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呂素對着呂雉揮了揮手:“在這裡!”
隨着呂素的喊聲,呂雉緩步向這裡走來,先是對着蕭何盈盈一拜,撫了一禮:“蕭大哥。”
然後又是轉頭看向葉諾和洛子陽,似乎輕微頷首一笑:“葉姑娘,洛公子。”
“呂姑娘。”葉諾和洛子陽兩人也是報以微笑。
輕微轉眸,目光輕微流轉“不知這兩位……”
“在下雲暮。”
“夜央。”
“原來是雲姑娘和夜公子。”呂雉似乎極其輕微的笑了笑,然後便是對着輕舞等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還請幾位隨我上座。”回眸輕輕一笑:“那這裡,就麻煩了蕭大哥了。”
蕭何連忙擺手笑道:“不麻煩,不麻煩。呂公請我來,本就是負責接待賓客的,呂姑娘實在是太客氣了。”
微微撫了撫身之後,呂雉帶着輕舞等人走到了上賓席。
……
“這就是歷史上那個心狠手辣的呂后?”葉諾湊到輕舞耳邊低語:“不像啊!”
“看起來明明是一個挺知書達理,溫婉大方的女子。”
對此,輕舞也只能攤開手,表示無能爲力:“哪裡有天生就心狠手辣,蛇蠍心腸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同樣,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只是……爲何她總覺得這位呂后,有種莫名的熟悉。
這邊,輕舞和葉諾小聲的討論着呂雉,忽然,門口的奴僕高呼一聲:“泗水亭亭長劉季,賀禮一萬貫。”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早知道,在當時,一萬貫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那人只是一個泗水亭亭長。
輕舞的手狠狠一抖,難怪之前在跟呂素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些熟悉和好像遺忘了什麼的感覺。
原來是這一段!
呂公嫁女!
根據歷史上記載,呂公正是因爲收到仇人追殺,所以舉家搬到了和他關係較好的沛縣縣令所管轄的沛縣。正是在一次酒宴上,由簫何負責接待,他定下凡賀禮錢不足一千,座與堂下的規矩。然後劉邦也來湊熱鬧,雖然分文未帶,卻是和負責傳信的人說,他出賀禮一萬貫。頓時引的呂公親自接待。
呂公見到劉邦的面相之後,頓時驚爲天人,認定劉邦得池中之物。於是便將自己不過十六七的長女嫁於當時已經有了一子,髮妻已亡的劉邦。
而當時,據說連沛縣縣令替自己兒子來提親,也被呂公婉轉謝絕。
正是因爲後來劉邦稱帝,建立了漢朝,此事纔會成爲一樁美談,千百年來無人不讚呂公的識人之明。但若是劉邦失敗了呢?那麼一定就會完全不一樣了,縱使不成爲笑談,也會泯於歷史。
輕舞拿起桌子上的酒樽,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眸光恰好掃過呂公引着劉季,農家的那個劉季……進來,極其輕微的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歷史……麼?
只聽呂公爽朗一笑:“還請劉亭長上座。”
劉季笑眯眯的應了一句:“多謝呂公。”落座之後,像是纔看到輕舞等人一般,輕輕訝疑了一聲:“果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少君殿下,劉季有禮了。”
“雲某愧不敢當。”輕舞也是擡頭看向劉季:“只是比起見到我來說,雲暮更好奇的是……本應該在東郡的劉季兄,爲何會突然出現在此?”
劉季爽朗一笑:“雲姑娘這話說的……劉季本就是沛縣人,東郡事了,自然是要回來的,不知雲姑娘以爲,有何不妥?”
“並無。”
這時呂公也是插了進來,目光似乎略帶差異:“莫非,劉亭長於雲姑娘認識?”
“認識談不上,只是見過幾面,有些交集。”輕舞的聲音頗淡,輕微的斂下眸子,另漢高祖劉邦幾個字反轉咬在脣齒之間,唸了幾遍。
如果,劉邦死了,是否還會有十多年後的楚漢之爭?
又或者說,亦如神話那般,死了一個趙高,卻又會出現另一個趙高,而那個人,會是自己根本無從下手之人。
更甚,自己也不是濫殺之人,爲了兩千多年後那紙張上的文字,便犧牲掉一個人……便如同當年的胡亥,明明知道歷史爲大秦,爲這位秦二世書寫了怎樣的命運,可即便是再次遇到,她終歸只是嘴上說說。
而那個時侯的輕舞從未想過,很多年之後的她,會後悔。
“原來如此。”呂公輕微的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相見便是緣,既然二位之前便是見過,那老夫便去接待其他客人了,不打擾了。”說罷,呂公已是起身離開,座位之上只留下了劉季和輕舞等人遙想對望,明明一派寧靜祥和,卻莫名的翻涌着層層險峻和危險。
“不過話說回來,雲姑娘又爲何會出現在着沛縣之中?”
“路過。”
“哪有爲何會出現在呂公的宴會之上呢?”
“暫住在此。”
“唔,雲姑娘旁邊這位姑娘,爲何一直盯着在下?”劉季雖然平日裡看起來極其不着調,但心思卻是極爲縝密,更貴有自知之明,故而,雖然對自己的相貌還是很有自信,但也絕對不會認爲穆輕舞的這位朋友對自己會是什麼有好感的感情,畢竟穆輕舞旁邊這位姑娘的眼神,怎麼說呢?着實有些瘮得慌。
葉諾眼珠子轉了轉,估計把聲音拉長,然後變得深幽起來:“我不是在看你,我實在看你身後那個白衣服伸長着脖子吐着舌頭的仁兄。”
輕舞:“……”
劉季:“……”怎麼背後真的有種涼嗖嗖的感覺,我去,不會真有東西吧,
“不要回頭,人有三燈護衛周身不被鬼物邪氣侵蝕,但若回頭便會滅一盞燈,到時候……”說着,葉諾還古怪的笑了兩聲。
輕舞臉更黑了幾分:“……”
劉季:“……”
“葉子,你就別嚇劉季兄了,”輕舞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哪有,我就只是逗逗他麼?農家神農堂的二當家,也不過如此,真沒意思。”
宴會散後,亦如同歷史記錄的那般,劉季被呂公留了下來,不過,歷史上呂公示意劉季留下來,是爲了將呂雉嫁給劉季,而這裡……額,是劉季喝醉了,不得不留下來。
“小魅,你確定這個劉季就是漢高祖劉邦麼?看起來完全不像麼!長的倒是人模狗樣,不過有些痞裡痞氣的。”
“所以,難道這不是更加符合歷史所寫麼?”
“他是不是劉邦我不確定,但至少他是最有可能是的。”輕舞輕微皺了皺眉:“劉季看似胸無點墨,似乎只會偷奸耍滑,看起來也極其不着調,但單從能成神農堂僅次於朱家的人物就能看出來,此人非同一般,並非真的是無能之人。”
“況且,沛縣,劉季,泗水亭亭長,呂公設宴,你覺得那裡拿的這麼巧的事情?”
“這……”葉諾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那麼小魅準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比如……”葉諾做了一個橫切脖子的動作。
“還記得神話裡的趙高麼?”
“你是說歷史的不可更改性?”
“歷史也許並非完全不可以更改,但大秦國運全系贏政一人身上,贏政若亡,大秦必跨,如此即便沒了劉邦,也許還會有別的什麼邦建立起新的國度,而一旦我們熟悉的歷史從現在就被改變了,誰知道是會往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壞的方向?而我們也失去了最大的優勢。”
“好吧。”葉諾輕微的嘆了一口氣:“不過,漢高祖麼……我倒是開始期待那一場楚漢之爭了……你心向項羽那是必然,故而,我倒是想要看看,有了穆輕舞的歷史,究竟又會何去何從。”
“大漢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令人又愛又恨的一個朝代啊……”
“不過今日便有幸能看到這大漢朝的開國皇帝劉邦和皇后呂雉,倒也是……”葉諾清然一笑,微微搖了搖頭:“夜寒露重,小魅,我們該回去了。”
黑夜之中是長長的一聲嘆息,夾雜着疑惑不解的聲音?
“漢高祖……?”
“她們剛剛說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
“父……”呂雉聽到房間裡面傳來的聲音,正準備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
“呂公是在說笑吧。”裡面的另一番聲音顯然是昨日那個劉季的,也就是穆輕舞和那個什麼葉諾口中的劉邦?
“老朽怎敢開這樣的玩笑。”
“老朽之前所言,絕無一絲假話,劉亭長面相奇特過人,日後絕非凡夫俗子。”
“哦?那不知在下這面像奇在何處,特又在何處?”
“天庭飽滿,日角隆準,隱隱有着五氣縈繞,乃是……”呂公微微頓了一下,又接着道:“大富大貴之像。”笑容意味深長。
日角隆準,那可是帝王之相!
“那就……多謝呂公吉言了。”劉季輕輕一笑,其中卻並沒有多少真意?