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的上午,掩日帶着車隊終於抵達了咸陽城,再通過專用的通行令牌抵達了內城雍侯府的側門口。
早已經收到的通知的鐘黔安排了足夠的人手接應,暫時把紫蘭軒的接進了府內前院安置。
以雍侯府的佔地面積,安置紫蘭軒的幾十人輕輕鬆鬆,在外院劃出三個院落,房間就足夠了。
爲了防止出現不愉快的事情,還有專門府衛護衛。
就在府中安置紫蘭軒的姑娘們時,成蟜已經來到了紫女的院落中,順便把弄玉叫了過來。
紫蘭軒的姑娘們都是弄玉的故人,一會兒讓她們見一見也好。
紫女院茶室之中,三人坐在一張長條形桌桉邊,成蟜佔據一層,兩女在另外一側。
“這次來是想告訴你,紫蘭軒的人已經到了。”
“外院正在安排住處,一會兒你們去見一見,敘敘舊吧。”
成蟜接過紫女泡好的一杯茶,品了一口後面色含笑道。
紫女和弄玉兩人聞言臉上皆露出驚喜之色。
雖然新鄭沒有紫蘭軒了,但對於紫蘭軒的姑娘們卻不是一件壞事,這意味着新的生活。
“侯爺打算怎麼安排她們?”
紫女臉上的驚喜之色斂去,面色沉靜,輕熟的御姐嗓音響起。
“你還打算出去做事嗎?”
紫女聞言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她明白成蟜的意思,是問她還想不想開一間紫蘭軒……
正經女人不會喜歡那種場所,哪怕不是接客的姑娘,而是管事,甚至是老闆。
成蟜不出所料的搖了搖頭,儘管心中已有定計,但面上卻顯露出一絲難色。
“那就有些麻煩了。”
“她們大概只會六種技藝,取悅,伺候,暗殺,歌藝,曲藝,女紅。”
“讓她們繼續取悅,伺候,估計你也不樂意。”
“暗殺的話,估計你也不會同意她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歌藝,曲藝大多數又是在風月場所,整日拋頭露面的,容易出事兒。”
“女紅倒是不錯,不過僅憑女紅想要生存下去還是比較艱難的。”
看見成蟜的態度,對成蟜頗爲了解的紫女哪裡還不知道成蟜的用意?
這點事兒能夠難倒一位秦國頂級權貴?
這是在看她的態度呢。
態度不夠,眼前的男人依舊會出力,但絕不會盡心盡力。
一念至此,紫女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罷了,反正木已成舟,她的氣也消了大半了。
下一刻,紫女優雅的起身邁步,再優雅的坐在了成蟜身邊,提起茶壺斟茶,暗香浮動。
成蟜見狀臉上露出一些笑意,紫女已經很久沒有挨着他這麼近了。
弄玉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聽見的樣子,這兩人間的事情,她一點不好插手。
“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覺得怎麼樣安排首先要看她們的意願。”
“如果她們願意跟着你們,那麼經過調教一番規矩,就可以送到你們身邊。”
“如果不願意,想要另謀他路,我也有一些想法。”
“這個世道女人終究是要嫁人,好有一個依靠。”
“紫蘭軒的姑娘們至少都是中人之姿,不乏有美麗漂亮者,而且還不是純粹的花瓶。”
“如果再經過府中各種女官好好培養一番,洗去身上的風塵氣,往宮中女官的方向培養,那麼想要找一個好歸宿就不難。”
這個時代,對於貞潔還沒有後世朝代那麼看重,寡婦再嫁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寡婦不嫁,守寡的話官府還要催着,戰國亂世,人口是頂重要的資源。
雖然沒有黃花大閨女精貴,但也不會受什麼歧視。
“雖然稍微有些底蘊的將門宦官家族看不上她們,但剛剛中低層爵位的軍官以及中低級官員就不一定了。”
“不要怪我說話難聽,我沒有看不起她們的意思。”
“在這亂世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她們憑自己的本事吃飯,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年頭風氣還算淳樸,淪落到風月場所的就沒有什麼自願的,都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爲之。
很少有哪些天性浪蕩或者愛慕虛榮的,這些人才會於風月場所甘之如飴。
紫女和弄玉兩人皆微微頷首,相信成蟜所說的話。
如果成蟜真的嫌棄紫蘭軒的姑娘,就不會把她們接進府中,不但給予物質待遇,還給予了精神尊重。
大多數權貴是根本不可能給什麼尊重的,因爲風月場所的女人根本不可能進門,正經的良家妾也是可以隨意送人的。
由此可見趙王偃那是何等的奇葩,身爲趙國國王竟然納一介娼優入宮,還不顧上下里外反對,擡爲趙國王后。
着實是愛情沒錯了。
“你們不用擔心她們嫁過去會受什麼欺負,就憑她們是我府中出去的人,婆家一定會寶貝着。”
“有你給她們撐腰,就相當於我給她們撐腰。”
“你們覺得怎麼樣?”
紫女哪裡還能不滿意,這種安排已經非常盡心盡力了。
弄玉也覺得非常好,經過培養後,紫蘭軒的姐妹們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不過若是有既不願意跟着我們,又不願意嫁人的呢?”
“那就讓其自生自滅吧。”
成蟜撇了撇嘴,這也不願意,那也不願意,真是臭毛病。
對於有臭毛病的女人,可不能慣着。
紫女聞言有些不滿,伸出手掌就想輕輕拍了拍成蟜的手臂,卻不料被成蟜直接抓住了。
觸感柔滑溫潤,下意識成蟜就抓得更緊了一些。
想要抽出來,卻怎麼也抽不出來,紫女臉頰就有些發紅,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氣的……
弄玉見默默垂下了眼簾,微微低頭,裝作沒有看到。
“那就根據需求安排吧,你到時候告訴我就行。”
“好了,走去看一看。”
成蟜拉着紫女起身向茶室外走去。
紫女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也就半推半就的順從,不再掙扎,儘管有些害羞。
弄玉連忙起身跟在兩人身後。
離開了紫女院中,特別是由內院來到外院路上遇到的人就更多了。
沿途的僕人皆是退避到道旁,彎腰低首,不敢擡頭,口稱侯爺,紫夫人,弄玉小姐。
這大庭廣衆牽着手實在是讓紫女不太適應,又開始輕微掙扎起來。
但怎麼也掙不脫,再加上一路上有人開道,沒人敢亂看,又放棄了,任由大手牽着。
從內院到外院的距離可不近,成蟜又是特意帶着紫女走路來的,一路下來兩人的關係恢復了不少。
小半個時辰,差不多半個小時,三人才來到安置紫蘭軒姑娘的院落。
也幸虧弄玉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女人,是會武功的,否則早已經氣喘吁吁,腳軟腿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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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後,成蟜就鬆開了紫女的手,並沒有跟着紫女和弄玉一起進去。
道理很簡單,他要是進去了。紫蘭軒的姑娘肯定是放不開的。
沒有理會一羣鶯鶯燕燕團聚,成蟜去了外院書房,關上門獨自研究秦國的新體制。
……
韓國那邊,隨着紫蘭軒關門,夜幕開始了頻頻動作,反擊正式開始。
由於得到了掩日的囑咐,不可傷害衛莊和張良二人的性命,因此夜幕並沒有用物理服人的手段。 wWW●TTκan●c ○
其實如此說也不準確,夜幕沒有對衛莊和張良兩人用物理服人的手段,但對其他人就沒有那個顧忌了。
夜幕對司隸和內史的屬官屬吏威逼利誘,不從聽夜幕的命令,就會被肉身毀滅。
已經腐朽無比的韓國本就沒有多少硬骨頭,在夜幕的威逼利誘下,大部分都成爲了夜幕的釘子。
這些釘子使得衛莊和張良兩人在衙事上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夜幕甚至比兩人還要了如指掌。
夜幕找到公務上的破綻或者採取主動栽贓嫁禍的手段,在政治上對兩人進行打擊。
儘管衛莊和張良都不是無能之輩,但在放眼望去皆是敵人的境況下,也只能是勉強支撐,
如果不是張開地,韓宇支持,韓王安又有意拉片偏架,兩人早就丟官罷職了。
韓宇是衛莊和張良拉攏過來的。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雙方爲了各自的利益,都不得不放棄以往的成見。
衛莊和張良讓韓宇意識到了夜幕此時的危險性,也意識到了韓國的危險處境。
只要韓宇不想做一個傀儡太子,不想做一個傀儡君王,不想看到韓國覆滅,那麼就必須跟夜幕敵對。
對於韓宇的反水,夜幕毫不介意,因爲如今他們不需要韓宇的支持。
有了成蟜的支持,再加上夜幕本身殘留的底蘊,無論是武力,還是情報都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察覺到韓宇和張開地進場,夜幕又將火力轉移到了兩人以及兩人的下屬身上。
各種威逼利誘,滲透暗殺,韓宇和張開地哪怕防範甚嚴,也遭遇了好幾次陷境,差點沒有命。
兩人下屬中的硬骨頭都被清理乾淨,剩下的或明或暗,都投靠了夜幕。
恐怖的手段嚇得中立的貴族官員也不得不向夜幕靠攏,夜幕在朝堂上的勢力急劇膨脹。
韓王安想要改變這種局面,但是有心無力。
一是真的沒有辦法,二是明珠夫人在暗中動手腳。
其實也不完全沒有辦法,只是風險太大,那就是跟夜幕徹底撕破臉,用軍隊來解決問題。
然而姬無夜和白亦非掌握了整個韓國超過半數的兵力,真要用軍隊來一決勝負,勝算並不大。
衛莊想過肉身毀滅姬無夜,白亦非,明珠夫人,然而卻根本辦不到。
三人武功一個比一個強,再加上百鳥殺手,羅網殺手,韓國軍卒的守衛,根本就沒有下屬的機會。
最可怕的是平陽重甲軍在配合夜幕的行動,動不動就在韓國的各處邊關進行武裝遊行。
韓王安等人怕夜幕直接命令效忠的將領打開邊關,引狼入室,讓秦軍長驅直入,最終兵臨都城。
一但兵臨都城,別說有強力內應,就是沒有,秦軍都有可能攻破新鄭。
退一萬步說就算秦軍的配合是巧合,但只要韓國內亂,秦軍沒有道理不把握這個好時機。
如此內外交困,內憂外患的情況下,韓王安,張開地,韓宇,衛莊,張良等人實在沒有什麼好辦法。
好不容易想出向魏國,趙國,楚國求援的辦法,卻連信都送不了多遠。
至於燕國和齊國那就別指望了。
整座新鄭城彷彿被蛛網包裹的獵物,普通的信使剛出城門就被截殺了。
沒有辦法,只能派出武功,輕鬆出衆的武者,各家都出了人,韓王安都派出了供奉。
這些人被截殺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倒是成功將信送到了,但是依舊沒有用。
因爲秦國一直沒有光明正大的插手,而是藉助了媒介,看起來像是韓國內鬥。
這樣的情況,根本無法派遣軍隊相助,最多也就是派遣一些武者支援。
秦國又沒有派兵攻打,韓國也沒有內鬥到軍隊廝殺的地步,有什麼理由派兵呢?
然而派遣武者都做不到,因爲有人在拖後腿。
趙國相國郭開收了夜幕的重金賄賂,替夜幕說好話,偏偏趙王偃又非常信任郭開,身爲相國也是位高權重。
趙國境內的勢力還真不敢違背兩人的意志下場摻和,生怕引火燒身。
這火不僅僅是趙王偃和郭開的怒火,還有秦國的怒火。
萬一把秦國吸引過來搞事,他們不就成了擋災的嗎?
是不是休養生息,醉生夢死的日子不香了,非要去做出頭鳥?
魏國自然是身爲大將軍的魏雍在拖後腿。
身爲魏國朝廷保二爭一的重臣,魏王增倚重的對象,說話的份量那是相當重。
偏偏像魏庸這種奸臣,奸臣標配的巧言令色,蠱惑人心,冠冕堂皇那是標準技能。
乍一聽說得真是有道理,非英明神武之輩無法分辨。
至於楚國就更不用想了,如今掌權的是令尹李園。
李園正忙着如何讓自己的位置更穩固,楚國勢力也在想如何搬倒李園,哪有空搭理韓國內鬥的破事兒。
跟韓國還算有些交情的三國都起不了作用,只能孤軍奮戰,可真就是束手無策了。
韓非也沒有用,離韓國新鄭那麼遠,送消息的速度再怎麼快也有實效性。
就算韓國想出了前一段算計的破局之法,送到新鄭已經晚了,新的難題又出現了。
而且想要想出破局之法是真的不簡單,夜幕倒是其次,秦國纔是真正的根源。
成蟜是第二層次的支持者,最高層級的支持者是秦國,也就是嬴政。
沒有嬴政的詔書,王齕怎麼敢帶着平陽重甲兵配合夜幕搞事?
成蟜的面子雖大,但也不至於讓王齕這種三朝,不,四朝老將違背禁令行事。
王齕跟着白起效過力,那時是秦昭襄王,成蟜祖父掌權時間不短,但正式稱王時間極短,也就三天。
成蟜父親儘管壽命超出歷史也不少,但也不算長,到了嬴政這一代正好是四朝老將。
簡而言之,也就是十多天的時間,韓國的局勢就急轉直下了。
真正讓還有反抗精神的人絕望的是韓王安的躺平。
原本三國沒有人來幫助,衛莊,張良等人都還沒有徹底絕望,然而第二天韓王安就態度大變,直接偏向了夜幕。
衛莊,張良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實際上是韓王安的性命受到了的威脅,晚上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柄銅劍插在牀榻上,劍鋒下面就是脖頸。
如果韓王安睡醒後直接睡眼朦朧的起牀,那麼就正好被割喉!
幸虧韓王安有賴牀的習慣,不賴到比較清醒是不會直接起牀的,從而躲過了一截。
這種習慣一般只有貼身的人才會知道,但偏偏發生了這種事。
這說明韓王安身邊已經被滲透了,性命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中……
當天早上,韓王安秘密把銅劍藏了起來,呆呆的在牀榻上坐了好久才下定了決心。
死,韓王安肯定是不想死的,偏偏又反抗不了現實的殘酷,命運的安排。
最後一點反抗精深消失後,就是徹底的躺平,盡興的享樂,以便在未知的命運降臨時賺夠本兒。
在這一天的早朝上,韓王安藉口身體有疾,需要長期靜養,直接把國政交給了姬無夜和張開地領頭處理。
韓王安的躺平直接讓剩下的其他人或是喪失了鬥志,或是徹底失望。
沒過幾天,衛莊就辭掉了韓國司隸一職,張良辭去了內史一職,被張開地送往齊國小聖賢莊。
韓宇和張開地的羽翼都被夜幕基本剪除,比光桿司令強不了多少。
同樣沒過幾天就藉口有疾,不再參與朝政,各自回府,閉門不出。
沒有領頭人,其他貴族官員哪敢反抗夜幕的淫威?
只能乖乖匍匐在夜幕腳下苟延殘喘,搖尾乞憐!
至此,夜幕就初步掌控了韓國朝政。
比起以往,如今纔算是真正將黑暗籠罩了整個網絡,明面上根本無人敢反抗。
藉助這個機會。夜幕瘋狂擴張,而隨着夜幕的快速擴張,蛛網也隨之籠罩了整個韓國。
韓國宛如成爲了籠中之鳥,而且是雙重籠子!
在此期間,姬無夜和白亦非的一些小動作,羅網瞭若指掌,而兩人還以爲瞞得很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