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紫蘭軒,成蟜被紫女輕聲叫醒了。
成蟜也沒再賴着,乾淨利落的起來,隨着紫女一同下了馬車,進入了紫蘭軒的樓閣之中。
成蟜到時,韓非,衛莊,李開,張良已經到了一會兒,一番見禮,各自落座。
一共六張桌案,左二右二,前一後一,韓非在中,衛莊在右,紫女在左,衛莊之前是張良,紫女之下是李開,成蟜與韓非相對。
除了成蟜以及得到了兩條路子的紫女面色比較輕鬆外,其餘四人臉色都非常嚴肅,韓非也完全沒有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
沒辦法,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出了差錯,而且這個差錯極難彌補,韓非哪裡能夠樂觀起來?
俗話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流沙沒有足夠的錢財,就算有足夠的錢財在夜幕的干涉下,在韓國也弄不到足夠的糧食。
國外內倒是有足夠賑災的糧食,但哪怕距離最近,關係最近的魏國,也需要龐大的錢財纔有可能買到。
買到後怎麼運回來也是一大難題,夜幕已經上過一次當,難道在同一個地方上跌倒兩次嗎?
再加上挪用韓王安壽宴用款等犯忌的事情,如此糟糕的境況,韓非哪怕再足智多謀,也不由感到頭疼了。
“糧食被天澤一夥燒燬的事情,我要負主要責任,辜負了各位的期望,實在慚愧至極。”
衛莊說完起身向流沙的其他成員彎腰拱手,深深一禮。
能夠讓衛莊這樣十分高傲的人說出如此服軟的話,做出如此態度的認錯,可見這次出的差錯嚴重到了何種地步……
簡而言之,走不出這次的困境,流沙極有可能分崩離析。
夜幕是絕對不會放過這次能夠咬死流沙的大好機會。
韓宇由於覬覦太子之位,不可能幫韓非的忙,不井下石已經算是最大的仁慈了。
實際上動漫中韓宇就是落井下石了,誰叫成年的公子中,韓非是韓宇登上太子之位最大的競爭對手呢?
哪怕韓非並沒有成爲韓王的想法,但韓宇會信嗎?
張開地也不是很可靠,事不可爲,絕對會選擇明哲保身。
“這件事不能全怪你,我們不也是沒有預料到天澤會蹦出來嗎?”
“我們在明,他們在暗,防不勝防啊。”
“事情已經發生,不是追究過錯的時候,當務之急是集思廣益想出彌補的辦法。”
“否則這次我可是真的完蛋了。”
“我還想留着腦袋喝酒呢……”
韓非自然不可能死揪着衛莊的錯處不放,反而出言寬慰,替衛莊分擔責任。
值次關鍵時刻,追究責任,鬧內訌,那不是找死嗎?
智者所不爲也!
唯有齊心協力,方有一線生機!
韓非表明了態度,其他人也不可能光看着,紫女立即出言安慰衛莊,並且也分擔了責任。
紫女之後,張良,李開也相繼發言安撫衛莊。
從話語以及說話的神態來看,每個人皆是真心安慰。
流沙這個小團體的凝聚力還是非常強的。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是一個誕生沒多久,處於奮鬥上升期的活力組織。
成蟜也假模假樣的安慰了幾句。
雖然他是外人,不過現在大家在一起,要合羣嘛。
安慰的話說完,房間中陷入了一片沉默,大家都沒有說話。
彌補的辦法說起來簡單,但真要想出來卻是很難。
四人自從得到這個晴天霹靂的噩耗都一直在冥思苦想,但一時半會是真的想不到。
哪怕韓非,衛莊,張良個個都都是非同凡俗,足智多謀之輩,依舊暫時沒有法子。
至於李開就更不行了,李開也就在軍事在有些造詣,能夠處理一些正常的軍務,並不擅謀。
韓非見大家都不說,房中氣氛越來越壓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成兄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笨辦法倒是有兩個。”
“剛纔過來的路上已經跟紫女姑娘說了,就由紫女姑娘跟諸位說一說吧。”
成蟜笑了笑,十分謙虛道。
衆人聞言心神一震,他們四人合力也沒有想出一個解決辦法,你竟然想出了兩個?
是我們太笨,還是你太聰明瞭?
其實都不是,而是各自站在的角度不同,站在流沙的角度,想要解決真的很難,堪稱九死一生。
而成蟜站的角度很特殊了,即是設局者,還跳出了全局,再加上龐大的權勢。
流沙頭疼的問題在成蟜這裡就迎刃而解了。
有些看似很難的事情之所以解決不了,只是因爲實力還不夠。
對某些人難如登天的事情,對另外有一些人可能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了。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皆從成蟜身上轉移到紫女身上,想要聽聽到底是什麼辦法。
紫女聞言便把成蟜的兩個辦法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第一個辦法十分對衛莊的胃口,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幹掉翡翠虎,給衛莊足夠的時間也能想到。
之所以沒有立即想到,歸根結底是因爲衛莊受到了韓非的影響,下意識忽略了暴力手段。
要是秦時時期的衛莊,肯定第一時間就跑去宰了翡翠虎,誰哈摻和這件事就宰誰,直到沒有人敢摻和爲止。
韓非,張良一直不動聲色的聽着,李開神情就放鬆了不少。
總算有辦法了,不管是什麼辦法,只要有選擇,總比束手無策好。
等到紫女講完,成蟜接過話頭道:“以我所處的位置,我就只能想到這兩種辦法。”
“用不用,用哪種全憑諸位抉擇了。”
韓非聞言起身作揖道:“成兄冒着損壞鐵血盟名聲的風險也要幫我們,非在此多謝了。”
“這沒什麼。”
“我們即是朋友,秦王又下了命令,於公於私我都應該盡心竭力,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成蟜起身回了韓非一禮,隨後一邊坐下,一邊開口。
“我要提醒諸位的是如果你們沒有其他更好辦法,要採用我的辦法,第一種就不用太急。”
“第二種的話就要立即做決定了。”
“雍侯遠在咸陽,就算以鐵血盟最快的傳信速度,耗費時間也太長了。”
“需要派我身邊的一流高手充當信使,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不惜馬力和人力才能保證在一天半的時間傳到咸陽。”
“如此做,也最多勉強給雍侯擠出兩天半的反應時間。”
“另外考慮傳令,運輸糧草的時間,時間已經不太夠用了,必須日夜不休方有一線生機。”
“另外還需要從秦國邊境運輸到南陽再運輸到新鄭的糧道暢通無阻纔有成功機會。”
聽完成蟜的話,衆人眉宇緊縮,仔細思索權衡着……
衛莊緊皺眉頭,直言不諱道:“第二種辦法不可能成功!”
“首先需要那位雍侯同意韓非的請求,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給大糧商施壓。”
“最關鍵的是值此火燒眉毛的時刻,就算那些大糧商迫於雍侯的壓力賒賬給流沙……”
“但調集糧食,組織人手,組織馬車,運輸糧食等事情耗費的時間太長,等運到南陽和新鄭,四天時間早就過去了。”
“我們的時間太少了,照我看來,只有第一種的辦法可行!”
紫女聞言心中一驚,他忽略了籌集糧食,運輸工具,運輸糧食等雜事需要的時間。
算上這些時間,四天時間根本不可能……
韓非,張良,李開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想到了。
身爲曾經的左司馬,流沙中唯一經歷過戰爭的人,李開最是清楚從籌備糧食,到運輸需要耗費多少時間……
他曾經幹過籌備糧草的事情,就算秦國效率比韓國高不少,也不可能縮短太多,四天時間實在太短了。
而且根本就沒有四天,最多就兩天半。
再加上南陽人口密集,受災百姓的數量龐大,新鄭糧價還需要平衡,所需要的糧食數量很大。
這條路看似行得通,實際上卻是一條死路……
“衛莊兄,我既然敢提出這個辦法自然是有辦法實現的,只要韓兄在雍侯那裡面子足夠大就行。”
成蟜自信滿滿道。
“哦?願聞其詳。”
衛莊心中雖不以爲然,但鑑於成蟜一片好心,也沒有擺出一副臭臉色。
韓非等人也將注意力全部移到了成蟜臉上。
“我之前說的是傳令和運輸糧食所需要的時間,可沒說需要籌備糧食。”
“你們也知道韓國邊境附近駐紮着一支秦國的軍隊吧?”
“平陽重甲軍!”衛莊沉聲道。
“沒錯,就是平陽重甲軍,作爲秦國王牌軍隊之一,肯定是儲備了足夠多的糧食,根本就無需籌集。”
“以雍侯的名義做保,讓流沙,平陽重甲軍,大糧商們互相合作。”
“平陽重甲軍的軍糧先給流沙應急賑災,平抑糧價,大糧商以新糧補充平陽重甲軍給流沙的舊糧,流沙贏了賭約後再付錢給大糧商們。”
“鑑於流沙如今的弱勢地位,我建議你們多給平陽重甲軍以及大糧商們多一些賺頭。”
“新糧跟舊糧的價值有區別,流沙多給一些好處,大糧商堵住了私買軍糧的缺口。”
“最後是雍侯的面子以及庇護,風險幾乎沒用,還有好處拿,平陽重甲軍的主將不可能不同意。”
“至於那些大糧商背後雖然有靠山,但他們的靠山不可能大得過雍侯,再加上巴結心理,絕對會給面子。”
“如此三方便形成了利益循環,各取所需,互利互惠,三嬴!”
“至於時間問題,平陽重甲軍駐地距離韓國邊境很近,南陽地勢又平坦。”
“只要不出意外,運到南陽的時間上綽綽有餘,運到新鄭就需要一路通暢,日夜兼程,不出意外才有可能。”
“流沙需要做的就是跟平陽重甲軍的代表,大糧商代表商談利益分配方案,接收方案,保證道路的一路通暢。”
“這些流沙能夠做到嗎?”
成蟜說完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終落在韓非身上。
韓非仔細權衡了一番,心中一狠,咬牙道:“能夠做到!”
“明天我會進宮拜見父王,跟父王私下密談,不惜一切代價獲得節制邊關的權利。”
“唯一不確定的就是雍侯是否會幫我……”
“畢竟我跟雍侯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也……沒有聯繫了。”
不愧是是韓非,一下子就意識到只有掌控了邊關的權力才能夠將糧食運輸進來。
否則夜幕從中作梗,無需多做,只需要拖延時間,夜幕就輸定了。
論對邊關的影響力,流沙自然是遠遠比不上夜幕的,姬無夜是大將軍,白亦非更是常年鎮守邊關。
糧食運進韓國,夜幕能夠做手腳的手段就有限,無非是利用各種手段燒燬糧草。
只要夜幕不調動軍隊襲擊,流沙都有辦法應付,無非是鬥智鬥勇鬥力罷了。
然而軍隊不是想調動就調動的,小規模還好,超過了一定數量,就需要多種嚴格的程序。
中上規模的調兵怎麼也不可能繞開身爲左司馬的李開和身爲司隸的衛莊……
夜幕一但繞開李開和衛莊大規模調兵,可謂後患無窮。
事後清算起來,韓王安再怎麼懦弱也不可能忍受下去了。
因爲夜幕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了,完全沒把韓王安放在眼中,韓王安想睜隻眼閉隻眼都沒借口。
只能除掉夜幕,如果不除掉夜幕,韓王安屁股下面的王位就搖搖欲墜了。
夜幕自然不會束手就擒,韓國內亂必然爆發,拖延的時間越長,韓國的局面就糟糕。
夜幕有把握在忠於韓國王室的勢力進攻以及國外勢力窺伺下中笑到最後嗎?
沒有把握,夜幕輕易就不敢去踐踏紅線……
“將希望全部寄託在別人身上是出愚蠢的!”
“儘管成兄的想法有一定操作性,但不確定性太大,流程也太複雜。”
“我還是建議採取第一種辦法,簡單快捷,把握大!”
衛莊不知什麼時候雙手又環抱在胸口,面無表情,語氣冰冷。
韓非其實是不願意用第一種辦法的,原因還是那個原因,違背了韓非的理念。
但鑑於如今的危急形勢,韓非自認爲自己不能那麼自私,不能爲了自身的理念,將大家的心血毀於一旦。
只能從另外一個角度委婉勸說。
“有一個問題,大家別忘了了。”
“殺了翡翠虎,儘管我們能夠嬴得賭約,擁有龐大的錢財,但糧食呢?”
“我們不可能再做一次轉移軍糧的事情,市面上也買不到足夠的糧食,國庫沒有多少錢,也沒有多少糧食。”
“就憑從魏國購來的糧食和自己翡翠虎擁有的糧食,依舊是是杯水車薪。“
“唉,沒有糧食南陽地界恐怕要成人間煉獄……”
衛莊聞言啞口無言了,的確,第一個辦法沒有把握獲得足夠的糧食。
“照我看,兩個辦法都用吧,希望能夠盡善盡美。”
“如果秦國那位雍侯不同意,我們也只能先自保了。”
“流沙要是毀滅了,因爲人禍無辜妄死的百姓再也沒有申冤瞑目之日了。”
紫女說着腦海中回想起成蟜的模樣,以那位當日對紫蘭軒姐妹的憐憫之心,應該不會坐視不管吧?
“紫女姑娘說得是。”
“另外我們也需要在國內儘可能的籌備糧食,多一點糧食就能救活一個人的性命。”
張良面色鄭重的表態建言,火燒眉毛了,再死守着理念就太過迂腐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翡翠虎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對他太客氣,就是對死難百姓的殘忍!”
李開極其痛恨夜幕,自然不會在意是不是用法律處置了翡翠虎……
“是啊,韓兄,懲惡即是揚善,對於惡人太講規矩可謂是自縛手腳。”
“最關鍵的是翡翠虎不僅是惡人,還是流沙的敵人。”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啊!”
成蟜面色誠懇跟着衆人勸說,心中卻十分興奮。
他就不信,在這種情況下韓非還能固執己見!
流沙中韓非話語權最大沒錯,但並不是一言堂,能無視其他成員一致的意見嗎?
就算是一言堂,強行否了其他人一致的意見,也必然會導致其他人心生芥蒂。
哦,大家一致的意見你都不聽,那還要我們幹什麼?
你自己玩去吧!
然而只要韓非同意了,韓非就突破了自己的底線,違背了自己理念。
底線一但突破,再突破就不難了,而且底線會隨之降低,
看見滿堂贊同對翡翠虎採取暴力手段,韓非心裡,面上都糾結萬分。
但還是那句話,韓非不是一個只顧私利的人,做不到將大家的心血都賠進去。
本來計劃失敗,他也有一定責任,必定計劃是他提出擬訂的。
不過韓非說不出口,只是默默點了點頭,隨後又補充幾句話。
“如果雍侯同意幫忙,那麼就不要用刺殺的手段。”
“按照計劃讓翡翠虎傾家蕩產,一敗塗地,最後經受律法的懲處。”
善解人意的紫女知道韓非心中此時非常難受,臉上露出笑容,語氣輕快的緩解此時房中的氣氛。
“那是自然。”
“翡翠虎這樣十惡不赦的人,讓他直接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就應該讓他傾家蕩產,一無所有,打入塵埃後被律法絕望的處死!”
衛莊,張良,李開也知道韓非心中極爲不好受,各自出言附和紫女的話。
“成兄,如果非要動手,能不能讓鐵血盟的高手出手?”
成蟜正爲突破了韓非的底線而高興,同時心裡頗爲好奇韓非到底會寫一份什麼樣的信給他……
冷不丁聽到韓非的請求,立即出言答應了,不過是一層遮羞布罷了。
不管是流沙衛莊出手,還是鐵血盟的高手出手,都逃不過韓非這個流沙話事人贊同的緣故。
年輕人嘛,第一次是這樣的。
就像他第一次披上戰袍進入一個昏暗的小房間,走廊裡傳來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音,最開始是害羞,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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