哪兒了?”
蘇萊曼望着楊寰宇,展顏笑道:“阿蓮達奶奶以前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的兒子五年前放羊時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就再也沒見過了。從那時起她就孤零零的一個人過,我時常也去看望她的,而且我們族裡的人也時常送食物給她。”
正說着,已經到了之前那個院子,只見此時的院子裡只剩下幾位年老的婦人。只聽蘇萊曼道:“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進去祈禱、祝願了。”
但見她走進院子,在一個空墊子上跪下,雙手合起口中也不知在念叨着什麼,而後雙手按地向着那棟二層圓房子拜了下去,前額和鼻子都觸到了地面。
祈禱完後,她向着楊寰宇道:“剛纔我們一起在阿蓮達奶奶那裡做了好事,現在我們向真主安拉祈禱,那麼我們的願望就一定會實現的。”
楊寰宇突然記起蘇萊曼曾經說過,如果在開齋大會這一天做了好事,真主安拉就會賜福給這個人,並達成他的心願。他這麼一想,也就明白了爲何一大早蘇萊曼就拉着他去阿蓮達家中,原來是爲了讓真主賜福給他。
想到這裡,楊寰宇心中一陣感動。雖然他不相信真的有什麼神靈一類的東西,但這終究是人家的一片好意。於是,也學着蘇萊曼剛纔的樣子,在墊子上跪下祈禱起來。
蘇萊曼看到他這個樣子,心中更是甜蜜無比。
兩人從小院中出來,只見一路上每家每戶不是殺雞便是宰羊,楊寰宇忽然心中一動,正想向蘇萊曼問爲什麼沒有見到殺豬的,卻聽蘇萊曼對他說道:“你在真主面前許了什麼願望?”。幸虧他沒有問,否則可就犯了回民大忌了,因爲這回民的風俗中,豬可是他們族中的神獸,每次節日都要供奉的。因此,回民從來不吃豬肉。
聽到蘇萊曼的問話,楊寰宇想了想覺得自己的願望沒什麼不好說的。可是,楊寰宇正要說話時,就被一隻纖細的玉手按住嘴脣,又聽蘇萊曼急道:“千萬不要說出來,否則就不靈了。”
楊寰宇心中暗自好笑,感到這蘇萊曼雖然比自己大幾歲,心性卻如此嬌憨可愛,本來是她自己想知道的,卻又不讓別人說出來。
楊寰宇在蘇萊曼家中用過午飯,又順便看了一下馬哈木的病情。
開齋大會已過兩日,不知不覺楊寰宇已經在這回民聚落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而馬哈木的病也漸漸康復,楊寰宇這兩天一直在想着如何向蘇萊曼和老農道別。
在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中,使楊寰宇不知不覺感受到了人間至真至純的感情,他實在不忍心離開那些視他如親人的異鄉朋友,也捨不得離開這人間仙境般的地方。人的感情有時就是這樣脆弱,一旦找到或遇上可以依靠或依賴的人或事,就會產生不捨和依戀。
這本來是無可厚非的事,亦是人之常情。
可是,楊寰宇卻不能留在這裡,奈何他還有父母大仇未報,更何況許家因他而被滅門,他如何能獨自忍辱偷生此地。
於是,他決定了離開,但是他又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躺在牀上思前想後,仍然找不到合適的話語,直到三更天才在迷糊之中睡下。
朦朧之中,楊寰宇依稀看到兩個極像自己爹孃的身影向自己走來,他不斷地揉拭着眼睛,想要看清這兩人的面貌。
忽然聽到一聲呼喚,“寰兒,寰兒…快到爹孃這兒來,我們一家好好聚一聚…”楊寰宇聽到呼喚聲,聽出是爹孃的聲音,不由得欣喜若狂,急步奔了上去。只是那兩道身影飄忽不定,越飄越遠。
最後,楊寰宇追至一棟白樓前,但見白樓前數十具屍體橫陳,地上的血跡未乾,自己的爹孃赫然就在裡面,不由嚇得他驚呼一聲“爹、娘!”
猛然驚醒過來,一摸自己的前額,只覺一片冰冷,原來是一場噩夢。只見自己前胸一片衣衫盡被冷汗浸溼,想起剛纔的噩夢,不由得心中一慘,想道:“爹孃屍骨未寒,而自己做爲人子卻在這裡過着安逸的日子,這還算是人嗎?”
心念轉着,天色已近五更天了,回想着這段時間來的經歷,又不覺間想到了老農和蘇萊曼,心中極不是滋味。其實在這段時間與蘇萊曼的交往,不知不覺中已然生出了不捨之情。
在牀上睜眼想着,直到拂曉他都沒再閤眼。
看了看天色,楊寰宇急忙起牀換下那身回裝,穿上自己的衣服,把那套蘇萊曼爲他縫製的回裝放入包袱中,打點好一切,只等着老農來喚他。
可是,他心中仍然在想着該如何向老農道別,正想得入神,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很快又傳來蘇萊曼的聲音道:“漢家弟弟,今天我們吃了早飯就去瀑布那邊玩,你起來了嗎?”
楊寰宇暗歎了一口氣,這些天來,蘇萊曼帶着他幾乎遊遍了整個聚落裡好看好玩的地方。從剛纔蘇萊曼的聲音可以聽出,她今天一定很高興。
其實,自從楊寰宇來了以後,就發現蘇萊曼似乎天天都那麼歡樂愉快,她真的是一個天真純潔的女孩子。現在,楊寰宇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一般看待,只不知蘇萊曼如何看待於他。
而如今,他又不得不離開,也不知道當她知道自己要離開時,會是什麼感受。想到這裡,楊寰宇突然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是在擔心什麼?
任何事物,有得到的時候,也同樣會有失去的時候,但是每當得到時人們往往沒有多大在意,在即將失去時才覺可貴和不捨,甚至於害怕、擔心和恐懼失去。
楊寰宇就是這樣,但是,他是個聰明倔強的孩子,只要認定了一件事,就一定會去做。此刻,他想道:“遲早都是要分別的,像這樣一推三四五的,只會越到最後越難啓齒。”
於是,打開木門,霎時眼睛爲之一亮,原來蘇萊曼竟然一身漢人打扮,只見她上身穿窄袖短衣,下着長裙,上身還穿一件長袖小襖,而且領口和前衣襟都繡着漂亮的花邊,頭髮更是經過一翻整理,只見大部分都綰於腦後,鬢邊餘髮結爲左右兩條辮子,還飾有珠翠,形如流蘇。
想不到蘇萊曼穿上漢族服飾竟然如此美麗動人,楊寰宇不由得看得兩眼發直,他實在沒有看過這麼美麗的女孩子,猶勝於上次所遇到的那個紅衣少女。
這時,蘇萊曼見楊寰宇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雙頰暈紅,忸怩不安起來,這一下又增添幾分嬌羞,更惹人憐愛。
其實,她穿上這身衣服本來就是爲了讓楊寰宇看的,此刻見楊寰宇這樣看着自己,不覺得內心甜如蜜。
只聽一聲輕咳傳自蘇萊曼身後的老農,楊寰宇忙收回心神,正要開口說話。但是,當擡眼看見蘇萊曼投來的目光時,一下子四目相交,又立即分開。一時間,楊寰宇的心軟了下來,再也說不出話來,蘇萊曼也是黔首低垂。
兩人相對默言片刻,還是楊寰宇先開口說話,只是話纔剛說出口,蘇萊曼也正好開口說話,一下子,兩人又住了口。於是,兩人相顧一笑,異口同聲道:“還是你先說吧!”
一直站在兩人旁邊的老農看到兩人這尷尬的情形,不覺呵呵笑了起來。這一來,兩人的臉就更不知道往哪擱了。
最後,還是楊寰宇開口說道:“萊曼姐姐,我……我,我決定……決定還是……今天就走……”接着又急忙道:“小弟在這已經耽擱太久了,馬哈木大叔的病也快好了,所以……我……”
他這些話像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一樣,但是總算把話說清楚了。
蘇萊曼一聽他這話,嬌軀一顫,臉色霎時變得煞白,櫻脣數度欲開卻又說不出話,只見她俏目盈盈一層水霧。其實,她何嘗又不知道楊寰宇總有一天會離開的,只不過沒想到會是今天,雖然她最害怕的就是這麼的一天,可是這一天終究是要來的。
本來她還想要多挽留他幾天的,可是當她看見那桌子上的包袱時,她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把他留下的了。
於是,她強作了一個笑臉,道:“好!寰弟弟,你先用過早飯吧,請等姐姐一會兒,一定要等我。”說完雙手掩臉轉身飛奔出去。
楊寰宇看得實在萬分不忍,想起這些時日來她對自己的情分,不由得星目溼潤。
早飯時間,楊寰宇向老農道別,老農雖然極不捨得,但他知道人各有志,總不能留人家一輩子的,因而也只是道了聲珍重。
離蘇萊曼回屋已經快一個時辰,楊寰宇一直在聚落通向外邊的唯一小路上等着,見蘇萊曼仍沒有來,心中不由着急起來。他倒不是急着啓行,而是擔心蘇萊曼會發生什麼事情。
但是,又想到蘇萊曼本來是個活撥開朗的女孩,決不會做什麼傻事的。
時已至已時,只見蘇萊曼手中握着一件物什,匆匆從那羣土坯圓房中轉出。但見她急步跑到楊寰宇身前,俏目通紅的,這時已經語不成聲,只一邊拭淚一邊把那件物什交到楊寰宇手裡。
楊寰宇定晴一看,原來是個紅色繡花香袋,只見那香袋一面繡着一朵金黃色的花兒,另一面卻繡着一對少年男女攜手坐在山頂上觀看日出的情景。這兩個畫面都是栩栩如生,人物表情清晰可辨,赫然就是自己上次和蘇萊曼兩人觀看日出的情形。
看着這個香袋,見上面的幾根線條還沒有剪去,看樣子一定是過於急忙的緣故。顯然,蘇萊曼早晨跑回去一定是爲了把這個香袋趕好。楊寰宇想到這,心中一陣感動,緊緊握住蘇萊曼的玉手。
只聽蘇萊曼悽聲道:“這香袋裡裝的是上次我們一起發現的露甲花的香粉,只要你不打開它,他就可以永遠保留花香。”聲音滿含幽怨。
楊寰宇把香袋湊近鼻子,果然,一股露甲花的幽香沁人心脾。
看着蘇萊曼的幽怨神色,楊寰宇知道這輩子再也不會忘記這位異族姑娘的了,只得輕嘆一聲。
此時,只見蘇萊曼擦乾自己的淚痕,又道:“我阿大和阿娜說,希望你還能回來看我們,不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記着我們?”說完眼眶又見水汪汪的。
楊寰宇知道此時正是回民們的禮拜時間,故而他們沒來爲自己送行,不過,聽到蘇萊曼的話,不由得感激道:“放心吧!姐姐,小弟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只要小弟有機會一定回來看望姐姐的。”
蘇萊曼心中一陣寬慰,一雙玉手捧着楊寰宇的俊臉,櫻脣輕輕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道:“只要弟弟能不忘記我,姐姐就心滿意足了,祝願弟弟前途平安順……利。”
楊寰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要抱住蘇萊曼的衝動,但是,他終究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兩人又說了幾句道別珍重的話,楊寰宇終於還是依依不捨的轉身離開了。
身後蘇萊曼的抽泣聲已經漸漸聽不見,楊寰宇到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蘇萊曼單手扶着門框,另一隻手掩着嘴,看樣子是仍然止不住哭泣。
楊寰宇不忍再多看一眼,只得加快了步子,一會兒便出了回民的聚落。
走了不到一里地,便到了西南邊的一個小山坳,這裡楊寰宇曾和蘇萊曼來過。突然想到就要離開這美麗的地方,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在到這裡來,不由自主的回頭望去。
只見那遠遠的小路上,一個嬌小的身影徐徐而行,依稀可以看清,那不是蘇萊曼是誰。楊寰宇暗歎一聲,毅然轉身,消失在蘇萊曼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