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對衆警察道:“還愣着幹什麼?把他們都銬起來。”
隨行而來的十餘名警察面面相覷,心想:“怎麼銬?我們總共才十來人。不可能每人身上有四五付手銬吧?再說了,看那些苦力的樣子,已經殺紅了眼。一個不慎,有可能激起他們的拼死反抗啊。”
楊堅能混到副局長的位置,當然也不是無能之輩。只是今天被楊友軍的電話攪亂心情後,楊堅一時間心慌意亂,心不在焉,失去了平時的判斷能力。見衆警察沒有行動,楊堅大怒,道:“你們都傻了嗎?還不快把這些殺人犯給銬起來?”
話音一落,又有二十幾名苦力站了起來,聚到了夏月來身邊。這些苦力都怒目睽睽地看着楊堅,現場氣氛一時凝重起來。其他蹲着的苦力也半蹲半站,似乎拿不定主意。
孟昱連忙大聲道:“不能銬。這些人的情況特殊,楊局長請慎重。”
楊堅看到苦力們的反應,也醒悟過來了。只是一時間面子上下不來。此時見孟昱出來反對自己,便找到了發泄的對象。楊堅大聲喝叱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在作案現場?”
樂巍見狀,馬上喊了聲“報告”,示意楊堅有重要信息要報告。楊堅不耐煩地跟樂巍來到一旁。樂巍把事情的原本向楊堅做了詳細彙報。
當楊堅聽到全國政協副主席付振東的兒子被當成奴隸在黑心磚窯打工時,楊堅就知道此事是無法善了的。怪不得楊友軍急着要撇身事外。現在又死了這麼多人,任誰和這黑心磚窯有勾結,恐怕都難逃懲罰。
楊堅知道自己完了。劉強肯定和蒙剛有勾結。自己雖然沒有直接和蒙剛有勾結,但也收過蒙剛和劉強的錢,對黑心磚窯的事採取了不聞不問掩耳盜鈴的態度。只要劉強把自己供出來,自己肯定逃不掉懲罰。
楊堅一時頭大如鬥。就在這時,又有三輛軍用大卡車和一輛小轎車開進了磚廠。從一輛軍用大卡車上下來了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武警。一名武警少校用大喇叭對開始騷動的苦力喊道:“勞工兄弟們,我是秦都市武警支隊第一大隊第二中隊隊長陸戰少校。奉上級命令,來請各位兄弟去做個筆錄。上級指示,一定要給各位勞工兄弟一個滿意的交待。”
衆苦力聽了,你看我,我看你,有些將信將疑。孟昱道:“各位放心,請隨武警戰士去錄口供,如實講就好。我也會去錄口供的。”衆苦力似乎對孟昱很信任,聽孟昱如此說,便安靜了下來,開始聽武警戰士的調配。
付振東和付慶月則從那輛小轎車上下來,陪同的還有蔡又滿和一名攝影師。那攝影師對着衆苦力一陣猛拍。而後攝影師又在磚廠到處拍照,那些磚窯和被迷翻在地的狼狗,都是被拍的對象。
孟昱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付慶月,付慶月走上前道:“拍些照片,放到互聯網上,爭取得到輿論的支持。”孟昱點了點頭,道:“好。這事一定要得到輿論的支持。”
孟昱便把發生的事對付振東和付慶月簡明地說了一遍。饒是付振東久經風浪,也被苦力們的要滅監工們滿門的想法給驚呆了。付振東聽完後,真誠地對孟昱道:“孟賢侄,我託個大。你和我家慶月慶日是朋友,我就叫你一聲賢侄。孟賢侄,這次多虧了你穩住了這些苦力,不然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慘案發生。”
孟昱苦笑道:“慘案已經發生了。付先生還是請想一想如何收尾吧。”孟昱雖然心裡對付慶日的做法不滿,
但還是希望他沒事。孟昱“收尾”這句話是一語雙關。一來問付振東如何把付慶日從這件慘案中摘出來;二來問付振東打算如何幫這些苦力。
付振東避而不談付慶日的事,只是道:“我一定會給這些苦力請最好的律師和心理分析師,力保他們不坐牢。”
苦力們被武警戰士用兩輛軍用卡車接走了。孟昱也跟了去做了筆錄。劉強被雙規了,毫無懸念地供出了楊堅。接着秦縣的官場發生了大地震,由此案牽出來的各級官員共有三十一名之多。
付振東的財力和關係網都是一流的。這件事很快被炒得沸沸揚揚,但其中居然看不到付慶日的影子。爲了儘快平息此事,秦都市中級人民法院決定在一個星期後開庭審理此案。衆苦力們被暫時安頓在武警招待所裡。衆苦力的家人也被安排來探親。付振東慷慨解囊,包下了苦力家人來探親團圓的全部費用。
做爲重要證人,孟昱被要求到庭。孟昱給範秋萍和胡昭昭都打了電話,講明瞭情況。告訴她們自己決定在萬宜家一直住到此案審理結束。
付振東本來是要付慶日隨自己回香江,等開庭時再回來作證。但付慶日一句“我想和孟昱多呆一會”,付振東便改了主意。付振東對付慶日道:“孟昱此人不凡,對你又有救命之恩,你好好地交好他吧。”
但付慶日的真正目的是萬倩。萬倩人美手巧,又做得一手好飯菜,早就把付慶日給吸引住了。付慶日並不是什麼情聖,柳小青的影子開始淡出了付慶日的心扉。說來也怪,在對柳小青失去愛意後,付慶日便下決心,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地懲罰柳小青,要不是她,自己怎麼可能當了二十多天的奴隸?
在等開庭的一個星期裡,付慶日整天纏着萬倩,討教做飯菜的工夫,商量開餐館,開小飾品加工廠。而萬飆和萬宜則整天纏着孟昱,討教武功。大家偶爾也上上互聯網,對黑心磚窯的事進行一番評判。
互聯網上,全國網民分成了兩派,對這些苦力的行爲是否是正當防衛行爲進行了激烈的辯論。
反對派的理由是直接引用法律條文。根據華國刑法第20條的規定,正當防衛,是指爲了使國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財產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對不法侵害人所實施的制止其不法侵害且沒有明顯超過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損害的行爲。
反對者的理由是:正當防衛的時間條件要求防衛行爲必須是針對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行爲,所謂“正在進行”就是指不法侵害行爲已經開始,尚未結束。當這些苦力殺人的時候,那些監工並沒有正在對苦力進行不法侵害。相反,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對苦力進行侵害。所以,這些苦力的殺人行爲不是正當防衛,而是爲瀉私憤而故意殺人。
支持派的理由也是引用法律條文,但對“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做了別樣的解釋。他們認爲,不法侵害不僅包括單一的一次性侵害行爲,而且包括連續性、經常性的不法侵害。對於連續性、經常性的不法侵害,就不能將其孤立起來判斷其是否正在進行,而應當將其作爲一個完整的過程來判斷。在這些苦力的眼裡,他們天天被奴役,被虐待,甚至受到**待,沒有一個盡頭。雖然當時那些監工們被綁住了,但苦力們目睹過這些監工和官員與警察中的敗類有勾結。在苦力的眼裡,這些被綁住的監工很快就會獲得自由,從而繼續奴役和虐待這些苦力。苦力們在絕望無助的情況下,用自己的辦法,結束了這場奴役和虐待。
支持派的理由一出來,立刻引起了網民的強烈反響。
有些網民說:“黑心磚窯裡的苦力是可憐的,黑心磚窯的老闆和監工是該死的。 但最該死的是那些包庇黑心磚窯的警察中的敗類和官員中的敗類。”
此言論立刻遭到了某些過激網民的鄙視。有網民道:“官員中有敗類非敗類之分嗎?整個官員組織就都是一類啊!他們不顧人民疾苦,眼中只認得錢和權。”
有網民跟貼:“錯。他們還認得女人的**。專門做過收集的,可專業了。”
一時間,兩派各自引經據典,論戰不休。但無論哪一派,都對苦力們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充分顯示了華國人民同情弱者的善良之心。兩方的本質區別在於量刑的大小。
反對正當防衛說的一派,認爲這些苦力雖然值得同情,但法律無情,這些苦力應該坐牢,只不過在量刑方面,可以從輕考慮。
支持正當防衛說的一派,認爲這些苦力不但不該坐牢,而且還應該受到獎勵,因爲他們爲社會除去了一個毒瘤。
不少心理學專家也對此案進行了心理學方面的剖析。
有的心理學專家認爲,這些苦力在殺那些監工的時候,手段殘忍,顯示了清晰的報復思維,他們應該爲自己的行爲全權負責。
有的心理學家認爲,這些苦力由於長時間受到非人的奴役和虐待,使得他們的精神處於高度的緊張狀態,他們喪失了正常的判斷能力,對自己的行爲失去了控制能力。特別是他們當時還受到了要被狼狗活活吃掉的威脅,使得他們徹底地崩潰了。所以,他們不應該對自己的行爲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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